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

你能告诉我，人这辈子，能真的爱几次吗？——来自即将上映的电影《大叔，我爱你》台词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能看见窗帘上纱质的缝隙会投进一点点微光，那是穿越了薄雾的一点细碎的光芒，淡淡地，让你分不清外面到底是晴朗还是阴霾。我是一个人，我不记得上次谁陪我迎接了早上第一道曙光，因为那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先看看手机的墨迹天气，北京，杭州，大连，看了一遍，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全看一遍，眼前的天气好坏我只需要抬眼就可以看见，那些城市天气好坏又能影响我什么呢？点上一支雪松敬佛，点上一支人参烟敬自己，转身进卫生间，拉屎，洗澡，看武侠，听广播，用手机下象棋，原来我在卫生间时是最忙碌的。我是一个人，我不知道，因为我看着镜子时，一直以为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是两个人。我忘了我上次在卫生间里挤着两个人聊天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大概很多很多年以前因为打赌输的人，必须陪另一个拉屎时聊天。

穿好衣服，举着电话发呆。微信时而响起，都是我不认识的人，他们令我厌烦的说着同一句台词，终于到第五个人时，我忍无可忍骂了那人一句傻逼就关掉。我干嘛要安装这个东西，我的生活就这么糟糕无聊吗？我不知道手中的电话讯号可以发射给哪个终端，终于我拨通了10010的电话，心情突然大好，看，我也可以打出去的。我是一个人，望着新陪伴的那只瘸驴玩偶，我忘了上次煲电话粥是什么时候，大概是距今不知道的何年何月，我只记得我举着电话默不作声，从此，这个信号再也不会接通了。

去买份杂志，坐上公交，看完杂志，心满意足的离开。走出商场，我又发呆了，然后呢？然后我去哪儿呢？我是一个人，我不知道一个人还可以做什么，但是我习惯了。我忘了上次不用再为不知道该去向哪里这个问题而焦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只记得一个背影，我只要看见了就会安心的跟着走去一无所知的方向。

饥饿感救了我，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感觉，对，我要去吃饭，吃完饭我可以去看电影。立刻拿出手机查到影讯，我想我可以看谍影重重4，因为我爱那个男主演。可我吃什么呢？我突然发现，我大概有选择恐惧症，不吃面，不吃煎炸烤炖，不吃西餐日餐韩餐乱七八糟餐，不吃快餐，不吃鱼，不吃海鲜，不吃素，不吃辣，我吃甜，不吃酸，不吃浓烈的调味食品。后来我吃了一根老北京糖葫芦。我是一个人去大街匆匆的向前走着，眼神里装不下任何人，我不知道自己紧盯着的前方是什么，雾气中弥漫着即将失踪于世的气氛。我忘了上次吃东西的幸福感是来自于什么食物，可能是火车站的包子和茶蛋，可能是在北京时某顿丰盛的日式料理，可能是湘菜馆里的臭豆腐和红烧肉，我不记得这些东西的味道，我只隐约记得那时的心情，后来我再怎么吃这些东西，吃到撑，吃到吐，吃到厌烦，都找不回那时的感受，一丝一毫，一点一滴。

我喜欢看电影，有两个原因，第一我喜欢躲在暗处看别人编故事，第二身旁有人陪伴我，那些陌生的观众。我喜欢他们，他们愿意花钱陪我，我总在这么安慰自己，这也许是一件你的好朋友都未必会去做的事情，散场时还不用请他们吃饭。有人总会在看完电影后评论一番，这无可厚非，人们必须懂得如何欣赏并且表达自己的看法，但我非常讨厌把自己主观感受强加给别人并且加以评论。比如网上有个党代表因为听了十八大报告感动哭了几次，网友们口诛笔伐，大加讽刺。真是一群精神病患者，每个人感动的点不一样，有什么啊，只许你听了几首哼哼唧唧的流行音乐就哭的跟死了亲妈一样，看几眼虚情假意的韩剧就嚎的好像世界末日一样，凭什么不允许人家听报告感动到痛哭流涕啊，一堆文艺青年不是四五度角仰望天空就能留下哀伤的眼泪吗，鸟粪又没拉你脸上。人与人之间需要的是包容，这种包容要学会如何不自以为是。我记得好像之前有人总喜欢跟我这样讲大道理，平时沉默寡言，可我喜欢那些道理，那些让人觉得温暖的道理。我是一个人，我不记得还有谁和我讲过道理，或者说我认真的听过谁的道理。

看完电影路过烂大街咖啡，接着喝上一杯，摆弄着自己的手机。手机彻底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如果失去了手机，你的生活还剩下什么呢？这两种烂大街品牌的咖啡，味道的差别就是一个原味很好，一个调味很好，相同点是都不好喝。为什么喝呢？我是一个人，我记得冬天很冷，喝热的就不冷了，晚上学习很困，那时候听说喝咖啡就不困了，十几岁的时候什么都是听说和想当然的，谁暖过你的手，你抚摸过谁的脸庞，谁给你讲过笑话，你赖过谁的床，谁和你一起翻着一本又一本的练习册，你把谁的叮嘱一遍又一遍的记在心上，你为谁的醉酒晚归不安地听着走廊的脚步声响，谁为你的感冒卧床担心紧张，我忘了，我不记得了。

我想去唱KTV，没有人，我不想自己在包房里上串下跳，大喊大叫，服务生在门外以为我领着一群鬼来的，我想去逛街，没有人，我不想自己冲进店里买了一堆东西一言不发，服务员诧异的以为我是哑巴，我想去旅行，可是寂寞的旅行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完成，我想冲进厨房，可我不想又面对一桌子美味独自举着筷子发呆，身后的厨房一片狼藉，不想刷碗时上一秒喜悦的看着它们干干净净，下一秒愤怒的把它们摔的干干净净。我是一个人，上次去厨房做的菜我记得，是鱼汤，又咸又苦，不过我都喝了，我只记得好像谁喜欢喝我做的鱼汤，大概我也喜欢，我忘了。

夜色降临的时候，我想我可能要回家了，这一天过得非常普通。没什么特别的，昨天晚上先喝了一杯加了酒精的饮料，又去喝了两瓶啤酒，我就沉沉的睡去了。不过我怎么写这些，我都不难过，这是我最欣慰的地方，每个人都要学会怎么切割自己的过去，留下一些想记得的，剪断一些不想记得的。那些记忆像一片又一片有血有肉的生命体，切割的时候要忍受着切肤之痛，那些像癌症一样疯狂地滋长着，那又怎样，大不了我当过去都死了。

最后，我很想感谢一个人，今天和我闲聊一会儿一些有的没的，至少我能偶尔有那么一瞬觉得我不是一个人。等待着跟自己说晚安吧，今天，再见。

准备睡觉了，青春没了，被一个混蛋骗光了，从少年骗到青年，好像肉体也被骗了，尽管其实加在一起也没睡过多少天，要命的是后遗症持续到现在还偶尔发作，那年他说一辈子都能在一起的，我就信了，我可真傻逼。

有人问我怎么面对分手，也没什么的，把自己关在一个人的房子里，抽上几条烟，喝上几箱啤酒，躺在雪地里数一晚上星星，趴在阳台上边吐边等着一个又一个日出，直到有一天你突然问自己：我这他妈是干什么呢？然后洗个澡，穿好衣服，收拾好房间，轻松迈出第一步。

也许，我从不值得谁把我放在心上，更不值得爱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