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径忽开门
古风-清喜
小径忽开门 文/白音格力 山中人家,竹篱茅舍,野花绕园,出门山水绿,回家夜静云月低。一辈子走在诗里,活在画中。桃红梨白,菊黄枫红,春风花枝,秋水蒹葭。 从不游山玩水,从不吟风弄月,却用日和月围起一方山水,用手和脚种出一篱风月。 门前一条小径,曲曲弯弯,风雨路过,云月路过,都曾是座上客。
一直不可救药地喜欢“柴门”。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寒山投宿,白屋柴门,一叩声,一犬吠。刘长卿遇芙蓉山主人,让我一下子对“风雪夜归人”有了向往。披一身雪,雪掩来路,却有归处,不忧心,不慌张。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小径落花,蓬门已开,一落脚,一身香。舍南舍北皆春水,此生能做杜甫草堂的客人,花径不扫,门扉洞开,煮一壶风月,饮一杯酒,不羡人间。 此生此地,仿佛只剩下这么一个愿:两扇柴门关风月,一条小径待客归。 也许一生能见的柴门,都在诗中。但若能让心轻下来,轻成一缕风,一朵云,随山路行走,见野草山花,清泉白石,一定也能找到自己的柴门。 人人心中都有一条小径,燕燕于飞,喓喓草虫,落落长松,蒙蒙卉木。独自一人时,能静下心来,静便是心中小径;每走回往事,能安下心来,安便是往事小径。 刘辰翁的《临江仙》中有句,“暖风初转袖,小径忽开门”。念念不忘,必有暖风来,嘤嘤恰似语;走走小径,只需门一开,人面若桃花。 平平常常岁月,我们不论居于何处,但因心中有径,在一方自圆自足的世界里,亦能陶然忘机。那种陶醉该像古人醉酒,得意尽欢。 李白在《下终南山过斛斯山人宿置酒》里记过一次醉酒,先是“相携及田家,童稚开荆扉”,后“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美酒还没温好,这走小径,进柴门,一路早是心醉不知归路了。 苏轼之醉,更是妙不可言,他在《书临皋亭》写道:“东坡居士酒醉饭饱,倚于几上,白云左绕,清江右洄,重门洞开,林峦奔入……”这左绕的云,右洄的清江,何尝不是开门迎进的客,闲居自在。醉眼间,再看门扉洞开,整座山,山上草木,泉溪,花枝,藤蔓,泥土、岩石,全都顷刻奔入,真是豪迈。
人与山,不过一门的距离;人与人,也不过一条小径的距离。 风弄一些草籽,绿上窗台,如一些念,枝枝蔓蔓;每一动念,如水拨琴弦,铮铮琮琮。念一个人的时候,仿佛有人踩着心间小径走来,柴门轻叩,送来一枝春。 每一个春天,都会帮我推开门。我的快乐也许就是走了十里路,去看山桃花,野杜鹃,鼠尾草,若它们开了,我就静静地坐一会儿,若未开,我依旧静静地坐一会儿,想象你在远方,面若花容。 春一来,心一念,小径忽开门。原来,最是春好处,愿与你同路,看遍姹紫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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