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蝶

透过我大雾弥漫的回忆，
寻了千百遍，觅了数十年的，怕是那一场云淡风轻的相遇。

你立在不断翻涌的人潮里，衣着简单合体，

我便如一直渴求天空的那只青蛙，守着那一口枯井，
将偶尔滴入的阳光当成唯一的氧气。

所以当我遇见你，那一定是这世间最美的奇迹。

饮一杯清茶，染却指尖豆蔻，
便是年华已逝，岁月轰然倒地，我措手不及，

跌碎了掌中叠翠的官窑青瓷，似是跌了自己的整颗心。

你似那杯中刹那四溅的水滴，迅速地消散在漫天的大雨里。

那般迅疾，使我几乎快要将那一场似是宿命的相遇，看作一场错认。

我怎能是错认了你，我爱你这般深刻，这般坚定，这般无所畏惧。

择一尾渡船，便如诗文中所描绘的那般，妄图渡了自己，也渡了你。

却终于被打散在清晨的雾气里，你执笑望我，却道过犹不及。

但你没有资格埋怨，这世间最没有资格埋怨我的人，正是你。

我将自己的自尊狠狠践踏在地，
宛若低进尘埃里的花朵，生生将我的美丽为你藏起。

若雨露阳光劝我，便决计与他们为敌，
自以为秉持这份坚定，是为你，为我爱的你。

而你，却无限怀想起我高昂的枝叶，
感念起雨露阳光簇拥下的那个我甘心为你放弃的自己。

于是，你却只是爱了自己。

爱了你的梦想。

而我，却再也无法从尘埃中直立，
那和着泪的土地，早已零落成泥。

我怎能怀疑爱错了你。

当扁舟已过，前尘往事皆非，我已弃桨断舟，
这一生便决议不再与任何人同渡。

哪怕死在深不见底的湖水里，也要将我的尸体，刻上关于你。

于是你怕。

怕一份我的决然，怕我的不管不顾，
怕我一直引以为傲的我的偏执，和我仅剩的勇气。

你总是知道，只要你一个眼神，便可将我摧毁。
我几曾这般卑躬屈膝？

我不愿，也不怨。

便是命运将今日降临到我肩，
承我佛最慈爱的光辉，也想求一场山高水长的梦。

盼这梦不复醒。

直至将这山夷为平地，将这水喝干饮尽。

只求与你同去，只求你带我一同回去。

而你，却是我回不去的原乡。

早在我折戟沉舟罔顾天下之前，便已抽身离去。

全然记不起最初说爱我时的深情。

佛说，人生有八苦：
生老病死四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五取蕴苦，求不得苦。

而求不得，似是众苦之源。

我却不得不相信，我对你，便是这源头的活水。
不死不休。

竟也甘之如饴。

盖是所欲求，不得，便自苦。

佛又说，缘何作茧自缚？

说不得，说不得，一说就是错。

便目送你离去，
甚至亲手赠一尾长帆使你远去，

你若愿意，说与我听，我愿长歌短笛送你，
以盈满的笑意催开蓼花万千，只为送你去你的梦。

祈望在这片水泽的尽头，
有你目之所及心之所向的风景，

而我，便是你风景之外的清风，你须知，再没有我。

再没有明灭的灯火。

再没有尘埃里的呜咽。

我将是你回忆中最为炽烈的绽放，

燃烧了灵魂与心脏，曾为求你一个转身。

而这一生，再不会有人似我这般对你。

可你当明了，你是我回不去的原乡。

我是你……

不，我便与你失了联系。

待到头，是谁在轻声叹息，
 叹一声，

你曾是我回不去的原乡，

而我，是你再要不起的地久天长。

（文字 网络   编辑 雨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