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碧一点红

她一把扯下耳塞：“什么？”

“你是准备去青海湖骑行吗？”

”对啊！”

“从哪过来的啊？”

“重庆。那边还有两个小伙伴，也是去骑行。”她用手指了指旁边。我扭头看了一眼，两个妹子正睡得香。于是掉过头来，继续问：“哦，重庆妹子啊！大三？”

“对啊！不过我不是重庆的，是安徽的。”

“安庆？”

“嗯。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我笑了笑。这一路走来，她是我认识的第三个安庆人。至于是不是学生，大几，这些凭感觉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聊开了，就一路从西宁聊到了西海镇，并约好一块骑行青海湖。

下车后，我背上背包跟着她们走。她们已经订了房间，而我住处还没找到。眼看天色渐晚，我看到不远处有家乐骑单车俱乐部，就准备过去瞧瞧有没地方住。一推门进去，老板抬头就问：“租车吗？”

“嗯。不过我得先住下来，这边有床位吗？”

“你几个人？”

“住就我一个。租车就不知道啦，我还有三个小伙伴。”

老板一听我还有三个小伙伴，顿时说：“有床位。你上楼去看看。”我跑到二楼看了一下房间，觉得还行，就下楼准备跟老板谈价钱。结果老板一个劲地说，你先住下，多少钱随便你给。我再三问价钱，老板再三说随便我给。我知道老板是放长线钓大鱼，想了想，直接把背包丢那，跟老板说要先去跟小伙伴一块吃饭，顺便商量租车的事。老板挥挥手说，行行行！去吧！

我跟珊妹子她们会合，然后找了家川菜馆吃晚饭。严大神一看到川菜馆就说：“哎，真是醉了！重庆妹子千里迢迢跑到这，居然吃川菜！”可是木有办法，川菜馆已经把青海湖团团包围了。好在饭菜不错，而我又享受了一回被妹子请吃饭的待遇，幸福感满满。

饭后，一块去看车。老板很热心，哗啦啦给她们三个挑好了车，顺手丢一辆捷安特770给我。我们在街上试车。一试，一交谈，这时我才知道，玲妹子刚刚才学会骑自行车。我顿时就是一个哆嗦：我擦！什么情况？重庆妹子不会骑车，我不震惊。我震惊的是，一个连刹车还没学会的重庆妹子，居然要环骑青海湖？400公里啊！上下坡都是波霸来的啊！骑的就是心跳啊！虽然我对青海湖的路况一无所知，但凭泸沽湖和洱海的环湖经验，觉得这相当不靠谱。不过我没把这些担心说出来，毕竟玲妹子勇气可嘉，而且也不会成为什么马路杀手，顶多是马路自杀。于是跟她说，没事的，你现在赶紧多骑几次，明天我们就上路了。她点点头，开始在马路上以S形的轨迹做漂移。我想到第二天的人如潮水车如龙，脉脉不得语。

环湖第一天。大家都起了个早，趁老板准备在驮包、头盔和雨衣等装备的时候，一块去吃早餐。刚到饭馆一坐下，哗啦啦进来一批骑行的，那紧身衣，那帽子，那墨镜，那头巾，我擦！好专业啊！再低头看看自己，我擦！自惭形秽啊！一条临时在西宁买的打折运动裤，松垮垮的；一条头巾，便宜货。没了！情何以堪啊！回到乐骑赶紧问老板有没帽子。老板说木有，有头巾。那来条头巾。把脸一捂，把额头一包，准备出发。老板一把拦住：“你们要不要买个保险？”

“多少钱？”

“每人十块。”

一想到路途险恶，掏钱就掏得贼快。搞定后，准备出发。老板又一把拦住：“来来来！先把自行车摆一起，拍个照。”

咔咔拍了几张，然后在一声“出发”中，翻身上车直奔环湖东路。还没出西海镇，意外就发生了。一个小下坡，玲妹子不会刹车，一头栽进了旁边的围栏上，塑料尖刺都折了两根。我们脸都白了，赶紧把车一丢冲过去扶起她。还好只是皮外伤，没大碍。但这也直接把玲妹子心里的阴影面积放大了好几倍，导致她只骑了二十公里就坐上了救援车，到前头的151基地坐等我们的到来。

环骑青海湖真不是盖的。一上来就是三十公里的上下坡，骑得人跟大热天的田园犬没啥区别。刚开始出发的时候，我在路上看到一波又一波的骑行人鱼贯而出，绝尘而去，唱歌扭屁屁的都有哇，BEYOND、许巍和汪峰就在道路的上空飘扬，X气十足！骑了三十公里后，几乎都倒在坡上哼哼哈哈，当然也有大神早已杳杳不知所踪。我没有墨镜，被太阳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隔着头巾呼吸，也特别不习惯。嫌戴手套热，光着手骑行，结果犯了大错。冷飕飕的风扑过来，手指冰冷僵硬。幸亏半路遇到一位大神，从兰州一路骑过来的，直接把他手上戴的手套递给我说，哥们，虽然这有些破旧又有些脏，别嫌弃啊！雪中送炭有木有！我感动得一个劲地道谢。大神微微一笑，然后一骑绝尘了无踪迹。

一路上也甭提邂逅什么妹子了。是男是女能分得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全都从头到脚裹得像柚子，头巾口罩帽子外加墨镜，连根毛都看不到。嘿呦吭嗬地蹬，嘿呦吭嗬超过一个骑得慢的，摆摆手或伸个大拇指打个招呼，然后继续嘿呦吭嗬地蹬。要有多余的气，就努力憋出两个字：加油！然后继续低头，像头拉磨的驴或耕田的牛，蹬啊蹬！

死命爬了一个坡后，倒在地上边喘气边跟另一位喘气的哥们打招呼。一聊，发现这哥们是潮汕的，微信名爬虫，胡须萋萋，一脸沧桑。这哥们在后面的骑行中，一路陪我到最后，中间还拼吃拼住。后来，我得知他前年就已来过青海湖，也尝试骑行，可惜只骑了三分之一就因故放弃了。这次过来，把年假全都搭上，目的就是要好好把青海湖骑完。我也不知道我环骑青海湖的目的。我最初的想法，是直接住到湖边的一家青旅，然后宅在那，对着青海湖发几天的呆就心满意足了。后来骑行的念头突然冒出来了，我也就匆匆着手准备。想好了就做，做了就不后悔。这是我一贯的做法。虽然几年没碰自行车，但总觉得自己体力还行，可以坚持下来。环湖后，骑行就慢慢变成一件在做的事，不管如何，都要咬牙把它做完。至于看湖什么的，已经是其次了。一路上，也不断看到有转湖的，有徒步的，也有磕长头的，每个人都带着一个初衷或念想，开始自己的一段旅程。

骑了近三十公里后，青海湖终于出现在眼前。它就在远处，闪耀着蔚蓝色的光芒。我已经累得没有惊艳之感了。事实上，我也没憧憬过它的模样，也没看过多少它的图片。我对它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大学时老成抱着《中国国家地理》对我念叨着青海湖，就像他念叨着暗恋的那个女孩一样。而自那时起，我记忆中就有一个蓝色的大湖，湖边开满了油菜花。花开成海。可当我亲眼看到青海湖的时候，它却在我的想象中迅速老去，蜷缩成一片海。一片我见过的海。青岛的，厦门的，或是三亚的。它太大了，大到不会让我想到它是湖，而只想到它是海。叫海其实也没错，西海就是它的别名。我在怅望着它的时候，突然冒出了几句话：

从城市到城市

从陌生到陌生

我路过西海

没有唱情歌

青海湖，不过如此。青海湖的油菜花，一般一般。这是我真实的感觉。不悲不喜，不去不来。

虽然是大中午又是大太阳，双脚又死命地蹬，还穿着外套，却是一身凉意，汗都懒得探头。吃午饭时，邻桌一个商务男凑过来问：“你们这样骑，难道不怕中暑吗？”

中暑？我们面面相觑，然后大笑起来。呵呵，中暑还会穿着羽绒服环骑青海湖？没骑过青海湖，压根不懂青海湖的冷。在张掖的时候，就有环过湖的哥们跟我说，那边天寒水冻，环湖就别洗澡了，小心感冒。偏偏我是个爱洗澡的人，一天不洗澡就浑身不自在。晚上六点多蹬到151基地，也就是二郎剑景区，由于距离西宁151km，所以骑行的习惯叫151基地。我们在那跟玲妹子会合，到住处就准备洗澡。有热水，只是小得可怜，洗完后外套、羽绒服赶紧往身上招呼，还浑身抖个不停。出去吃饭时，那个风呀，吹得我头嗖嗖生疼，跟用刀片剃度一个样。我想洗个袜子，就招惹了一下冷水。我擦！手一伸到冷水里，那手指头就像被人剁了似的，瞬间没了知觉。好在这样折腾，也没感冒。骑行的几天里，也是天天洗澡，都没事。而当我拎着一大包脏衣服回到西宁的青旅时，同住的一位哥们好奇问我：“手里拿的啥？”

“脏衣服啊，刚骑完青海湖。”

“你环湖还洗澡啊？”

“对啊！天天洗，衣服天天换。”

“你这样还搞户外？你看我，四天都没洗澡了。”

我瞬间沉默了。哎，有一种不洗澡，并不是因为天冷容易感冒，而是因为懒。

在151基地吃的晚餐，也是个坑。五个人在寒风中立在公路这边，遥望公路那边的几家餐馆，拿不到主意吃哪家时。我哈哈两声，大家吓了一跳，不知道我在发什么神经。我用手指了指那家叫哈哈藏川菜馆，严大神一拍大腿：“走！就吃这家！”

去了以后才知道，这家哈哈菜馆绝对是恶人谷的哈哈儿开的。水煮牛肉，98；青椒炒肉，68……大家都推来推去不想点菜，尼玛的，一点心就在滴血啊！吃完后一算，我擦！饭钱比房费还贵，房费还是涨了两倍的。我在朋友圈发的说说，可不是吹的：骑行青海湖第一天，除了白天累成狗，晚上冻成狗，剩下的就是各种人民币本地玩家……

饭后回住处，几个妹子就在商量明天怎么办了。因为玲妹子真心不能环湖了，而我们又不能像今天一样直接找辆车，提前把她晾在下一站。思来想去，三个妹子放弃骑行了。第二天一早就找了辆车，连人带车一块带回西海镇，然后回西宁，拼车环湖。剩下我跟爬虫两人，咬牙切齿继续蹬车。

环湖第二天。骑车的各种后遗症都出来了。小腿酸，大腿疼，屁股痛，手麻，脖子僵硬。车速死活起不来。爬虫租的车子比我贵了一半，调速也比我懂，所以一路向前，直接把我落在后面。慢慢地，我就成了一个人在骑行，前望不见人，后也无来者，偌大的一条公路，只有呼啸而过的车流和我慢慢爬行的影子。我就在大太阳下，屁股贴着鞍座，与自己的车对话，与远方对话，与影子对话，与缓慢掠过的公路碑对话。刚开始的时候，我是每蹬十公里就休息一次，喝点水或吃点士力架，后来慢慢就变成了五公里休息一次。公路碑的数法，也从一公里一公里地数变成了一百米一百米地数。脚越来越沉，脚蹬子越来越重，车轮的转速越来越慢。那种感觉，孤独，痛苦，难受，煎熬，无助。不知道前方还有多远。不知道抵达下一站是什么时候。偶尔有人超过我，然后无情地离我而去。我没有吃午饭，只是把在路上买的几个苹果，在休息的时候一个一个地削皮吃掉。

当我努力蹬到黑马河的时候，爬虫已经在一个小时前就坐车去茶卡盐湖了。我没有去，也不想在黑马河住下来，看所谓的最美日出。我想蹬到石乃亥。那里距离黑马河，还有四十公里。而此刻的时间，是下午四点。我刚刚吃过一碗牛肉面。云层开始聚拢，风雨即将到来。我一咬牙拐进环湖西路，一个人往前蹬。前面没有一个骑行的人，他们都在黑马河停了下来。我心里有些慌张，不知道会不会遇到暴雨，不知道蹬到石乃亥，会是晚上几点。但我往前了，就不想回头。

我精疲力尽地又前进了十公里，到了环湖西路十公里处时，突然狂风大作，风把沙子吹过来，我睁不开眼，在车上摇摇晃晃，根本骑不动。我想，算了吧，就在此停歇吧。刚好旁边有家帐篷旅馆，我就要了一个帐篷床位，五十块，然后随便吃了晚饭，一个人走到湖边，好好看看湖水。

湖离帐篷直线距离不过五六百米，可是走起来，却是弯弯曲曲，因为草场都被弯弯曲曲的铁篱笆，围了起来，逼迫我走曲线。我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湖边。湖水有些浑浊，像海浪一般不断涌过来，岸边没有沙滩，只有一些淤泥和水草。远没有远处看它时，那种蓝，那种青，那种美。我坐在湖边看了几分钟，风吹得我发冷，于是起身，慢慢走回去，边走边感慨：青海湖，还是适合远观不宜近看啊！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风突然吹起来了，雨也跟着下起来了。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寒风呼啸，把帐篷吹得摇摇摆摆，动荡不安。雨滴打在帐篷上，唰唰作响。时而有闪电划过，把帐篷点亮，然后雷声紧跟过来，在耳边爆破。我第一次真实地体会到“风雨大作”这个词的含义。风雨过后，我正准备入睡，突然帘子哗啦哗啦被掀开，进来几个汉子，闲聊了几句后，居然睡不着了。早上不到五点，就有人喧哗，洗漱，赶着去看日出。我懒得起来，就紧挨枕头，半醒半眠。

七点多爬起来，吃过早餐，开始我的第三天环湖。刚上路，就遇到了上坡与逆风。事实上这一天，近110公里都是逆风。擦过活络油的脚，酸痛已有缓解。蹬了几公里的时候，一个超过我的妹子冲我喊：“哥们，我看你踩得很吃力，是不是该变下速啦？”我赶紧变速，再蹬，果然轻松了许多，赶紧道谢。再想想前面两天，简直傻呆了！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习惯了这样的节奏，居然一口气顶着风蹬了三十公里，到达石乃亥。也就是在那，我又跟爬虫会合了。我们又是一前一后，按着各自的节奏，朝着刚察前进。蹬到离刚察还有十来公里的时候，乌云拢了过来，我心知不妙可有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这时已经很累了，又是强逆风，根本跑不动。

很快，冰雹便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我赶紧把雨衣掏出来穿上，可是压根没什么用。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时不时闪着雷，雹子哗啦哗啦地打过来，在身上散开，化成水。四周无遮无拦，看不到行人也看不到房屋，车辆呼啸而过，压根不停下也不会看你一眼。我的裤子湿了，鞋子湿了，嘴唇冻得发紫，手冰冷僵硬，努力推着车往前走。那一刻，我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助和孤独。半个小时后，云终于散去了，阳光也出来了。我翻身上车，咬紧牙往前蹬，蹬到阳光下。等我抵达刚察的时候，已累得不想动弹，话都不想说，直接瘫在椅子上，心里想着：我擦！没事骑什么青海湖啊！

晚上六点过后，风又刮起来了，我穿着羽绒服还觉得冷。晚饭，我们两个找了家清真面馆，要了牛肉盖浇饭和羊肉汤。鲜美的羊肉汤和热气腾腾的盖浇饭，我都没怎么动筷子，没有食欲，只觉得冷。匆匆扒了几口后，就赶紧到药店，买了风寒感冒冲剂，一人一包喝了。我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睡到八点多，才爬起来洗澡，搽活络油，继续再睡。

所幸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们都没感冒，还能继续骑。这已经是骑行的第四天了。还剩最后的87公里，听说还有十多公里的下坡。我一听就来精神。吃过早饭后，立马出发，想着赶紧骑完回西宁，别在这遭罪了。油菜花，青海湖，已经累得不想看了。憧憬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刚一出刚察县城，我擦！一个近两公里的上坡就横亘在眼前。我老牛拉车似的蹬了一公里多，最后那三百米实在蹬不上去了，只好惭愧地下车推行。扭头看后面时，也是一排的推行，心里释怀了不少。原以为过了这个大坡，就轻松多了，殊不知后面还有同样的两个大坡，以及好多个小坡。我靠！这些鸟人啊，只说有十几公里的下坡，没说还有十多公里的上坡啊！幸运的是，那天的风总算搞了回中立，踩起来轻松不少。

一路心无旁骛地蹬，上坡如吃屎，下坡如拉稀，就这样艰难而爽快地骑行。骑到最后十公里的时候，天边飘来一团乌云。有了前车之鉴，腿也不酸了，屁股也不痛了，赶紧玩命地蹬。上坡也不变速了，就这么硬生生踩上去也不觉得累。可是玩命地蹬，终究没能逃过老天玩笑地下。最后的五公里，冷雨夹雹子劈头盖脸打下来，啪啪作响，车胎就在光滑的地上唰唰地擦过去，溅起一道水花。我眯着眼往前看，每个人都是低着头，全速前进。前面还不停有人提醒说，慢点慢点，这边有沟！在风雨中一路狂奔回到西海镇，是下午一点半，比我设想的时间足足早了一个小时。

丢下车子，瘫在地上的时候，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是骑完了！我靠！骑完了！心里头突然一阵轻松，仿佛放下了什么似的。一丝的骄傲，也浮上心间。虽然我们是一点半回到西海镇，可是爬虫立马就买了两点半回西宁的车票。他一刻也不想在这待了，要马上赶回西宁好好洗澡，好好吃一顿。我的票也是他买的，所以我也只好匆匆退了车，收拾好行囊，午饭也顾不上吃就跟他跳上了大巴车。

回到西宁，住进了青旅，把脏衣服往洗衣机一丢，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就赶往火车站。那里，包车环湖的珊妹子她们也赶回西宁了。她们晚上九点五十的火车。临走前，想跟我们聚个餐。我们在火车站旁吃了晚饭，然后送她们上车。我跟爬虫只是骑车环湖，除了记忆什么也没带走。几个妹子却是看够了油菜花，还顺手带走了三十斤的油菜花蜜，很是霸气。

临别的时候，玲妹子说，什么时候来重庆啊？我请你们吃火锅。珊妹子说，你什么时候来安徽啊？我请你吃饭。严大神也这么说着。我也笑着说，你们什么时候到广州来呀？我请你们喝早茶，吃宵夜。说着说着，我想起来西宁的那个晚上，我跟姜鑫妹子、亚楠妹子也是这么相互说着的：你什么时候来北京，我一定请你吃饭！你什么时候来广州，我请你喝早茶！我很想说“一定一定”的，可是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去。我还想说，认识你们可真好啊！如果再出远门，我一定会去重庆，去安徽，去北京。我数着手指头，要去的地方太多了，越来越多。而我，也越来越渴望在路上。只是不知道下一次的远行，会是在什么时候，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出现在一座陌生的城市，以及熟悉的你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