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窥《失乐园》个人日记

我窥《失乐园》

个人日记

      【一】

    我去见了你的夫人，这个岁数了，身材还那么好，还特别精干。和这么好的人都离婚了，都是因为我才这样的，可是我越看她就越觉得害怕，岁月太可怕了，再过十年、二十年之后，人的情感都会变吧？
    你结婚的时候也爱妻子，想要建立一个美满的家庭，可是现在变了，你早晚也会厌倦我的，即便你不厌倦，我也可能会厌倦你的……
   你当初认识你太太的时候，也很爱她吧？
   我问你，真的有永远不变吗？没有绝对不变这一说吧？
   我们现在是（爱情）最高点，今后不论在一起多长时间，都只能走下坡路了，只有现在最可信——

   这是《失乐园》中三十八岁的凛子，对婚外认识的已经五十五岁的久木说的一些话。
读这些话，我是忧伤的。我能感觉出凛子对这份爱强烈的渴盼、担忧、还有恐惧，越是爱越是害怕，一个对爱有着极度完美情结的人，又怎能亲眼看着自己的爱情逐渐冷却、枯萎、和凋零？

   可人世间最不受约束，最不能稳定的就是爱情。
  “即便是情投意合，山盟海誓的爱情，也可能在岁月的侵蚀下土崩瓦解。”
   最后，凛子和久木，这对不惜一切代价来爱，对爱情有着极度向往，又有着极端完美追求的男女，在经历了世俗的纠缠，和道德伦理的挣扎之后，在与各自的家庭彻底解脱之后，选择了在爱情的最高峰，以极端的方式结束了他们灿烂的生命，寻求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完美爱情，永恒了他们对彼此那份痴迷而绝望的爱恋。

   为爱殉情的，不管是小说还是现实，古来有之，但凛子和久木选择的这种死亡方式，却是如此的惊世骇俗，令人震撼。
     他们选择在一场如痴如醉的男欢女爱中，在最后抵达巅峰的那一刻，由久木喝下早已准备好的含有剧毒（氰化钠）的红酒，然后以接吻的形式，以嘴缓缓注入凛子的口中，他们赤裸着的身体紧密相连，以至于尸体僵硬后，人们都极难将紧搂着的他们分开，他们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留在人世间的一句话是：
    久木深情地唤着：凛子—
    凛子甜蜜地回着：亲爱的—
    他们留在人世间的遗书也同样令人震撼、唏嘘：“请原谅我们最后的任性。请把我们两人一起下葬，别无他求！”



     【二】

    “纵使放荡，心灵也不应该是龌龊的。”——井原西鹤。

    《失乐园》是日本逝世不久的作家渡边淳一的作品，是一部“作者要有勇气来写，译者也需要有勇气来翻译的”作品。书中虽有不少的性爱描写，读来“却无淫秽的感觉，在激荡的情欲中流淌着淡淡的忧伤和无奈”。
       这本书给我体会最深的，就是能够强烈感受梦幻与现实的差距，理性审视灵魂与肉体的叠分，也能深刻领略着欢悦与痛楚的纠结。

   “没有比肉体更诚实更忘我的东西了。”
     整篇小说，都带着一丝凄美而神秘、又悲壮的死亡气息，在凛子和久木近乎疯狂的做爱中，读不出色情和邪念，更多的是扼腕叹息和深深遗憾，还有沉重的思索。

     久木因为不甘事业的滑坡和这段婚外情带给自己的负面影响，最终决定辞职，也下了决心和妻子离婚，他在给妻子的短信中写了这样一句话：“虽然给你带来了很多烦恼，但我不会亏待你的。请多保重。”
     此时的久木，对妻子是很有愧疚的，想尽最大的能力来弥补妻子。久木回想起“和妻子共同走过的漫长岁月，不觉眼眶一热。”

   “总算一切都结束了，从此不用急急忙忙往公司赶了，从此摆脱了家庭的桎梏，从丈夫的角色变回一个独身男人，可是，当离婚成了现实，家庭、妻子……一切都无需他再去考虑的时候，（终于）摆脱了世上的一切束缚，得以享受自由和奔放的时候。”久木在短暂的解脱和惬意之余，却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孤独所笼罩着。
  原来，“可以自由放任、随心所欲生活的代价，就是失去了公司的同事和朋友，甚至与妻子和子女别离……”
“剩我一个人了……”久木对自己说。

   读到这里，我心一酸，不忍读下去，这是一个男人内心最脆弱、最无助的的时候。
   我仿佛能看到他此时此刻对现状的迷惘，和对未来的彷徨，自己抛弃了家庭，舍弃了事业，付出一切来爱的结果，原来，不全是幸福和甜蜜，更有惶恐和不安。
   他“第一次得到了自由，也第一次感到自己不断地被社会所疏远、所抛弃。”

  人性的纠结和矛盾就这样赤裸裸的展现出来，我们既渴望信马由缰的自由，又害怕与正常轨道的脱离，我们内心渴望家庭的温暖，却又时时想摆脱家庭的束缚，我们像孩子一样敏感和脆弱，渴望得到，害怕失去，渴望爱人，也渴望被人爱，我们都是自私的，也都是矛盾的。

   翻译此书的竺家荣女士说：“作者并非鼓吹性爱至上主义，而是在强调个性的自由。每个人都有获得自由和幸福的权利，人类社会应该允许多元价值的存在。如果人们能够认识到并且做到这一点，人类，便真正回到了幸福的伊甸园……”

  只是，这样的伊甸园时代，离我们，还很遥远。
  文中男女主人公这段忘我而投入的婚外恋婚外性，在性观念相对比较宽松、自由的日本，都难以被世俗所接受，所容纳，可以想象，若是发生在我们这片已受传统儒教上千年，一贯主张“发乎情止乎礼”的君子思想的神州大地上，会有怎样的一番轰动。

  好友千里马的纪实小说《抉择》，就是很好的诠释：因为夫妻分居两地，女人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红杏出了墙，老公一气之下，二十来年不曾回家，偷情的下场比打入冷宫还惨。

家，是乐园，可这样的家还算家吗，有何“乐”可言？怨谁？怨人之本性？怨女人水性杨花？怨男人太死心眼？还是怨社会太花哨而思想太迂腐? 这二十多年来他们并没离婚，都在忍受着自己始终无法逾越的心理煎熬。女人为了自己一时的冲动而赔上了后半生的幸福，而男人为了这顶代表着耻辱的“绿帽子”一生都难以释怀。即便他们勉强再走到一起，那段历史是没有人忘记的，周围人的指点、议论、嘲笑，他们还有勇气来共同承受么？
   很多时候，人们并没有为自己的心而活，而是身不由己的为了世俗的眼光而存在着。


【三】

“同女人做爱和同女人睡觉是两种互不相干的感情，前者是情欲——感官享受，后者是爱情——相濡以沫。” 米兰·昆德拉如是说。

  其实感官享受是可以滋养出爱情来的，可相濡以沫的夫妻不见得都残留有爱情，彼此只是在坚守着一种责任，在支撑着一种传统思想罢了。只有把情欲和爱情两者相互融合的性行为，才是最完美的结合，性只有以爱为基础才被视为最高境界。

看看身边的夫妻，有爱的没有性，有性的没有爱，性和谐又有爱的完美婚姻不知有几对。
同学聚会时，男生借着酒劲啥都敢说，不少人承认自己已经很少有夫妻生活，甚至有的已经早早进入无性婚姻一族，“唯工作和性爱不带回家”的大有人在。没有了激情，没有了欲望，什么性不性，爱不爱的，能凑合就已经不错。似乎觉得，人生一辈子，就这样了！

   按照人的本性，其实“人人都有艳遇情结”，可真正遇上了，也不见得自己就有那份决心和勇气冲出世俗的桎梏，尤其对于婚姻以外的感情，再爱，也是不敢放肆的。真正能走出围城的是少数。其实大家都明白，能支撑爱情的仍是激情，现实就这么残酷。最多不过几年，激情冷却，爱情贻失，取而代之的，仍旧是平淡、乏味、凑合，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折腾来折腾去的人，最终疲倦了，看开了，也麻木了。

  总记得去年在我们湖南轰动一时的“隔代夫妻”那一家三口的照片。
  男的叫文长林，72岁，瘦小个，留着长胡子，明显的老头。女的叫张凤，27岁，身材苗条，长相清秀，两人年龄相差45岁。张凤的怀里抱着出生不久的儿子。面对记者，文长林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老来得子，这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他说，以前结婚生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那时觉得理所当然，现在，才是真正的幸福。

   一个七十几岁的老翁，遇上这么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便真是枯木逢了春，精神抖擞，全身被爱充斥着，焕发着激情，于是才有了这么一段奇缘！所以很多人认为，激情往往比爱重要，很多婚姻不是没有爱，而是缺乏激情，激情比爱要浓烈，但爱比激情要持久。

  “喜新厌旧”其实也是人的本性（只是绝大多数人都会压抑自己，也会约束自己）。但移情别恋了又是对婚姻的不忠。
   竺家荣如是说：“这似乎在告诉世人，人生本身就是个悖论。人们追求的东西与人们实际生活之间，人们的梦想与现实存在着差距。”

   可以想象，当人类的本性，触碰了道德伦理，遭遇了世俗白眼，那些为了追求心中伊甸园的人们，绝大部分都是以卵击石，体无完肤。口水淹死人，眼珠射死人，没有脱几层皮的思想准备，你就休想跳出如来佛的大手掌。除此之外，他们身上所背负的罪名，所承受的谴责，也恰恰就是我们这些民众所赐。

我们这个时代，外表言论看似开放，内在骨髓仍很保守，心向桃花源，腿却迈不开。生在怎样的环境，就有怎样的观念。口诛笔伐一多，就成了气候。

  但是，时代再怎么“文明”，人的本性是遏止不了的。“食色性也”永远都在为“人”代言。

如此，回过头来再看《失乐园》，更多了一些宽容、理解、和共鸣。
诚如竺家荣所言：“以《失乐园》为代表作的渡边淳一系列文学，说到底，是对生与死、爱与性的拷问，是对人性的关怀。或许这些作品，可以使整日忙碌于生计的众生，得到心灵的治疗，使他们紧张的心境得到一些宣泄，因为它实在是对人生与人性的一种关怀和体恤……”

   人生有欢乐、幸福、和美满——
   但也有隐忍、无奈、和辛酸——
   风雨同行——我们，在路上！！！

婉心扬

我窥《失乐园》

文章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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