素肚子--写在清明前，算是对西去的亲人的一点追思吧

个人日记

             上个星期休息，去了母亲那里，因为实在受不了妹妹的骂了。自己的不孝好像已经惹得人神共愤。
     与母亲住的并不是很远，可是每次去的时候总要寻出一大堆理由，推三阻四地不愿前往。一个星期只有一天的休息，忽然地觉得就像个宝贝似的，须得珍惜起来，不能随便给人。其实闲在家里也并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就是想静静地一个人呆着。一周七天，至少有六天是在喧嚣中度过。近来，总感觉耳边人声嘈杂，就连梦里都不得清闲。百鸟争鸣听起来并不让人感到心绪烦乱，唯有人声，怎么就那么使耳根不得清净？天天如此，若说是身心俱疲也就不见得是矫情了。整日里昏昏沉沉，大脑处于一种混沌状态，又说不上究竟哪里不舒服，就只是浑身乏力。那么渴望有二十四小时，完完全全归自己一个人。
     独自一人的世界，就连柴米的打扰都不想要了。一日三餐，眼看着被简化地仅剩下一餐半了，就这也还觉着不够，恨不能连那一餐也取消了。做饭，如今好像是很奢侈的事了。锅碗瓢盆，要多久才碰一次？已经记不大清了。每天吃些什么？连这些都是恍恍惚惚地。胡乱地不管什么，只要能塞饱肚皮就好。网络媒体里常常有水果可以果腹养颜延缓衰老的信息袭来，于是并不加筛选甄别，全部纳为己有，并不断努力实践之。说是因为蠢吧，那么易于被谎言收买，倒不免显得牵强附会。主要还是懒，懒得去思维。也懒得去灶房里享受柴米油盐洗锅刷碗所带来的那份磕磕碰碰的愉悦。饿了，随便地寻些现成可吃的，匆匆地往口里一塞。孔圣人所言的两大任务也就完成了一项。久而久之，胃已经全然麻木，尤其于肉食更甚。妹妹常常戏称，“若长此以往，她姐可能离成仙也差不了多少了。”是素肚子了。离肉食越来越远，吃的欲望也就越来越淡薄了吧。
      原本也就一个吃货，现在竟连吃都不再惦记，情形应该不容乐观。休息，好像最大的快乐便是懒散地躺在床上。气都不大愿意多出。手边随便抓一本什么书，然后毫无目的地一通乱翻。 当然音乐是绝少不了的，因为根本无法理解，一旦没了音乐这个世界还会成什么样子，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家里，三尺之地，躺躺坐坐走走站站，舒心闲适，算修身养性调理精神的一天吧，所以极不情愿被杂七杂八打扰。
     于是，母亲便被大逆不道地无意识地就归为了杂七杂八。警醒之后，很为自己的不孝惊心。连连怒骂自己的虎子狼心。之后依然是心动腿脚不想动。磨磨蹭蹭，直到夜色将尽，去娘家根本已经无法付诸事实了。
      没有妹妹的再四责骂，没有她的邀约提醒，看望母亲便一拖再拖。 
     子欲孝亲不待的惨痛，也不过是昨日才刚刚发生的事。
     那时，父亲的弥留之际，床榻之前的悲恸，好像完全是因为他老人家没留给自己尽孝的时间。父亲是喜欢吃的。老人家的宏愿不过是能在有生之年吃得上他的傻闺女所许诺的蒸糕炖肉大烩菜。
     在母亲家吃饭，冷不丁地就会记起父亲当年的所爱，父亲喜欢的吃食，以及欠父亲的那一餐蒸糕炖肉大烩菜。
     父亲病危之时，也正是自己刚刚成婚。煎炸烹炒自不必说，就是普通的粗茶淡饭也都根本做不来，更何况经济条件也是差到羞于出口。心安理得的享受了二十多年的父爱，到最后竟然无一回报，直到父亲撒手西去。
     父亲在世时是很喜欢吃素糕的。（北方地区，种黍子的大概都知道去了皮的米糕有多甜糯可口）只要有糕，菜不必是丰盛的，若可以有一点点肉汤，在父亲看来，那就绝不亚于慈禧老佛爷的满汉全席了。家里条件差时，一小块豆腐，加一点蒸好的土豆丝与一些焯了水的韭菜混在一起，再炝一点麻油，用咸盐就那么一拌，就足以使父亲狼吞虎咽大快朵颐了。至于菜里再能添加些味精香油之类的调味品，那还是在我很大的时候，好像才出现在父亲的饭碗里。即使是那样的饭菜，都依然是母亲为父亲悄悄开设的小灶。我们见着的时候并不很多。据母亲讲，父亲一顿要吃一斤面的糕。因为是素肚子，太没有油水，所以不论多少饭吃进去，都很难知道饱。
     家里，素肚子的不止是父亲。一大家子，一年也难得见一点荤腥，又有哪一个不是素肚子，吃起饭都是那么不知饥饱。那会儿，一家七八口，一日三餐，母亲是怎么做得的？忘了。这些，原就不在记忆里。模糊的印象，大概是灶前母亲不论冬夏的满头大汗和麻利粗壮不停劳作的大手吧？
     那样的年月，怎么也可以变得这么恍惚，仿佛做梦一般？
    而今终而又修炼成素肚子了，却是再也没有当年看见饭便像饿狼一般的样子。竟是成了见饭愁。吃饭，很多时候，居然被视为累赘。无论怎么拼了命地想吧，再也没有能想得垂涎欲滴的食物了。想吃什么？想做什么？通常情况下并不很知晓。饿的知觉渐渐退化。胸腔里，总是满满地、沉沉地淤塞着。就连大脑里也都是鸿蒙一片。
     总是听人说人生无常。可不是咋地。就一眨眼的功夫，二三十年便灰飞烟灭了。
     那个渴望着老了以后可以儿孙绕膝，子女家里走走串串的父亲，终是没能如愿。近来，就连父亲沧桑消瘦老是那么一副慈祥的笑脸，也渐渐地离记忆越来越远了。
      唯一可忆起的，便是家里人一起吃饭时，在花花绿绿地时鲜菜肴和各种肉食中偶尔闪现的父亲的素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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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马

保重[em]e157[/em][em]e157[/em]

月朏星堕

感性人生,闲暇读读,六祖坛经吧!在我看来,惠能大师的书,是最贴心的![em]e160[/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