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前方

单位宿舍的后面，有一方空地，好事的工友便开垦了，辟成一个小小的菜园。
翻土，施肥，平整，垄畦，撒下种子，浇上水。没多久，便长出嫩嫩的芽，黄绿色的枝蔓顺着搭好的架子肆意攀爬，秀花、结果、长大，有西红柿，有黄瓜，有豆角，生机盎然，果实累累……
繁忙的工作后总喜欢到这里转转，除一把草，浇一分田，采摘劳动的成果，感受陌生而又熟悉的田园……
是啊！走在“田间地头”，透过枝枝蔓蔓，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儿时的我，思绪也飘回那遥远的从前……
我的儿时在乡下长大，我的童年在田间长大。
那时父母工作忙，便将年幼的我送回老家交由小姑照看，奶奶家有一片菜园，由小姑管理，“跟屁虫”似的我便与小姑和她的菜园朝夕相处了。
那时小姑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刚刚辍学回家务农，她就像妈妈一样照看我和她的菜园。
忘不了白天和小姑一起在田间劳作，拔草、除虫、浇水、摘果。用小手帮她拂去额头上的汗珠，攥成拳头敲打她有些酸痛的肩膀。接过她擦拭干净的蔬果，咬在嘴里，很甜很甜……
忘不了夜里和小姑一起看护菜园，田间的夜色真美啊！深蓝色的夜空，繁星点点，蛙声、虫鸣此起彼伏，让你一点儿也不觉得寂寞。躺在窝棚里，听小姑哼唱着动听的小曲，抚摸着她温暖的脖项，美美的入梦……
忘不了风吹日晒，蚊虫叮咬，忘不了天寒地冻，雪花飘飘。
最忘不了那一次隆冬时节，天降大雪。菜园里的大白菜如不出来就会冻死。看雪小了些，我和小姑拉上排子车就出发了。来到地里，白蒙蒙一片，大白菜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她负责出，我往外抱。不一会儿，手就僵了，红通通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怕小姑心疼，吭都没吭一声。好不容易出完了，装好车，往外拉吧！田间小路车辙深深浅浅，坑坑洼洼，冻得又光又硬，小姑在前面驾辕，我在后面推，身体弓着，都快贴到了地面，走没多远，便兀到一深坑里，再也推不动了！手脚冰凉，又冷又饿，实在没力气了！小姑扔下车子，跑过来抱住我，扯开衣襟，把我冰凉通红的小手捂进了她温暖的怀里。说了声:咋让俺孩子受这个罪啊！眼泪便扑簌簌地滚落下来。此刻天地寂静，万籁无声……
多少年过去了！小姑也是当奶奶的人了，那片菜园也因为城市的扩张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总感觉那一刻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苦吗？没觉出来！那时小姑流淌的泪水，滑落在我的嘴角，舔了舔，依然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