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汉” 偏 提 当 年 勇

个人日记



 

 
                                                文——燃烧的雪        
 
     一提好汉,脑海里就会出现这样的镜头:狰狞汉子,惩恶扬善,手起刀落,人头落地,血溅黄土。或策马扬鞭,风驰天下,平定江山,或慷慨解囊,扶贫济穷,救天下苍生,或英雄救美,背影潇洒,飘然远去,不言不语。。。。。。这些都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倘若一个女人也有如此能耐,只会叫你女英雄或女侠,前面定会加个女字。没人会叫你好汉。但看“好”字拆开还不是女子组成吗?今日我斗胆为女人吆喝一声:女人也可以是好汉!
     俗话常说:好汉不提当年勇。我却要为这句话提出质疑:从古到今,但凡有过历史的人,或遗臭万年,或千古名垂,这好像和“好汉不提当年勇”有点自相矛盾吧?也许说得对,那是要人们记住他们,谁能阻拦历史的承载?又能折断后人手中描绘乾坤的笔?好吧,这都是叱咤风云、扭转乾坤的巨人,那么,我们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就不该缅怀当年吗?大人物有大人物的历史,小人物也该有小人物的记忆吧!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且看山妹子当年是怎么演绎“英雄好汉”的!

     当年,儿子四岁了,看到别的年轻媳妇从西安回来,不管是人家打工,哪怕是捡破烂、当保姆、扫大街的,回来个个都光鲜照人,水灵白净。我心里也痒痒的,不为光彩照人,只为可爱的毛爷爷,我也要豁出去了。一咬牙,一跺脚,把孩子扔给妈妈,怀揣美好的梦想。直扑古城西安。
    那年我已经三十岁了,因为脸型瘦小,拿了比我小七岁表妹的身份证,冒充未婚纯情姑娘,竟然一路连斩三关蒙混过去了。顺利成为火锅店的一名服务员。我们的大堂副经理田龙在培训时,幽默风趣,活波开朗,与大家建立起深厚的友谊。火锅店开张不久,总经理见我们不听他指挥,撵走田龙,又大量裁人,没有裁掉的也跟着田龙撤了,他带着我们一行二十一人离开,又浩浩荡荡杀进另一家火锅店,因为是一块去的,马上春节,人员不好招,三关全免。店里的人马分为两派,我们和渭南过来那十几个人。
     草原兴发火锅店是以蒙古风味为主,烤全羊,烤羊腿是我们的主打特色。连歌星腾格尔来西安吃了次烤全羊都赞不绝口。包间以地名命名:正黄旗,正白旗,镶白旗,正红旗,镶黄旗,镶红旗,准格尔旗,和林格尔旗等。服饰是草原姑娘打扮,红色长裙子,蓝色镶边,头系发带,很是漂亮。只是可惜,我当时拍的照片不知怎么弄丢了。
     在出门第一次和人发生冲突。搬进集体宿舍,我指着一个下铺说,这是我的床位,先占了。但被褥没有铺上去,晚上给孩子打了个电话,孩子在电话那边哭着说想妈妈,心情极为难过!
     回宿舍后,见我占的那个床位已经铺上被子,立马火冒三丈,那个比我高半头的女孩也不是省油的灯,和我对持起来,两句话没落地,我扑上去扇了人家一耳光,又抓住她的头发,和她扭打在一块,大家赶紧拉开我们。吵闹声惊动了整个宿舍,保安是也渭南的,他知道我们这边有大堂经理田龙撑腰,最后做出让步,渭南一个宿舍,我们一个宿舍。
     在调节的过程,占了上风的我火气已经消了,保安请我过她们宿舍,说要调解调解。那个保安唧唧嗯嗯刚开了头,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我立马双手抱拳,俨然一副大义凛然的好汉样:“不好意思,你们远道而来,我们是东道主,应以礼相待,我却先动手,以后一块相处,请多原谅!”先发制人,柔中带刚,看似道歉,实则威胁。然后扬长而去,留下那一屋子人发呆。这件事让我们扬眉吐气占了上风。同时悟到:出门在外,强者掠食,弱者饿死。

     开业一个礼拜,发生了一件我们无法接受的事情。我们里面一个辞职的男孩过来退起初每人交的二百元押金,这才知道,我们的押金根本就没有上交店里!那天,田龙刚好没去。大家顿时慌神了,纷纷传言,田龙有可能携款潜逃了!借给田龙三千元的宝鸡女孩失声痛哭,那可是她一年多的血汗钱啊!店老板立刻报了案。
     我静下心来想了想:田龙昨天走的时候并没有异常,也许我们误会他了!我把商洛的两个老乡悄悄拽到一边;他们是男孩,头脑冷静,也认为事情应该不是这样的,决定先找到他再说。我们三人请了假,又找到几个老乡,不知田龙住所,只好在通往店里的三个路口守株待兔。
     那一天的情景至今难忘,寒冬腊月,冷得在风中直哆嗦,但,比身体更冷是心!不能也不愿相信田龙是这样的人!我们不眨眼地留意来往店里的人,既怕错过田龙,又怕被店里人发现,真就像电影里盯梢的特务。
     终于到下午,在我守候的路口逮住了田龙和他女朋友,我
让和我一起的男孩去另一个路口叫那几个人了。自己强作镇静迎上去,把田龙叫进路旁的餐馆,没有一点提防的田龙根本就没想到,网已经悄悄向他撒开。和我热火朝天地聊着,问自己走的这两天店里什么情况。原来他真不是要逃的,但人家公安已经立案,我们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回钱。同时也不愿田龙接受法律制裁。那几个老乡坐出租车过来,四个人把田龙拽上车,留下我和另一个人,告诉他女朋友来龙去脉,让她想办法拿钱还债,不然就送给公安局。昔日的深厚友谊,患难相处,刹那间瓦解!他女朋友哭得绝望而无助,我也黯然落泪!
     老乡把田龙扣在他的出租屋整整两天,他辩解,自己拿钱只是想买个小灵通让大家方便。但,已经无济于事了。他女朋友回家请来他父母,可怜年迈的一双父母为了不让唯一的儿子坐牢,东凑西拼借了钱还完7千多元。这场浩劫将田龙打入谷底,他一败涂地我们无力救他于水火,从此只能隔岸相望!虽然要回了血汗钱,我们却难卸沉重,失了方寸,欲语还休!
     这些年过去了,每去西安,总在想,如果在大街上碰见田龙,一定说说当年的无奈、疑惑和委屈。不知他现在过得怎么样?经过了那场劫难,是否也曾带给他人生中的某些改变?
 
     由于自己年龄最大,没有一个共同可谈之人,我也毫无隐瞒告知自己的实际年龄,并且有了孩子的事实。店里的传菜员和服务员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这是个敏感的年龄,相互仰慕,恋爱成风。我对这些不屑一顾,就你们这小屁孩,懂什么爱情?我成了大家咨询、探讨爱情的专家,为了摧毁他们不堪一击的所谓爱情,我把别人和自己的情感历程张冠李戴,东拼西凑,又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绘声绘色的表演技能,编成一个催人泪下,生离死别,最后却各自天涯的凄美爱情故事,听得那些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眼泪汪汪,长嘘短叹,用羡慕、崇敬的眼神看着:我看姐姐的那才是真爱,我们这算啥啊?
     听完我胡诌故事的第三天,十七岁的小玲姑娘一本正经的对我说:“邓姐,我决定和韩华分手了,觉得他不是真爱我。我们这不是真的爱情!”我拍拍小姑娘的肩膀:“这样就对了,爱,就要爱得轰轰烈烈,惊天地泣鬼神,死而无憾!”叙述到这里,你们说我老奸巨猾也好,欺负弱小也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是英雄挽救早恋少年,还是做了一回十恶不赦、棒打鸳鸯的坏蛋!

     火锅店里人员布局很复杂,是个家族式企业,董事长最后就栽在自己的亲人手里了。
总经理虽然雷厉风行,管理有方,却只是个被架空的傀儡,并不拿实权。副总是董事长他妹并兼财务总监,妹夫前厅采购,堂妹后厨采购兼库管,副厨师长是他表弟,厨师长是他堂弟。特别是董事长堂妹,纯粹是个农村低俗的泼妇,不管有没有顾客,在前厅用方言和董事长妹夫就打骂戏闹开了。
     厨师长
满脸络腮胡,一脸凶相,从没见他笑过。小姑娘们都很怕他,连厨房也不敢进。有一次,镶红旗的客户让换油麦菜,这明显就是前一天的菜,小严战战兢兢的进了厨房,厨师长把菜翻了个个,又让小严端上去了,顾客大发雷霆,若不换就不结账。小严吓得眼泪汪汪。我给客户作了解释,拿过菜进厨房让换,厨师长手拍案板,坚决不换!我气打不一出来,更猛地拍了下桌子,大叫:“今天你换也得换,不换也得换,得罪了客人你来担当?你来结账啊?”晃荡一声响,菜刀掉到水泥地板上,声音很大,整个厨房除了呼呼的火声,空气一下子凝固了,我已心虚,不知该如何收场?
     厨师长显然是愣住了,一下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副厨师适时出来解围:“换换,给换吧,大家都是为了店里好!”我拿着换了的新鲜菜,扬长出了厨房。
     从那以后我出入后厨从来不打招呼,自己换菜拿菜,厨师长连看也不看我一眼。那一次,让我的威信提高不少。
     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发现厨师长的另一面。总经理召集店里各部门开会,我作为服务生代表也参加了。讨论完正事,有人提出让每个人来个节目,轮到厨师长时,他脸涨得通红,脖子的青筋爆出,经不起大家起哄,一曲腾格尔的“天堂”唱的出神入化,惊呆了在座的每一个人,他赢得了大家最热烈的掌声!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言身在此山中!我和他的不解之缘随着一曲“天堂”也融化了!

     由于内部矛盾大,
前厅后厨人人都是领导,领班和大堂经理不知听谁的好,都辞职不干了。新来的大堂经理要在我们服务员里拔选个领班,大家知道这个人非我莫属,我才不干呢,店里人人都是爷,我可不愿当孙子。干服务员酒水提成每月下来比领班拿得还多。再说,平时的姐们变成她们的领导,别扭!我和新来的经理对着干,在下面扬言谁爱干谁干去,反正我不当这个狗屁领班。比我小几岁也是孩子妈妈的杨欣风,立马左右逢源,前后献殷勤,如愿以偿当了个领班。
     后来她的遭遇证明,我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大家都不服她,热潮冷风,指桑骂槐,杨欣凤指挥不动大家就自己干,还时常被总经理骂:我要的是会指挥的领班,不是自己动手干活的奴才。杨被气得多次掉眼泪。大家反而都看我眼色行事,我说话的影响力在大堂经理和杨欣凤之上。看着杨可怜巴巴,我一反常态,主动接近她,和她并肩作战,重新创造和谐气氛!

     记忆最深的黑道放高利贷的毛毛,快五十了,他和厨师长一样一脸凶相,下巴上长了个痣,痣上那撮毛很长,我们背地里都叫他一撮毛。董事长欠他钱,一撮毛每次带一大帮人,吃喝完毕,总要摔几个盘子碗什么的,酒场一片狼藉。老板交代不要理会,上完酒菜就退出来,让他们自己闹腾去。
     有一次,他请的可能是重要的人,一定要我们进去倒酒水。看包间的小严吓死了,说什么也不敢进去,拉着我的胳膊一个劲央求让我进去。哎,奶奶滴,这时候后悔平时太
逞能了,恨不得抽自己嘴巴!看着小严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咬牙豁出去了。进去倒茶水时,我紧张的双手微微颤抖,一撮毛瞪着我:“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手抖啥,小心洒了,怎么?你怕我吗?”
     “没有,只是只是。。。。。。”我一下不知说什么,神使鬼差,也不知那根神经扯着嘴巴,没头没脑的话就冒出来了:“我,我,想我哥了。因为你太像我哥了!”哧哧,连这阴招都使上了,还哥哥呢,下辈子吧。
     一撮毛噗嗤笑了,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笑,而且,发现他的笑其实很和蔼。“是不是想家了,你哥在家啊?”
     我这头,声音低的连自己都听不见:“我哥不在人世了,他,他最疼我了。”说完抖的更厉害了,寻思着一个茶杯什么的飞过来,应该先护哪儿好!
     “哎,小妹妹,难为你了,你下去吧。”竟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原来,他也有柔情的一面!
     我一下子冲出去,靠在外面走道的墙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大家都围上来紧张的问:“怎么了?”大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但过关了,还认了个哥哥!”

     时间久了,社会上的三教九流,黑白两道,各具特点,现在想想,这都是一笔财富啊!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老板,隔月就会来吃饭,每次都会预定豪华包正黄旗,请的人都是
科长,局长,处长,所长什么的。来头不小。连老总都很紧张她。
     这天,她带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副手,告诉前台,晚上请的都是些重要客人,要一个有经验的服务员。副总吩咐:“不许让那个女老板喝醉!一定让她高兴而来,满意而归。”她点名要我上,小严和小荣协助。接到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我们着实谋划了一番,一切见机行事。
     女老板要了五瓶五粮液,一座十二个人,一圈下来,一瓶就剩下不多了。那女人连喝两杯,用失望不解的目光暗示我们,我朝她挤吧了下眼睛,第一瓶见底后,我朝小严递个眼色,小严会意,拿空瓶子灌了一瓶自来水。我们把酒放在旁边的备餐柜上,只要客人面前酒杯空了,拿到旁边给加满。这样,那个女人开始只喝了两杯酒,下来喝的都是自来水,当她喝了第一口水时,马上用感激的目光看看我,嘴里却说:“你给我少倒点,我喝不了,会醉的。”我立马迎合:“哪能成吗?今天您做东,一定多喝,才显得有诚意,您的酒量那可是刚刚的!”我拿着灌了水的酒瓶一直站在她身后,一喝完就给加满。那些被请的人兴奋的连声附和。喝到最后,五瓶喝的剩半瓶,老家伙们都被扶着出了店门,个个对女老板竖起大拇指夸她海量。女人娇滴滴假装微醉,等那一行人撤退后,兴奋地掏出三百元扔在桌上说:“今天谢谢小妹妹,下次还来你们这里,还要你们服务。”那三百块钱眼红了伙伴们,要知道,那时一个月的基本工资才二百八,加上酒水提成,一个月拿四百元已经相当不错了。

     由于管理不善,店里特色菜品越来越少,顾客几乎没有什么可吃,生意越来越淡,他们也越来越能折腾,烧烤房、包间转让给蒙古人,服务员和蒙古人经常发生冲突,菜品酒水出现问题从不换,董事长忙其他项目,很少过来。堂妹是个过日子精打细算的能人,好心节约却因小失大,副总经验不足,目光短浅,放纵堂妹恣意妄为,一个小小的库管,任何事都要插一竿子,权力大过总经理。导致老客户大批流失,采购短斤少两,报账虚实不详,掏空了本来就不宽裕的钱财,最终转让给了别人,红极一时的草原兴发勉强支撑了四年,终于在西安销声匿迹了!
     我在店倒闭的一年前离开的,儿子下半年该上学了。两年多的服务生活,让我成长不少,也是从那时起,我变得临阵不乱,临危不惧,开朗火辣,雷厉风行。历练成一个真正的女汉子!
     纵然转身,这段青春承载了太多不舍,那地方如今已物是人非,记忆却从未褪色,反而愈久愈浓!
     这,就是我当年的一段真实经历,虽然没有惊天动地,没有狼烟四起,没有传奇色彩,却也曲折有趣。无论大家说我英雄逞能也好,英雄救美也罢,还是英雄打抱不平,甚至是好汉也行,只是不想让这段记忆随风而逝!今天含着眼泪把它写出来,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如果端午节大酒大肉吃多了,大家不妨乐呵乐呵,帮助你消化绝对是良药!

 






















文章评论

司马文君

司马去年都是拿了一张火车票,还有三百元只身去深圳,东莞,一年后刚刚回来。。经历,无所谓成败,丰厚就行。。。

老兵老吴

怪不得你这山妹子会仍石头拿菜刀呢?原来是在火锅店里练的。[em]e113[/em]

红叶

妹妹,好久不见。想你呢。

雪韵

俞是看似文弱之人,越是潜力无限,人在江湖飘,不得不操刀

如果ゝ可以

呵呵,山妹子果然发文了,这个点本该恋床,但我更好其这“好汉”当年究竟有多勇! 泼辣,聪慧,干练,山妹子,辣妹子,果然名不虚传! 经历是人这一生中最难得的财富,无论怎样酸甜苦辣,五味杂沉,都让我们变得越发成熟,完美,令人感激又难忘!

巴鹰子

燃烧的厉害~~~直到又一个端午~还有星火![em]e120[/em] [em]e113[/em]

沧海明月

风风火火,是闯荡江湖的侠女[em]e179[/em][em]e156[/em]

秋夜听雨

雪的巧舌如簧,雷厉风行在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样的女汉子谁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