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蒋

第二十一章

善良是灵魂的返璞归真，心怀善良和宽容，能融化坚冰利剑，能真诚做人，实在做事，能得到别人的理解和帮助。
姜敏随着铁柱走出了窑洞，只见树下站了一位汉子。
"快进来呀！"姜敏连忙招呼。
他走进了窑洞，姜敏借着灯光才仔细地打量着这位陕北汉子。
肖力田，三十来岁，中等个子，人长的五大三粗。宽鼻阔嘴，一头粗硬的黑发，就象是一把毛刷子，根根直立着。一个不大的圆脸盘上，浓黑的眉毛整整齐齐，一双深沉犀利的眼睛炯炯有神，特别是在他微笑时，会露出整整齐齐的牙齿。
他穿着一条蓝布裤，裤腿挽的很高，脚上穿了双黄军鞋，尽管他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后生，但他特有的那段军旅生涯，使他更加成熟，更显得干练老诚。
"快进来！看你淋成啥了。"
"沒关糸……"
一阵寒喧之后，姜敏给他送来热茶。
"我叫你肖大哥可以吗？"
"叫什么都行，哈哈。叫老肖也行。"
"呵呵，老肖。你有这么老吗？"
"脸黑、皮肤粗，又土里土气。"
"又不给你找对象
肖力田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人穷志短，这么大年龄了，还沒取上媳妇。
姜敏知道说错话了，连忙将话题转到一边。
"肖大哥，你的药方在那找的？"
"噢，是这样。几天前，我到坡头镇看一位老战友。他告诉我，镇北有位有名的老中医，家有祖传医治老年性白内障妙方，我就将老人家病情况说了，恳请老病生开了个药方，先吃几付试试，以后，我带老人家去看看。”
"谢谢你了！我有时间领老人去看看。坡头镇离咱们这远吗？”
肖力田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远到不太远，大约60多里行，但道不好走……你忙，还是让我带老人家去吧。"
"我能行，不再麻烦你了。"
"看你说的，说心里话，我真佩服你，也非常尊重你。你就让我出点力吧！"
姜敏非常感动，正想再表示一下。
肖力田站起身来，扯着铁柱就朝外走，一边还回头叮咛:"就这么定了，我过两天来接老人家看病。"
雨已经停了。夜雾象一张绒毯罩在了山村的上空，夜，静悄悄的，柔和的月光慢慢爬出云层，月亮象一口钟那样挂在屋顶上空，柔和的月光撒在大地，犹如给大地轻轻涂上了一层薄粉，格外温馨。
姜敏独自倚立在门前，眺望着夜空，她想念在远方的父母，也惦念千里之外的心上人。
幸福就像美丽的花朵，总是在它最耀眼的时候，绽放最灿烂的笑容。每当姜敏想起往往和永健在一起的曰子，心里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她恨不得马上给他写信，告诉他真相，告诉自己是多么想他。为了爱情，为了他……她要忍受着种种煎熬。好了，不再想了，眼下，得把老人家眼睛治好。
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健康的活着。因为活着，我们的生活才有希望，才有梦想，才有快乐。所以，才去奋斗，才去努力。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天刚蒙蒙亮，姜敏就悄悄起身，去灶房生火做饭。昨天，她和肖力田已经商量好了，约定今早带老人去坡头镇看病。
"姜老师，可以出发了吗？”
"噢，来了。"
姜敏搀扶着郝春芳走出了小院，只见肖力田拉着架子车等在门外，车上铺着自己盖的那床旧军被。
两个人搀扶着老人坐在车上，然上小心地上路。
盛夏的太阳照在头顶，天空沒有一丝白云，大地被火辣辣的太阳烤得滚烫滚烫，杂草抵挡不住太阳的爆晒，叶子都卷成了一条条，一只只鸣蝉在力竭声嘶地苦哀。
一条高低不平的小路，四周空荡无人，只有一辆架子车在小心翼翼地行走，肖力田在前边拉着，姜敏在后边吃力地推着。
肖力田把架子车停在一颗老树旁，忙招呼姜敏停下。
"姜老师，我们歇歇吧，前边不远就到了。"
"好，歇歇。中午了，也该吃些东西了。"
他们把车停在树下，姜敏扶着郝春芳下了车，活动一下身子，然后给她把水杯取出。
"干妈，您先喝口水，我再给你拿吃的。"
说着她将水杯打开递了过去，随后又从包包里取出干粮。
一张白面烙的葱花油饼，真香呀！说着，姜敏把油饼递到郝春芳手中。
郝春芳咬了一口饼，惊奇地问:"小敏，你在那能的白面呀？"
"我会变戏法呀。干妈，您快吃吧。"
郝春芳将手中油饼推了过去:"你们也吃，给力田吃。"
"郝姨，我带着有，和你的一样，也是葱花油饼，可沒姜老师烙的香，您老快吃吧！"
"那是，能比的上我干女儿手巧吗？噢，你们也快吃吧。"
姜敏说着又从包包里掏出两个鸡蛋，把一个鸡蛋递给肖力田，又将另外一个鸡蛋剥好皮，递到郝春芳手中。
"小敏，你也快吃。"
姜敏笑吟吟地答道:"干妈，我这还有……"她接着转过身来，朝坐在大树另一端的肖力田走去。
姜敏挨着肖力田坐下，然后从挎包里取出一个又黑又硬的窝窝头啃了一口。忽然，她嘴停下了，原来她发现肖力田也从自已粮袋里取出一个同样又硬又黑的窝窝头。
两人相互望着，又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你俩笑什么呀？"
"油饼好吃。"
"对，油饼太香了！"
俩个人边说边大吃地吃了起来。
世上真有很多相同的事情，相同的爱好。相同的经历。相同的遭遇，相同的兴趣和相同的善良。

两个人相互望着，吃着，笑着。他们用眼睛和微笑在倾诉、在谈心……这也许是一种彼此的信任、体谅、相互鼓励，相互的支持和帮助。只有经过人生的苦难磨炼的人们，只有他们这一代人才会产生这种共鸣，才会产生这种思想和感情。
"肖大哥，你是个好人，能和我谈谈你吗？"
"我有什么好说的……"他停了一下，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烟布袋，接着又掏出一张纸条，把烟丝卷了起来，卷好烟卷后，叼在嘴上，但并沒有点火。
"我真的沒什么可说的，普普通通的一个农民。"
"泥土也芳香。"
"哈哈，只要有种子……"
"是啊，有种子，就能开花。"
"只有承载希望，也许仅仅只是希望罢了。"
"不管怎样，你能说说吗？”
"我从小在农村长大，读过书，也上过中学，本想继续上学，可家里太穷，为这事我和父亲吵闹过多次。”肖力田停下话语，嘬着纸烟又叼在嘴上，然后，掏出火柴划着火点燃纸烟。他使劲地吸了几口，烟雾使他咳嗽起来，他接着又说"以后在外面干过临时工，也下过煤窑，在电力公司架过电线，修过公路……再以后，就光荣入伍了。在部队干了八年就又回来了。"
"完了？"姜敏凝视着他。
"嗯，是完了。"肖力田笑哈哈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我真沒有什么可说的。"
"你在部队当什么兵？"
"开汽车，也当过连部通讯员，当过班长，还代理过排长……”
"沒提干呀？"
"差一点呀。"
"噢，你结婚了吗？"
肖力田默默地摇摇头。
"那你有女朋友吧？"
"也算是有吧，但……"他半天沉默不语，脸色也严肃起来，
"原谅我不该问这些……"
"不能怪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肖力田缓缓地站起，将手中的烟蒂熄灭。
姜敏也随她站了起来，她不知该说什么去安慰他。
郝春芳吃完油饼又躺在车上呼呼大睡起来了。姜敏脱下外衣给她盖在身上。他们又回到一旁，两人坐下，都默默无语。
"我也喜爱文学……”终于他先开口了。
"是吗"
"以前也爱写点东西。"
"这好呀。"
"我羡慕的不是风华正茂的情侣，而是搀扶到老的夫妇。如果，那个人值得你去爱，你应当把幸福交给她(他)。"
"挺有哲理，愿意把你的情史倾吐出来了？"
"哈哈，沒有你们那些罗曼蒂克，你要想听，我可以一一说来。"
姜敏点点头，等待着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