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墨

  等夏天，等秋天，等下个季节，却又如此迷恋那些逝去的岁月。又或者正是由于不舍得曾经，才会在找不到熟悉感觉的今天，期待下一个季节…
  不知为何，近来对那些老旧的房屋会有那么深的眷恋与不舍。若不被妹妹打扰，有时可以愣愣地盯上好一阵子，直到船已经驶过，方才回过神来。看着那些房屋，会想到一个并不熟识的女孩儿，想到她会有一种幸福感。
  那些略显破旧的房屋，似乎能够抓到一些流走的岁月。屋前有着缠着藤蔓缀开着黄花的架子，我竟错把它当作南瓜那么多年！还有那栋似乎有十几年寿命的楼房，从里面走出一个人影，像极了奶奶多年前走路的姿态。那间老屋旁，那位白发已然的奶奶，坐在一方矮凳上，用麦秆绕着烧灶用的“草把”，忽然抬头的她是否只是看到了汽车的逝远？孤零零的它立在一个似曾相识的田野，红瓦，老去的白墙上印满了岁月的痕迹，一个个木制窗子的黑色边框，不复十年前的刚毅，变得有些无能为力的柔软。
  有一种预感，很强烈的预感，我或许不会喜欢即将搬入的新屋。当船驶过，沿岸那些隐藏在树木后面的老房子，那一小块一小块的菜地，一个一个小院儿，像是莫杜莎的歌声，我感觉自己快要沦陷！跌入一个跳脱不出的梦幻。可现实是一个实力强大的舵手，他的船始终没有丝毫偏离，向着目的地前进，我连沉缅于梦境的时间都没有。恍惚间，船已驶在千里之外，把那梦原抛在记忆里，生命外。

  那些美好到摄人魂魄的画面，或许永远不会在新屋里出现。这样，那些原本就稀少得可怜的记忆，如何对抗以后漫长的岁月？会不会，有一天，我会把曾经的一切忘记，认为那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又或许，我会习惯，在以后的以后，我又会来回忆以后，只要生命有足够的长度，把这条锁链编织完。然后，在某一天，我拄着拐杖，会笑曾经的自己，如此痴傻！抑或是，还记得，那个老屋，还记得，烟雨中，那片青黛？又或者，生命在某一个瞬间终结，把有关某个人的一切定格在某一瞬间？我想那一个瞬间会是很美的吧！像是落英缤纷的桃林，我相信，在林尽水源处，会是一个桃花源。
  炎炎夏日，四周都弥漫着恼人气息，如火骄阳似乎把一切诗意都烤干了。于是便开始期待秋天。怀念夏末秋初，育才的小操场上的傍晚，那时，喜欢一句歌“你走之后一个夏季熬成一个秋”，似乎别的词句都未曾看到，只这一个夏，一个秋，让人着迷。
  曾经很爱四季中的夏季，唯有夏季可以有个家，如今，却觉得夏实在过炎，热得直让人无地容身。只愈发喜欢秋，喜欢秋风，秋雨…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哪堪风雨助秋凉…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似乎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美，像一颗遗落在秋夜的夜明珠，在秋的风雨中发出绿色光，空灵中夹杂着神秘的色彩…喜欢听雁声，这个原本只在文学作品里游曳的声音，却不曾想到，第一次的相遇，却在脑海里定格成了永恒。哇…哇…在秋略显灰黄的天空中，那么有力地划过，当从窗口眺望时，却已没有了踪迹，只留下覆盖着整个村庄的寂寥，压着那些高高低低的房屋，不论新旧，在二楼眺望的眼睛里，都是一样的色彩，秋的色彩…也爱着冬天，疯狂地爱着那娴静、雍容地飘落的精灵…爱拥毳衣炉火的闲情，将一粒人影立于上下一白的天地间。“雪痴”当如是吧！可从不敢写雪，怕这拙笔玷污了如此美好、圣洁仙子！
  如今，大暑已过，立秋是不远了。等着一下个季节……生命中或许没有那么多不应该做，不值得做的事，有时等待可以是生命的意义吧？在等待中，可以看到有一个未来，还有一个依然存在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