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雪

     

     嘟嘟每天清晨在燕子的呢喃声中醒过来，这是他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刻！
     三月的时候，两只燕子在屋檐下忙活了好几天。新家落成那天，他们站在窝边叽叽叫个不停。嘟嘟仰着脖子，拖着两条鼻涕，裂开嘴可兴奋了。每天放学回来看燕子是嘟嘟最开心的事。
      这天早晨，嘟嘟穿好衣服出门，照例抬头看心爱的燕子，一只燕子站在窝边，转动着脑袋叫得声音清脆，那只呢？嘟嘟侧耳细听：觉得从窝里传出不寻常的声音，尖细，杂乱，不是一只，是好几只，啊！燕子妈妈浮出小燕子了，嘟嘟高兴的大呼：小燕子出生了，出生了。他原地转了好几圈，爷爷奶奶早就下地了，没人跟他分享快乐。
      他飞快的跑出去喊来毛毛，两人仰起头，满脸兴奋。那样子比考试得了第一名还高兴！
      可惜太高了，看不到啊，“要不，咱搭梯子看。” 嘟嘟提议，两小家伙从家里艰难地抬出木梯，搭在屋檐下。
     燕子爸爸惊叫着，扑棱着翅膀，围着孩子飞来飞去，又落在窝边。燕子妈妈伸长脖子呜咽着，嘟嘟小声说：“ 别怕，不伤害你们。” 嘟嘟和毛毛闭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窝里，四只小燕子张开嫩黄色的小嘴，叽叽的叫着，身上还没长毛，嘟嘟小声说：好难看啊！
      一个路过担着水桶的大妈高呼：“ 哎，这两个小兔崽子，没看啥时候了，还不上学去？”
      嘟嘟和毛毛赶紧溜下梯子，顾不上搬回，就向学校跑去。
      东方的朝霞央红了半边天，成群的鸟儿在空中翻飞。田野里，绿油油的麦子随着微风起伏，连空气里都是麦苗的清香，农民们已经开始种玉米了。
       嘟嘟和毛毛生怕被地里的爷爷奶奶发现，低头一路小跑。
      班主任王老师站在讲台，老远看见他们两个就怒目圆睁。两个孩子怯生生的进了教室，老师生气的高声吼：“你们也不看看都啥时候了？早读马上就要下了。田嘟嘟，你都迟到好几次了。最近怎么搞的？昨天的作文也没交，你让老师太失望了。”

      嘟嘟十一岁，上四年级，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特别是数学，每次考试几乎都是第一，上课时他一秒钟思想都不抛锚，他喜欢思考，喜欢有意思的数学。
      爸爸和村子里大部分人一样，常年在外打工。嘟嘟八岁时，像他这样的家庭，国家政策是不允许生二胎的，好多人在外打工多年，都生了第二胎，挣到了钱，交了罚款，一举两得。全家人也想要个孩子，给嘟嘟做伴。妈妈把嘟嘟交给爷爷奶奶照看，和爸爸在外已两年多了，偷偷取了节育环，可肚子一直没动静。倒是妈妈变化不小，皮肤白了，穿衣服也讲究了，每次回家，大婶大妈都羡慕，夸她水灵，变年轻了，妈妈就笑，这笑容让嘟嘟感到陌生。
      为了第二个还没出世的孩子，一家人集体奋斗，爷爷揽下别人家不种的地，和奶奶每天天麻麻亮就下地了。
      有两次嘟嘟睡过头了，班主任没说什么，叮嘱他以后来早点。后来两次他醒来得早，却懒在床上没起来，反正自己学习好，迟到了老师也没批评。
      但是，这次老师叫来了爷爷，叮咛爷爷以后叫醒了嘟嘟后再下地。奶奶坚持了一段时间，给他定了闹钟，和往常一样又早早下地了。
      庄稼实在是太多了，爷爷年纪已大，要比别人多干才行。

      班主任一个劲追问，两个人一块来迟，肯定有什么事，嘟嘟顶不住，最终招了。班主任很是震惊，认为事情严重，给在外地的嘟嘟妈妈打了电话。像嘟嘟这样的留守儿童班上几乎有多一半，但老师决不让嘟嘟这样优秀的学生出半点差错。
      下午，嘟嘟一看到燕子，早把老师的愤怒忘得一干二净。
      第二天，嘟嘟妈妈就赶回来了，妈妈还是在家时那些老话：好好学习，不要惹老师生气，我和爸爸出门打工也是为了你，爷爷种那么多地，也是为了你，咱家要盖房子，没有房子将来怎么娶个好媳妇呢？你要再玩燕子，妈妈就赶跑燕子。
      话虽这样说的，嘟嘟知道妈妈不会那样做的，大人都说，燕子落谁家，谁家就要发财，妈妈怎么会毁了自家的财路呢？
      嘟嘟觉得家里土柸房挺好的，毛毛家的两层楼房，二楼没人住，空荡荡的房间说话声音嗡嗡回荡，还怪吓人的。大人都一个样，开口闭口都是盖房，真烦人，又没住在漏雨的茅草房。
      午饭，嘟嘟终于吃到了久违的喷香饭菜，妈妈做饭就是好吃，面条擀的好筋抖，炒菜更是好吃，嘟嘟最喜欢吃妈妈做的麻婆豆腐了。
      奶奶平时除了面条，玉米糊糊，就是面疙瘩，那面条软绵绵的，挑不到碗里就断了。嘟嘟实在是吃腻了。
       这天，嘟嘟听话的做完作业，还多余写了篇作文 ——《小燕子》，妈妈长出一口气。

      第二天清早，嘟嘟照常在燕子的叫声中醒来，可身边已经没有妈妈了，妈妈一大早就走了！想到今天又要吃奶奶做的饭，嘟嘟心里很不高兴。觉得自己还不如小燕子，爸爸妈妈都在身边，好幸福啊。
      一整天，嘟嘟在学校很少说话，下课也不玩，老师很高兴，看来还是妈妈回来的管用。
      下午放学，嘟嘟和毛毛跟邻家小哥一块去河边放羊，嘟嘟经常跟小哥出来，有时河边，有时林子里，嘟嘟能听懂鸟儿的语言，光听叫声，嘟嘟就能判断出鸟儿的性情。长一声短一声，鸟儿就像人一样无聊，身边肯定连个伴儿都没有，一声赶一声，那是向伙伴打招呼，猛然连续急剧叫着，那是遇到紧急情况了。。。。。。
      嘟嘟难过的对毛毛嘟囔：“我妈又走了，才住了一晚上，我还没我妈挣钱重要！”毛毛笨嘴笨舌的安慰：“你比我强多了，我妈一年才回来一次，去年给我买的衣服都小了，还说我长得快，就没想他们都一年没见我了！”两个孩子并排躺在河边的草地上，像个大人似得叹息了老半天。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门前杏子和田野里的麦子一样已经泛黄。爸爸打回电话，收麦子时他们回不来，两个人每天要收入三百多元呢！
     小燕子已经长出了羽毛，燕子妈妈和爸爸每天飞出去找吃的，小燕子小脑袋伸出来，张开小嘴接住爸爸妈妈衔来的食物。
       嘟嘟看到这一幕，记起小的时候，妈妈也这样喂过自己。
      每天和毛毛一起看燕子是他们最快乐的事，嘟嘟不喜欢小杰，他总是拿着妈妈给做的饼子或鸡蛋向他们炫耀，毛毛和他才是一伙滴。
       这天下午，毛毛拿来韭菜盒子给嘟嘟，嘟嘟两口就解决了，毛毛张大嘴：“你没吃饭啊？”嘟嘟：“奶奶今天又做面疙瘩，我就吃了几口，肚子现在还饿着呢？”
      毛毛同情地看着嘟嘟，对他出主意：“我看你一犯错误，你妈就回来看你，你就再犯几次也无妨啊，反正我犯也是白搭，我爸妈在福建，我就是杀了人他们也赶不回来。” 对呀，只要犯了错误，妈妈就能回来了，反正妈妈就在西安，回来坐车就一个多小时。
      嘟嘟开始不交作业，故意迟到，上课低着头。
     老师叫了爷爷，奶奶，嘟嘟还是那样。老师无奈又打电话给妈妈，妈妈回来了，给嘟嘟买了新衣服，文具盒。
      这次，她还是好言相劝：妈妈再干两年，就回来盖房。
     “不，我不要住大房子！”嘟嘟大声叫。
     妈妈：“别没出息了，你看毛毛家的房子多气派！你不想要媳妇了？”   “不要就是不要，我就要妈妈
！”嘟嘟赌气跑了。
      这晚，嘟嘟做个梦，爸爸妈妈盖了个好大的房子，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他跑啊跑啊，可怎么也跑不出去。。。。。。
      第二天早上，妈妈照例又不见了。

      屋檐下的小燕子一天天长大，每天跟爸爸妈妈出去找吃的，黄昏时，一家人挤在窝边头抵头，亲昵地相互梳理着羽毛。
      初夏的田野，一片绿色，河两岸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一些性急的孩子已经按耐不住，趁大人不防备，偷偷下河游泳。
       随着天气渐渐变热，却正是农活最忙的时候，农民们丰收土豆，锄地，忙的热火朝天。
       暑假前的最后一个美术课上，老师手把手教同学们画一盘水果，嘟嘟一个人低着头，在图纸上画着：屋檐下，燕子爸爸和妈妈带着小燕子，一家人亲热的挤在一起，屋檐下的台阶上，爸爸把嘟嘟架在脖子上，嘟嘟扬着两只手，妈妈微笑仰头看着燕子和嘟嘟，图的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快乐的一家。。。。。。
      嘟嘟的这张图不是本节课的主题，可美术老师却给他打了满分。
      考试的最后一天，毛毛和苒苒打架，毛毛用铅笔戳破了苒苒的头。冉冉叫来爸爸妈妈，他们一家人在学校门口拦住了毛毛，苒苒妈妈扇了毛毛一耳光，爸爸推倒了毛毛，刚下过雨，毛毛浑身是泥。
      毛毛不敢对奶奶说，哭泣着对嘟嘟说：“我给她记着，等我爸回来，揍死她，我爸比她爸高，劲儿大，肯定能打过他爸。” 两个孩子在河边呆了一下午，咬牙切齿的谋划怎么报仇。
      晚上，嘟嘟睡不着觉，想着可怜的毛毛，又想到自己爸妈也不在，如果别人欺负自己，爷爷奶奶也没办法。要是毛毛的爸妈在，苒苒爸妈是绝对不敢欺负毛毛的。
      期末考试，嘟嘟语文65分，数学68分，英语60分，这是他入学以来最糟糕的成绩。爸爸打电话痛骂了一顿，不让嘟嘟去西安，这个暑假在家复习功课。每年暑假和爸妈的团聚也泡汤了。
      7月29日是嘟嘟的生日，奶奶总是记不住，嘟嘟一整天都在等妈妈电话，直到晚上都没有，10点了，嘟嘟抛硬币正反面：妈妈会打电话，妈妈不会打电话。。。。。。最终没有接到妈妈的祝贺电话。嘟嘟在等待中没脱衣服睡着了。睡梦中，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珠！

       暑假里，爷爷和奶奶每天早出晚归，走时，爷爷叮嘱嘟嘟学习，替嘟嘟拿出书本作业。爷爷快回来时嘟嘟赶紧爬到书桌前。爷爷走后，他和毛毛搭梯子看燕子，一看就是老半天，燕子再也不叽叽喳喳恐慌叫了。        河边是他们最爱去的地方，这几年气候总是干旱，政府给每个村子修了拦河坝、水渠，灌溉得到了保障。嘟嘟和毛毛常去河边，捉鱼，游泳，玩的不亦乐乎。这个拦河坝水墨绿墨绿的，眼睛看不到底，水面平静如一面镜子，小鸟总是贴水面而疾飞。大人担心孩子，叮嘱不要去河坝。
      这天下午，爷爷带嘟嘟去地里，太阳快落山时，毛毛上气不接下气跑来，站在田埂上大喊：“嘟嘟，快回家看啊。浩浩淹、淹死啦！”
      嘟嘟爷爷大骂：“你个兔崽子，胡说啥里哩！”
      毛毛着急解释：“真的！都捞上来了，就就放在他家台阶上。他奶奶都哭的快没气了。"
      爷爷张大嘴巴，看了奶奶一眼，赶紧收拾东西。
      浩浩比嘟嘟大四岁，爸爸妈妈一直在外打工，浩浩三岁就被妈妈丢给奶奶照看，在外面偷生了女儿婷婷，女儿三岁时，回家交了罚款，上了户口，又走了。
      浩浩上初中了，小学时就挡着比他小的孩子要钱，嘟嘟就被堵住要了好几次。上了初中和一群孩子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竟然撬开一个同学家的门，让人家抓了个正着，送到学校，学校再也不容他，开除了为头的浩浩，浩浩也不愿去别的学校。辍学在家四个多月了。
      嘟嘟他们刚一进村，就听见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嚎哭。
      浩浩的院子挤满了乡亲们，大妈都摸着眼泪，浩浩放在台阶上，盖着一张塑料纸，几只苍蝇爬在塑料纸上，旁边还有几只来回盘飞。婷婷被姑姑抱着，睁大眼睛看着大人。浩浩的爸妈还在广州，已经打电话了。
      嘟嘟惊恐地看着那张塑料纸，怎么也像想不出，浩浩怎么会死？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脑海里还晃着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这会儿却一动也不动。
      听到大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嘟嘟知道浩浩十二点多，趁着奶奶和爷爷下地的当儿，带着妹妹去河边钓鱼，不小心掉到河里，只有四岁的婷婷，吓坏了，转身往家里跑，这期间爷爷回来倒过一次土豆，问婷婷哥哥呢？婷婷怕爷爷骂他们去河边，就拼命摇头，忙碌的爷爷没有留意到婷婷的异样，交代等浩浩回来不要乱跑，一会儿吃饭时又找不到他，又下地了。
      有一个大伯说，自己也看见婷婷从河边急急跑回，但孩子去的时候他没看见，如果那时婷婷喊一声，地里全是人，也许浩浩还有救，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婷婷，当你懂事时，会不会遗恨终生?
      晚上，嘟嘟被一直不断的哭声吓得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个更惊人的消息传出：浩浩的奶奶怕儿媳妇回来没法交代，在昨夜晚趁人不妨，在后山林子一颗树上吊死了，清晨才找到。
      整个村子被沉重的悲哀和惊恐的烟雾笼罩着！人们都停下农活，来浩浩家里帮忙，一下子，家里死了俩个人，这是村子空前的事情。特别是看孙子的爷爷奶奶们，心情沉重地难以承受，回家不停的叮咛自己的孙子，嘟嘟的爷爷和奶奶几乎一见嘟嘟就说，稍一会儿不见就神经紧张。对督促做作业倒是松弛了。
      事情过了十几天后，嘟嘟和毛毛偷偷溜到河边，远远看着拦河坝，河面依然平静，鸟儿照常飞翔，夕阳照在河面微波粼粼。
      嘟嘟对毛毛小声说：“你说，浩浩的灵魂应该在河里吧？”
     毛毛声音颤颤的说："你迷信，老师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没鬼。我们还是回吧，一会儿爷爷会骂的。"
     这个暑假，就这样在惊恐不安中度过。嘟嘟和毛毛无心做作业。

     开学了，嘟嘟和毛毛的作业都没完成。
     老师心痛不已，几乎每天都要数说嘟嘟，说多了，嘟嘟也满不在乎，第一单元检测，嘟嘟数学竟然不及格。
      老师打电话传回妈妈，这次，回来的还有爸爸。爷爷气的直跺脚，把学习退步的根源归于屋檐下的燕子。奶奶抹着泪珠述说自己老了，管不了孙子。
      暴怒的爸爸用竹竿捣毁了燕子窝，嘟嘟抱着爸爸的腿哭着求着，但，无情的竹竿并没有停下来，可怜的燕子一家惊叫着，扑棱着翅膀来回盘飞。。。。。。天黑时，燕子全家站在被摧毁的家对面树丫上，凄楚的叫声刺痛着嘟嘟的心！
      爸爸，我恨你！是你让小燕子没了家！
      第二天，燕子一家在屋檐下盘旋了好大一会儿，飞走了，从此，嘟嘟再也没有见过这和睦亲热的一家子！
      嘟嘟变得不再说话，连走路都抬着头，他在寻找那一家燕子，不知他们还记不记得自己？现在住在哪里？建成新家了吗？下雨天会不会淋雨？
      课堂上，嘟嘟不再低着头，常瞪着黑板发呆。
      转眼，秋天到了，成群的鸟儿向南方飞去，嘟嘟想：那一家子也在其中吧？明年，他们还会不会再回来？还认识自己吗？

      期中考试到了，嘟嘟知道自己不会考好的，他也无所谓了，大不了挨爸爸一顿揍。
      每天晚上，嘟嘟和爷爷都看电视剧《小爸爸》，夏天因为想要见到爸爸，不惜糟蹋自己的身体，冲冷水澡，开放空调冷气致使感冒发烧。
      看到这里，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嘟嘟心里生成！
      晚上，等爷爷和奶奶他们睡下，爷爷如雷的呼噜声传出，嘟嘟打开门，脱光衣服，拧开外面的水龙头，冷水，从头上直冲下来，深秋的夜晚很凉很凉，嘟嘟打着寒颤，瑟瑟发抖。连着冲了两次，实在冷得不行了，这才跑回来，嘟嘟光着身子，静静地躺在床上。。。。。。
      迷迷糊糊中，感到妈妈端着盆火，那火烤的嘟嘟浑身发烫，突然，爸爸一把打掉了火盆，给他头上浇冷水，嘟嘟又冷的直打颤。。。。。。
      嘟嘟头重脚轻、发烧了。去不了学校了！
      嘟嘟身体一向很壮实，往日喝顿药就没事了。爷爷买来感冒药，嘟嘟趁爷爷不备，悄悄收起药，只喝下水。嘟嘟想：这次只要妈妈回来，他一定要留住妈妈，答应她一定好好学习。
      接连两天，嘟嘟的烧都没退，爷爷急了，带着嘟嘟去乡卫生院挂吊瓶。
      晚上，烧退了，嘟嘟半夜又跑出去冲凉水。
      田野里，刚出土的麦苗黄绿一片。深秋的天气，风撕扯着河边的柳条，乌鸦哀楚的叫声倍感凄凉！
      三天过去，嘟嘟晚上退烧，早上又开始发烧，乡卫生院医生实在查不出病因，让爷爷带孩子去县里看病。爷爷着急了，打电话叫回儿子和儿媳，一家人把嘟嘟送进市医院。

      嘟嘟迷迷糊糊躺在市医院的病床上，恍惚中看见暴怒的爸爸把小燕子丢进大火里，可怜的小燕子在大火里挣扎，嘟嘟不顾一切扑上去救小燕子，嘟嘟的头发着火了，衣服也烧着了，喉咙干裂疼痛，嘟嘟救出小燕子，拼命的跑啊跑啊，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追上来的爸爸。。。。。。突然，嘟嘟和小燕子掉进一个冰湖里，湖里的水好凉好凉，鱼儿在身边快活的游着，煽动着腮帮无声的呼吸。小燕子静静的躺在嘟嘟怀里，张着嘴无声的叫着，好舒服，好舒服，嘟嘟闭着眼睛享受着幸福。。。。。。
      嘟嘟终于醒来了，看见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站在床边，妈妈和奶奶流着眼泪，无声的抽噎着，爸爸暴怒的目光变得忧郁伤感，嘟嘟喊：“妈妈，奶奶，你们怎么了？”
     怎么？耳朵塞进什么东西了，自己说话也听不见，嘟嘟急着大喊：“妈妈，干嘛塞上我的耳朵啊？我什么也听不见！快，快拿掉我耳朵的东西？”
     妈妈抽噎的更厉害了，奶奶扭过头双肩一抖一抖的，爷爷怎么也流泪了？
     这，这是怎么了？
     嘟嘟高烧多日，导致神经性耳聋！
     嘟嘟再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