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事

个人日记

     清朝末年,在中国版图的偏安一隅,群山峦绕,几山夹隙的一个小山村,繁衍着两大家族,夏氏一族和肖氏一族,家族之间和睦相处,山村幽静,树高林樟,犬吠鸡鸣,男耕女织,悠远着小村的历史。
     七山一水二分田是这一片疆域的地理环境,十年九旱,县志记载自1689年到1948年的260年间,共发生40次旱灾。那一年奇旱,春季狂风暴掠吸干了地层深处的润气,无法春耕,荒芜的原野一片赤黄,就在那一年极尽濒绝的时候,肖家向夏家借了一笔钱,等到来年秋季五谷入仓时,夏家久盼不还,上门追讨,肖家却百般抵赖,官司打到县衙,但空口无凭,夏家败诉,气极的夏家在大堂上发下毒誓,如果夏家诬陷肖家,男丁活不过六十岁,如果肖家欠债不还,男丁亦活不过六十岁。诅咒一样的毒誓自此就像魔鬼缠绕着肖家的男丁,在以后的若许年里,诅咒一一应验,肖氏一族在没有活到六十的,甚至正值壮年就早早溃崩,直到六十年代中叶,夏氏一族里出了一位出类拔萃的年轻人,他喜欢上了肖氏一族的一位姑娘,不顾重重阻挠肖夏终于联姻了,这道可怕的魔咒才被破解,肖氏一族也破天荒的有了过花甲的老人。
    这个年轻人就是我的三叔,这段历史是小时候的我们为了打发漫漫的冬季围坐在爷爷家的火盆边,听古稀的爷爷 张着漏风的没有一颗牙齿的嘴讲诉着古老的家史,那时三叔早已不在家,成了某边防团的团长,村里人都说那是比县长还大的官,所以三叔是爷爷的骄傲,家族的骄傲,小村的骄傲,在我的记忆里,三叔的样子是模糊的,只记得三叔携妻带子荣归故里,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山里孩子害羞,总是躲得远远地,含着一个手指羡慕的远望着。虽然有着血缘关系,但在我的眼里三叔是陌生的,也是可敬的。
    真正的一次接触,也许是最后的一次接触, 那是二十年前,我在外地谋生,春节回家过年,等到初七返程时恰是营运高峰,连等了几天车都未如愿,这时父亲兴冲冲地回来告诉我三叔回来了,可以搭他的车到朝阳然后坐火车就可以到达目的地,那时三叔已经转业到地方,有自己的专车,我犹豫着,父亲却不容置疑,扛着自己舍不得吃的一只猪后腿催促我快走,一辆中型面包车前围了很多人,大都像父亲一样带着家里的特产往车里放,最兴奋的是几个孩子,唧唧喳喳的笑个不停,我才知道并不是我一个人搭三叔的车。还有四叔家的小溪,老叔家的小昆,老姑家的二闷,小兵。他们是到三叔家去玩的。
   车子终于启程,向着一个陌生的城市  驶去,身在异地时,人们问我你是哪的人?我会自豪地说我是朝阳的,带着浓浓的乡音,仿佛
自己的血液里流淌的都是朝阳的魂,但是朝阳市与我又是那么的陌生,我的家乡是隶属于朝阳的一个小县城,而且离县城还有四五十里。暮色已重,望着车窗外连绵的群山,零星散布的农舍,淡淡的霜气慢慢成霭,灰苍的万物衰竭着满眼凄凉。驶进那座城市时已经是万家灯火,至今留在记忆里,依旧是模糊的城市建筑
    三叔的家很宽敞,三室一厅,还没从寒意里暖过来,那个肖家姑娘,有些发福的三婶劈头就问明天几点走 ,心在哪一刻降到了冰点,血不仅溶于水,更溶于冰,此一刻才深深的明白三叔不再陌生而是遥远,遥远的在天边,永远都触摸不到。
   第二天的清晨,我眼中的城市依旧是模糊的,我就离开了他,他只是我人生的一个中转站,但是他却是我永远的名字,我是朝阳人。还有的就是心中的敬仰堆积起来的崇拜,那份血缘相融的亲情,都在一夜间轰然倒塌,自此三叔只能是一个称谓,与我毫不相干。也许故事应该结束了,但是好像还得说点什么。
       几天后的朝阳市侯车大厅里,喧喧嚷嚷的人流,四个孩子兴奋地东张西望,三叔去给孩子买水果,三婶给孩子买车票,孩子们第一次在大城市逛了几天,满肚子的新鲜事等着回去和小伙伴炫耀,已经是归心似箭,他们还很小,大的十一二,小的八九岁,眼里的世界是纯净的美好的“把你们兜里的钱都掏出来,我去买车票”三婶伸出手命令着,孩子们惊愕了瞪着大大的眼睛“快点”三婶催促着,孩子不情愿的往外掏,一元两元零角零分,三婶数着“不够还有吗”“这是我爸给我的压岁钱”最小的小兵嘟囔着把死死攥在手里的已经揉成团的两元钱递了过去,三婶接过钱到候车大厅里买了到小县城的车票。
      小县城的街道徘徊着四个孩子,从县城到家还有四五十里,兜空如洗,眼看着一辆辆公共汽车绝尘而去,怎么办,怎么办,太阳已经隐入远处的群山,小的已经开始哭了,还是大的有主意,二闷忽然想起离着十几里山路的四 姨家,于是带着几个孩子在已经越来越暗的山路上凭着模糊的记忆往前走着,路过农舍时冷不丁传来几声凌厉的的犬吠,吓得孩子们心惊胆战,一路小跑,夜空挂满稀疏星斗时他们敲开了四姨家的门。
    第二天他们每个人的兜里都有了五块钱,在四姨夫溺爱的抚摸下· ,小兵又多要了两块钱。孩子们的脸上重新又喜笑颜开,那时从朝阳市到县城的车费是四块钱,那时的四姨夫是个并不宽裕的普普通通的一个农民,因为他的心中储满了爱,在几个孩子的眼里,他是可敬的,可亲的四姨夫。
  这是那年春节回家时,我在和父亲抱怨时,父亲的沉默,母亲的讲诉。。。。。
   再后来,那个比同龄人高半头,齐耳的短发,大大的眼睛,大大的嘴,聪明机智带着几个孩子在夜色中穿行的二闷,在若干年后,长成大姑娘的她终于被我拽到身边,在辽河大平原上伴我扎根异地,守望家乡。
   呵呵呵,妹妹,你儿时的昵称恐怕你自己都忘记了吧,昨夜失眠,忽然想起那年,那事,那人,特别是你小时的乳名,儿时的模样,还有现在的你成熟,美丽,幸福。
  
       

文章评论

杨柳青青

恶心的三婶,也许我们穷人家的孩子都遭遇过。

波波

聪明机智带着几个孩子在夜色中穿行的二闷,在若干年后,长成大姑娘的她终于被我拽到身边,在辽河大平原上伴我扎根异地,守望家乡。 最欣慰的是没用英雄传奇式的亲人的帮助,你们姐妹依然安好如初。好朋友的细腻而精炼的文字勾起了波波温馨而悠远的童话般的记忆:酸酸的,涩涩的,暖暖的,意难忘······

红茶

四姨夫的淳朴善良,与三婶的势利吝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还是相信好人常在!

9685秋天

恶心的三婶…因为她身体里流的就是坑人的血液……所以说人不能昧了良心……

(窕文)叨客

这个古事,真实!却很出乎意料!那“三啥”是姓肖吧?

万山飞雪

三叔只有精神的慰籍,四姨夫却有物质的满足。

红山雾凇

说是故事,莫不如说是亲情一张纸,平面看薄的真薄,立着看厚的真厚!归根结底还是善良的人笑到了最后。

墨叶飘香

一个家族的风云人物,在孩子们心中是那么的遥远及陌生。

夕子多娇

那年那事全文感人,是一部极具疗愈力量的恢弘作品,有新时代感与高度文学质感。好作品夕子赞颂![em]e163[/em][em]e163[/em][em]e163[/em]

夕子多娇

精炼的篇章,感人的笔调,作者不愿摧眉折腰的思想更有震慑人心的力量。[em]e179[/em]

悠悠钢铁

这是亲戚的阶层成分,是城里人对乡下人的藐视。乡下人倾囊而出的给予,城里人好像他们高贵,受之有利。而乡下人如果得了城里人的一点糖,那时万万不该的。

田园

好文笔 欣赏了[em]e183[/em]

田野春天

作品骨架很好。但在细节的描述,人物地刻画,故事地衔接,文法的构思,词语的用当还用一些欠妥。时间上,从满清末年到七八年代,横跨200多年,与主题吻合。人物的刻画上;三叔,三婶,及其二闷【你的妹妹】,四姨爹。三叔的描写不够清楚,当时的背景下,你三叔也许并没错,人嘛,客观上‘己为上’对待他老婆和你们,肯定是你三婶,读者有悬念。三婶的描写就好多了,;从寒意中还没醒来,劈头就问什么时候你走,再到车站‘伸出命令的手,快点,孩子惊愕瞪大的眼睛。’勾勒出三婶鲜明的势厉外表形象。四姨爹,也不够详细,就是‘溺爱’二字,一带而过故事的衔接;文章的后二段,引出你妹妹,缺乏描述。让读者没有任何跌宕感情。构思上;由久远的满清开始叙述,爷爷的故事,后来的三叔出现,进入正题,没错,后面的陈述就没有前面好。由爷爷的讲述,引出的三叔,三婶,你,‘二闷’,作品的最后以渲染的形式突出了你想念的妹妹,有点牵强,突然。如果以中篇的形式写出,良好的骨架,血与肉的饱满,情感再丰富点,将会是很好的作品。刚加班回来,好久没看到你写的日志,很高兴愉阅,叫我写未必,共勉。

山野隐居

我在怀疑自己,曾多次拜访好友的空间,为什么竟漏掉了看这篇文章呢?!我说过,非常赞赏你的散文。虽然有那么一位高人,给你写过一段“经典留言”,即:“我们的文字和散文这个文学词差得很远”(按:散文,是文学作品的一种体裁,这是一个基本知识。散文这个体裁,谁都可以用,只有写得水平高低之分。正如小说,谁都可以写小说,写的好坏,那是另外一回事。“文字和散文这个文字词差得很远”,这句恐怕他自己也看不懂的话,掩饰不了他的无知。)——但我仍然看了几遍,并深深的感动。好友的文章感动我的,是文字里贯穿全篇的真情。这股真情,同样也流淌在你写的其他文章里。在这篇文章里,有你的爱和憎(不说恨了吧!),而这些爱和憎,是,通过你看似淡淡的笔触,真实的细节,强烈地感染出来的!你的刻画描写,真是入木三分!淳朴与虚伪至极的对比;亲情和冷漠的反差......掩卷长叹! 另,“一偶”似应为“一隅”。

明月

人心歹与善跟经济条件无关,三婶与四姨夫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