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媽

       迷惘在青春期里的孩子，总要经历一些咋咋呼呼的伤春悲秋，才会渐渐懂得隐忍平和。一切语焉不详的怀念，像是冬日里玻璃窗上的氤氲水汽，轻轻一抹，便清晰地看见搁置在记忆里的笑容。

       04年暑假上来，班上来了一个转学生，是个漂亮的哈尔滨女孩。女孩叫甄珍，听说是她父亲与校长有旧交情，所以班主任老头对她格外重视，特地把她安排坐在班上学习最好的同学旁边。

       甄珍的学习成绩很糟糕，但是语文倒是很好。在这个重理轻文的时代，她显然被划入了差生的行列。那时候的物理老师，同学们背地里都叫他地中海，有天中午一个男同学见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就拿了习题去请教，竟不小心撞见他在看那种录像，地中海慌忙关了浏览器，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问那同学找他何事，那同学也呆住了，草草问了一道小题目就赶紧出来了。第二天整个年级就都在传这事，同学们本来就不待见地中海，平日里上课总好吹嘘他的教研成绩如何如何的，四十好几还单身，住在学校职工宿舍里，同学都怕他，觉得他永远在犯更年期，上课老板着脸，还爱说脏话，大家便议论的越发起劲了。

       从那件事后，地中海就把那个男同学视为眼中钉。有次上物理课，那男同学躲在课桌下面看闲书，正好让逮个正着，地中海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那还不往死里数落你。那场面就跟批斗似的，说的个一米八的小伙差点落下泪来。地中海许是词穷了，正在搜肠刮肚地想还有什么新鲜的词儿来挖苦这男同学，这时教室里一片死寂。

    “老师，请不要浪费我们的上课时间，我们是来上课的，教训学生这种事情还是留在课后吧”，同学们面面相觑，就见坐在第四排的甄珍背靠在课椅上，眼神冷钩钩地看着地中海。地中海肯定是没想到竟有学生敢这么跟他说话，还是个女生，一下子也愣住了，倒是不敢跟她发飙，脸色铁青着继续上课。

       甄珍平时不特意跟同学交好，时间久了，便都觉得她高傲。每次测验，她总是会提前交卷，走出教室，一个人站在走廊，双腿并立，靠着墙壁，小波从窗口望出去，觉得她那样子倒像是被赶出教室罚站的，寂寂的，眼底藏着不幸福的故事，像只安静而警觉的猫。

       大概地中海跑班主任老头那儿告状去了吧，班主任没说什么，但却把甄珍换到了最后一排，这好像是学校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老师总喜欢把那些学习成绩好的安排坐在前面，而学习不好又或是不讨老师欢心的学生就被安排在孤零零的角落里，一副像是已经放弃你了的架势。
      这样甄珍正好坐在了陈然的旁边。

20140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