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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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
黄昏的雾霭在城市上空浮起,
列车向某个远方温顺地驰去,
一张少年的脸庞在一扇窗子背后
突然闪现,比银莲花更为透明。
几个世纪的影子。鬈发散开,
如同皇冠……我抑制着尖叫:
在这短暂的片刻,我十分清楚,
我们的呻吟正在惊醒死者。
在梦境的峡谷,我不止一次
遇见过这位在漆黑的窗口的姑娘,
“在车站拥挤的人群中梦见天堂”。
可为什么她会如此忧伤?
这透明的剪影在寻找什么?
或许,在天堂上也没有幸福?……
(汪剑钊 译)
1.
这首诗在《茨维塔耶娃诗集》中排在最前面,不知是不是编者别有用意呢?长久以来,我也像作者一样,不止一次地在梦中见到这张脸:透明、忧伤而又充满渴望。我更难形容第一次“看见”她时的震动:车站的人流像一幅但丁式的浮雕出现在眼前,一群群的旅客在完全偶然的几率下各奔东西,却又似在等候命运的宣判。千篇一律的车窗间忽然闪过一张少女稚嫩的脸,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和微妙的表情,那是对茫然不可测的命运的恐惧和忧伤的预感,这悲伤之下却又潜藏着着她内心的一股生气勃勃、无法抑制的渴望。在梦魇一样的旅途中,这张忧喜参半的脸是如此真切,它就像透明的莲花,美丽而脆弱,转瞬间又被茫茫的人流所吞没。但就在相遇的那一瞬间,这个陌生人已经把自己一生的处境交付给女诗人茨维塔耶娃,交给了她那双特别的眼睛。
我在寻思:这该是怎样一双眼睛?
2.
眼睛是一个人脸上最美的部分。眼睛之美不在于它的大小、形状、光泽,而在于世界落入这双眼睛中时会成为什么样子:
——恋人的凝视是美好的,因为落入你眼中的是她,落入她眼中的是你,而你们就是整个世界。
——儿童的瞳孔是美好的,因为他的眼中映现的是纯净的未来,而未来就是世界的界限。
——朋友的目光是美好的,他目光中含着信任、关怀和支持,而你就居住在由这目光编制而成的世界之巢穴里。
——诗人的眼睛是美好的,因为他能从一滴水珠中看见无边的大海,从一颗沙砾中看到万仞的高山,从一粒种子里看到万千花国一齐绽放。
——甚至连政治家的眼光也是美好的,倘若他看到在无边无际的疆域里,人民安居乐业,幸福健康,没有这道目光做支柱,世界的屋脊便会坍塌。
还有什么语言比目光的对视更优美的呢?正如一位诗人形容的:“你就只用你的眼睛来给我干杯,/我就用我的眼睛来相酬”。
那些眼中只能看到金钱和名利的人,他们的眼睛从灵魂中掉落了。那些只懂得仰视或者俯视别人,却惟独看不到自己的人,他们的眼睛长在了别人的脸上。那些只能读懂书本中的诗,却读不懂生活的诗的人,他们把眼睛丢失在纸屑堆里。那些只读到了诗句中的悲伤,却读不到悲伤背后的怜悯与希望的人,他们将眼睛埋进凄冷枯淡的回忆中。
而一双真正美丽的眼睛,是长在心灵上的。
3.
《金刚经》说:“见相非相,即见如来。”
我寻求这样的眼睛:看小不一定小,因为细节决定成败;看大不一定大,因为治大国如烹小鲜。
我羡慕这样一种眼光:怀疑地看待已知的世界,肯定地看待未知的希望。
我钦佩这样一种胸襟: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珍藏每一丝微笑和每一滴泪水,却独独漠视死亡。透过死亡的迷雾,它看见浩荡的长河往无尽处奔流。
因为生命之花就是沐浴着这目光绽放的。
文章评论
C./
我看着前面几句也不像琢月的调子,打开一看才知道原来是评论
星空小夜曲
眼睛里有人生,它是你心中的火花,它随着岁月而苍老黯淡枯竭,我们该做的是让眼睛减缓“死亡”的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