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影清印

        院里有棵梨树，初始几年很像个病秧子，五年开花结果，长出的果肉里疙疙瘩瘩，像得了癌症的病人，切开一看里面都是肿瘤。历来不爱喷农药，每到坐果时节，我就翻着每一片叶子给它捉虫子，但是不管用。眼看着叶子一片片卷了起来，中间生出一团黄色小刺，形如花生米，看着真瘆，就把生了病的叶子摘下，扔出去晾干烧掉。后来我在邻居的劝说下喷了一遍杀虫的农药，功夫不负有心人，去年，我家收获了第一批看起来比较健康的果实。
       有了收获，便有了动力。由于这棵梨树是从水泥缝里钻出来的，无法施肥，我就用锤子把它周围的水泥砸开约三个拳头大小的区域，平日里剩饭剩菜，洗菜涮锅的水，有了便从这里灌进去。为防异味和苍蝇侵略，铲了金黄色的石棚沙覆盖在外，大量的水，有机物混着着金色的沙子便源源不断地汇入根部。
       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风吹花谢，在一颗颗抹着粉绿色的小果实露出小脑袋瓜的时候，弯曲地，像被人紧紧揉搓在一起地豆粒般的小叶子慢慢地舒展开腰肢，逐渐生长，一片、两片、三片、四片，变成绿油油地一汪，覆盖住了整棵树的枝桠。我仿佛从未见过这么葱嫩有生命力的叶子，它的整个身体是平滑的，绸缎一般，摸起来软而清凉，像玉，热衷与亲近人的肌肤。
      还需要为它打药吗？不见有虫子，不见有生了刺的叶瘤子，满树的葱绿足可以让它自己应对果实收获前的所有风风雨雨。
      这是哪里来的能量，是我吗？我分明比前几年做得更少，没有为它捉虫，没有为它打药，只不过砸开了紧紧箍着它的水泥地面。
      猛然想起很多事情，肆虐于花季的校园暴力，老师侵害幼女，学生殴打老师，这些案例现象，多像长了肿瘤的叶子，只能结下含有肿瘤的果实。
      人们铺天盖地地批评老师、孩子缺失人性，无法产生积极乐观、互助互爱的正能量。然而，仅仅是批评够吗？不够，我们需要反思。
      纵观当下中国的教育体制，莫不是以分数论英雄，哪个孩子分数高，他（她）在老师的心目中就是优秀的，家长就可以引以为荣，在众人面前抬起头来。反之，成绩平平，甚至厌学者，就不受老师待见，家长也倍受歧视。
      家人为了提高孩子的学习成绩，处心积虑，不惜重金请家教，耗上自己所有的时间陪读，有的甚至采取打骂的高压态势，逼迫孩子学习。
      而老师为了职称，提高班级的竞争力，不惜将课余、假期的时间都利用上，给学生布置超负荷的作业。孩子的整个学习生活，就像被一层层均匀摊开的水泥面，被繁重的课业，老师、家长责备、鼓励、期待的目光盯得死死地，哪有时间与同学交流互植友爱之谊，与老师互动师生之歌，与父母互建温馨之情？
      这所有的一切不仅使孩子们无法摄取本应有的人文滋养，孩子的本真，清澈也被一道道分数线拦腰斩断，人性之美根本无法汇入骨髓，生命所需的阳光、水分都被一个个冷漠地闪着寒光的数字吸干殆尽，又从哪里产生积极乐观，抵抗风雨的正能量呢？
      因此，找寻正能量，从打破僵硬的教学体制开始，给人性之美以成长的时间，当它的叶子枝繁叶茂之时，也是无数正能量喷涌而出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