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偶书
文/梅一梵
1：在山中 行于故乡，行于阡陌，行于绿茵叠嶂的幽径。
山闲闲，水闲闲，一枚枚向上延伸的嫩芽，把透明裸露的曲线，向七里香的蔓藤攀附。 向上，向上，与此缠绵。无需躲藏。
春山人罕至，只闻鸟私语。
若是醺风来兮，花就开她的洁白，鸟就练它的发音。我也会随之打开轻漾的身体，打开无数个无孔不入的遐思。与春色之暧昧。
你若是山，我便是一只鸟。
起飞的时候，春风从我张开的翅膀下钻进去，又溜出来。钻进去的期间，身体是鼓起来的蓬蓬涨涨；溜出来的一瞬，我净化成菩提一叶。在懵懂中，好奇的看着你。
你若明白，只需闭上眼睛。闭上眼睛，我就化作一缕风，从你的森林里穿过去。
杳无音讯。
2：水田弯弯
禾田里，新泥温软细滑，清水满满当当。
一畦畦新插的秧苗，舒展嫩绿的线条，躺进我的眼眸。躺成一帧水墨葱茏的版画。
童真纯净，纤巧可人。
风一吹，一层细微的涟漪跑向西边。
风再吹，涟漪又急急忙忙地往回赶。若是风不小心，打了个喷嚏，秧苗就忽而惊颤，哭出雨声。吹着吹着，一队蝌蚪游游；吹着吹着，一只白鹭叼起泥鳅。
它把稍大的放进嘴里，把小的藏在青苗下。
我远远看着。我们一直在说话。我们彼此不用说话。
我远远看着。它把幼小的泥鳅递给我。教我放生。
风松弛下来，歇息在菖蒲的嫩尖上。我想变成一只泥鳅，紧贴在你的青苗下；我想要回去了，回到风口上。
赶着趟儿，转着弯。跑在水田。
3：清明雨下
清明时节，雨水落在何处都是绿色的。
落在香椿树上，枝桠里会冒出香椿芽的消息；落在泥土里，泥田会孕育一茬又一茬的牛羊。落在青瓦与青瓦之间，缝隙里会长出去年的青苔。
紧跟着，青苔旁又长出一片老瓦。瓦檐下的木格窗棂里，总是漾出太婆婆的模样。
若是雨落在僻静处，落在荒芜的小路上，定然会长出一个你。
采采绿雨，与我狭路相逢。
采采绿雨，花青青，我青青。只有故乡的山，沉默如斯。
烟村静默，香风有邻。倘若我们在这个春天，都做了时光的倦客。那么，请允许我长成哈尼梯田的样子，曲线紧挨着曲线，无限扩展；请让我长成细雨里密密匝匝的嫩叶和饱涨的花朵，苍绿在山脚下，老成被你遗忘的乡亲。 枯萎，繁盛，忧郁，欣喜。都无关紧要。
2015-4-16 14:28
细雨青青，春花青青，我青青。只有那块石头，沉默如你。风卷落花，香风有邻。倘若我们都做了时光的过客，那么，请允许我长成细雨里密密匝匝的绿叶和饱涨的花朵。在你的石头旁，沉默成永久的居民。枯萎。繁盛。欣喜。忧郁都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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