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谱之五章之节外生枝
个人日记
且说众位小姐们离开萱桂堂，室内只剩下冯嬷嬷和一个小宫女答应，老太妃微微眯了眼睛，歪在檀香木榻上面假寐，冯嬷嬷轻轻拿了宫扇扑赶流蝇，命小宫女去香薰里添了梦甜香，不料笨拙的小宫女把一个香匙弄得当啷啷乱响，老太妃睁开眼睛，叫道，牵萝，你去那里看看，她弄不惯这些，刚要合眼，静不下心来。冯嬷嬷逐了小宫女出去，亲自焚了香，回到香榻前面。
既然老祖宗 不睡觉，我们闲话闲话，冯嬷嬷小心翼翼的立在榻前，递了一杯茶水，您看哪一个小姐最可人意呢？依我看，个个都好，都是活泼泼的青春妙龄、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依您的金口，竟然是叶家丫头拨了头筹。
叶家姑娘虽然很好，人物也是极为端正，只是我细看她的手指，却是与我们王府无缘，老太妃不由轻轻叹息。 何必要强扯散她的大好姻缘，我细看她的中指，原来是褪下了指环的，只怕已经有了意中情侣。何苦来，便是要强扭的瓜也不甜。这个丫头竟然和当年的我一个模样，不由我替她惋惜。
冯嬷嬷也是纳闷，说到：我说呢，来咱们家的这些娇小姐，哪一个不是穿红挂绿的，一个个打扮的水葱似的鲜艳，独独这个姑娘，老老成成的一身秋香颜色，叫人看了疑惑，原来是这个意思。不过越来越显得她更加淡雅，入了您的法眼。
华老太妃微微叹息，说，你也知道的，这些公门小姐，虽然天真，却有富贵习气，难免没有骄横的，蔑视小门小户家的姑娘的，我是拿她作了标榜，虽然属意叶家的女儿，到底不妥。
自然是您存了心，说起当年，还不是您谦让着咱们大小姐，宫中选秀，姐妹们一同待诏，最后紧要关头，您故意披一件不好看的玄青斗篷，哪有不会落选的。如今大小姐贵为皇太后，至今对您感恩于怀。这不是把密诏传了下来，要你遴选小太子妃，必须您亲自过目了 才好定夺。您可有什么主意？
暂且缓留她们几日，哪有一眼便看出真金白银的来，女孩子家，形容固然重要，德言容功却是一样不可以缺少，需要细细的品鉴，我才有定论。
老祖宗说的极是，我不过信口开河，白操心 ，冯嬷嬷一笑，拿扇柄搔了搔脑后边盘起的鸭脚髻，已经是白发横生了，七八岁的牵萝小丫鬟，早已经变成了白头宫女。
郑家小姐是一个有口无心的，那素颖郡主虽然端庄，只是聪明太过，方才她那么一跪，反而张扬了出去，因为是世交，不得不顾及她们一些。还有一个紫衣服的姑娘，夹在人群里，恍惚觉得罕言寡语，不苟言笑。你替我看仔细了，却是与众不同的很。
等一会传膳以后，咱们去看一会子昆曲，不怕不仔细辨认了那个姑娘。说起吉祥戏文，麻姑献寿和天女散花都是合情合理的，王爷为您寿诞，特意姑苏聘请了十几个名角名伶，艺名也好听，童豌豆 、罗汉果、箫凤仙、邱海棠，荠菜花、紫流苏、一串红、愣头青，啧啧，真有意思。生旦净丑行当齐全，大花面和三花脸都是女孩子扮上的，叫人看不出来真假来。不如您歇稳一会子，养养精神。
老太妃依言躺下，冯嬷嬷拿了安神的磁青玉枕头垫在凤尾罗的锦被褥下。
红香圃，牡丹园，妙龄少女游曳在春风里，忘记了尘世上的喧嚣，天真、烂漫。
杨夫人带领她们边走边玩，女孩子们笑作了一团。她们路过一处富丽清幽的小庭院，周围全是青翠欲滴的竹子，沿阶草 、吉祥草、麦冬一色儿碧绿可爱。门前两个小丫头在闲坐，拿那长长的麦冬叶子斗草玩，看见杨夫人她们到来，皆低下头去。杨夫人喊了一声小翠，那个丫头连忙上来回话。杨夫人问：“慧郡主今天怎么样？”小丫头回答：“还是那样，淡淡的，也不见高兴，也不见伤悲。”杨夫人摆摆手，说：“不必说下去了，今天各位才女来王府上寿，一会子赐晏在瑞芝堂，大约慧郡主也不会出席了。”小丫头应了一声，不再吱声，杨夫人领着众人缓缓离开这里，一径之遥，隐约听到那个小庭院的阁楼里，传来拨弄古琴的声音，别人尚且不在意上，那古琴的声音却似魔法一样，吸引了叶询梅回头细听，仿佛那是自己的一位离别多年的故人和姐妹，忽然以清吟的琴声相邀，留她停下来款款叙语。
众人紧随杨夫人行走，王府花园甚是宽阔，渐渐的便有娇弱的姑娘跟不上脚步来，相府千金崔玉蓉，楚尚书小姐楚妙音，吴抚台幼女吴丽清已经落在后边，崔玉蓉索性捡了一条长石矶坐下，笑请两位妹妹且坐。吴丽清不肯，就势倚了一株半开半落的海棠花树，止了娇喘，深深的吸了一口甜润的海棠花香。
崔玉蓉见杨夫人和众淑媛已经走开渐远，悄悄的问妙音，“适才令舅母问及慧钟郡主情绪，感情是慧郡主玉体违和?久闻王府二郡主天生丽质，聪敏异常，却是无缘一见芳踪，深以为憾。”妙音因为曾经出入相府几回，认识玉蓉小姐的，便随口说道，“慧姐姐固然天生丽质难自弃，只是今非昔比了，无端的眼睛模糊了，可惜了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因抬头看见立在海棠花下的吴丽清，急忙掩唇止了话语。玉蓉看看左右，说：“不妨事，丽清妹妹不是饶舌的人，究竟郡主出了什么事情，你只管细细说来我听，此事天知地知，我们三个人知道，倘若泄露了出去，叫她命如这地下的落花，被人蹂躏践踏。”吴丽清也道，“姐姐不必担惊，丽清不惯发誓，一定守口如瓶，咱们走着瞧吧。”
楚妙音定了定神，方说，“这是舅舅府里天大的秘密，外人是不知道的。三年前，我和言姐姐一同来玩，姐妹们在花园了玩捉迷藏，各人拿自己的锦帕蒙了眼睛，轮番玩笑，好好的慧姐姐就看不见了东西。任是再高明的御医有没有查出原因来，寻医问药，眼不见好转，把一个花朵一样的姐姐折磨的没有光彩了。”
玉蓉问道，还有什么人近前没有，妙音说，“没有什么人来，就是方才那位舅母路过，顺便给我们每人一只凌霄花，因为郡主蒙了眼睛，没有得到。”吴丽清跌至花树下边，大惊说，“就是了。”妙音惊讶的问是怎么回事，吴丽清连忙掩饰说，没有什么，我刚才看花了眼，不小心跌了跤。妙音明知道再问不出来什么来，便不再相问，崔玉蓉说，“这可不是道听途说的事情，大家丢开手吧，再也不用提起，只是当作没有的事。”于是妙音带领二人，一路向王府设宴之处瑞芝堂走来。
卫云珑立足在红油朱漆大门前，见了崔玉蓉，打趣说，“好一个莺莺小姐，怎么就落下了，感情是脚底下有千金坠了脚？小金莲里莫不是垫了软烟罗？”崔玉蓉一笑置之。说，我们几个走乏了，在花园的小石几上歇一会儿，妹妹久等了。谢谢挂心。移脚跨了门槛，里面站立了刚才游园的十几个美丽女子，为首的是平凉郡主梁素颖，在和楚王妃客套应酬。崔玉蓉环视了一下大厅，十分富丽。两壁雕漆粉油玲珑隔断，镂空雕刻着许多瑞草仙花、蟠桃灵芝、木瓜榴莲，奇奇幻幻，夺尽化工之巧。正中间高悬一幅时人所绘巨制通景大画，却是《玉堂富贵图》，工笔彩绘一二十朵各色牡丹，掩映在雕栏玉砌里，花光纷乱，翠叶离披宛如婢搀夫人；三两枝海棠花旁逸斜出，婉转随风，盈盈欲堕，花瓣颜色好似青春玉女的嫣红樱唇；左侧玲珑秀石后，一株高大乔木，花开缤纷，洁白如玉的花朵如同盛酒的杯子，大约有几百朵之多，十分素雅，疑是粉蝶飞来。两边各挎一联，是：天香国色，奇花开尽千古秀；莺飞燕舞，春光欲上万年枝。
这一幅《玉堂富贵图》像一架锦屏风，把瑞芝堂点缀的花团锦簇。正中间一张黄花梨大案，两边紫檀木的太师椅，上面搭了半新半旧的椅袱，那是老太妃和怡亲王时常惯用之物，没有更换。两壁里燕翅摆开十二张连体方胜几案，各设两张靠背椅，楚王妃张罗众人归坐。曹夫人和崔玉蓉入了西席第一个案几，灵儿小郡主和她的奶娘，楚妙音、楚妙言，吴丽清和白玉倩，杨夫人和凌翠烟，末了是两个刚刚及笄的小丫头，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冯嬷嬷忽然来传话，老太妃刚才小睡，不小心睡觉落了枕，说脖子酸疼，不来了，慧中郡主也不肯前来，倒是伴读的晴姑娘劝她，好歹见见各位姑娘们，赌气呢。楚王妃说，让晴姑娘来也是一样的。冯嬷嬷离开了，楚王妃和梁素颖入了东席，其次是卫云珑、郑雅风、叶询梅、司瑞莲、林书香、智墨輝，段霓裳、何淑媛，陆朝荣和慧郡主的伴读丫鬟晴儿。
不一时便有司膳的宫女捧着肴馔器皿步散下来，食物虽是素食居多，却是十分精致可口。雨后初挖的笋芽，山前现撷的覃菌，椒盐茼蒿枸杞，香椿槐花，油炸紫藤花和面蒸苜蓿草和各种甜点果子。中间上了一道素鱼，一道素鹅，曹夫人说，你们尝尝我们奉先寺请来的高厨的仿膳，看看像不像这个味道。亏他做的这么好看，那银面模子印了花纹，活龙活现的一般。卫云珑说，有一丁点鲈鱼的味道，果然像。崔玉蓉也说，素鹅也好，不过是面筋，怎么跑出来这个味道？杨夫人说，“只不过拿了八味中草药腌制，无非豆蔻草果、肉桂良姜，陈皮香叶、八角茴香，十分简单，倒是火候要紧。你们很少去寺院，哪里见到这个呢?”大家都说是。
杨夫人挨在门槛里边，本来不爽，见有了话题，便张扬道，“历年来都是这样过寿诞，不知道的以为是小家子气呢，老太妃茹素吃斋，王府忌讳杀生，鱼翅燕窝又不是稀缺，王爷也跟着念佛。自己想吃只有打发人外边另半，这已经成了习惯。”素颖郡主说，“原来应该如此，那鱼翅燕窝也算不上真正的补品，何苦贪婪一时裹腹，把一窝江燕的燕雏儿枉送了性命。想那血燕，尽是老燕子用血丝唾液织就，实在可怜。闻其声音不忍食其物也。”
司瑞莲道，“曾经听过父亲讲，不仅燕窝鱼翅，还有生割熊掌，活取猴子脑髓的勾当，更是可恨。”
郑雅芳说，“燕窝吃起来实在无味，感觉是粉条子一般，世上的人们只认为它是美味，宴席上面必定要那它出来妆面子摆阔，形成风气了，咱们也管不了许多。”众人说笑着，饭罢，宫女丫鬟们撤去残羹，换上温和的乌龙茶来、、、、、、
既然老祖宗 不睡觉，我们闲话闲话，冯嬷嬷小心翼翼的立在榻前，递了一杯茶水，您看哪一个小姐最可人意呢？依我看，个个都好，都是活泼泼的青春妙龄、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依您的金口，竟然是叶家丫头拨了头筹。
叶家姑娘虽然很好，人物也是极为端正，只是我细看她的手指，却是与我们王府无缘，老太妃不由轻轻叹息。 何必要强扯散她的大好姻缘，我细看她的中指，原来是褪下了指环的，只怕已经有了意中情侣。何苦来，便是要强扭的瓜也不甜。这个丫头竟然和当年的我一个模样，不由我替她惋惜。
冯嬷嬷也是纳闷，说到：我说呢，来咱们家的这些娇小姐，哪一个不是穿红挂绿的，一个个打扮的水葱似的鲜艳，独独这个姑娘，老老成成的一身秋香颜色，叫人看了疑惑，原来是这个意思。不过越来越显得她更加淡雅，入了您的法眼。
华老太妃微微叹息，说，你也知道的，这些公门小姐，虽然天真，却有富贵习气，难免没有骄横的，蔑视小门小户家的姑娘的，我是拿她作了标榜，虽然属意叶家的女儿，到底不妥。
自然是您存了心，说起当年，还不是您谦让着咱们大小姐，宫中选秀，姐妹们一同待诏，最后紧要关头，您故意披一件不好看的玄青斗篷，哪有不会落选的。如今大小姐贵为皇太后，至今对您感恩于怀。这不是把密诏传了下来，要你遴选小太子妃，必须您亲自过目了 才好定夺。您可有什么主意？
暂且缓留她们几日，哪有一眼便看出真金白银的来，女孩子家，形容固然重要，德言容功却是一样不可以缺少，需要细细的品鉴，我才有定论。
老祖宗说的极是，我不过信口开河，白操心 ，冯嬷嬷一笑，拿扇柄搔了搔脑后边盘起的鸭脚髻，已经是白发横生了，七八岁的牵萝小丫鬟，早已经变成了白头宫女。
郑家小姐是一个有口无心的，那素颖郡主虽然端庄，只是聪明太过，方才她那么一跪，反而张扬了出去，因为是世交，不得不顾及她们一些。还有一个紫衣服的姑娘，夹在人群里，恍惚觉得罕言寡语，不苟言笑。你替我看仔细了，却是与众不同的很。
等一会传膳以后，咱们去看一会子昆曲，不怕不仔细辨认了那个姑娘。说起吉祥戏文，麻姑献寿和天女散花都是合情合理的，王爷为您寿诞，特意姑苏聘请了十几个名角名伶，艺名也好听，童豌豆 、罗汉果、箫凤仙、邱海棠，荠菜花、紫流苏、一串红、愣头青，啧啧，真有意思。生旦净丑行当齐全，大花面和三花脸都是女孩子扮上的，叫人看不出来真假来。不如您歇稳一会子，养养精神。
老太妃依言躺下，冯嬷嬷拿了安神的磁青玉枕头垫在凤尾罗的锦被褥下。
红香圃，牡丹园，妙龄少女游曳在春风里，忘记了尘世上的喧嚣，天真、烂漫。
杨夫人带领她们边走边玩，女孩子们笑作了一团。她们路过一处富丽清幽的小庭院，周围全是青翠欲滴的竹子，沿阶草 、吉祥草、麦冬一色儿碧绿可爱。门前两个小丫头在闲坐，拿那长长的麦冬叶子斗草玩，看见杨夫人她们到来，皆低下头去。杨夫人喊了一声小翠，那个丫头连忙上来回话。杨夫人问：“慧郡主今天怎么样？”小丫头回答：“还是那样，淡淡的，也不见高兴，也不见伤悲。”杨夫人摆摆手，说：“不必说下去了，今天各位才女来王府上寿，一会子赐晏在瑞芝堂，大约慧郡主也不会出席了。”小丫头应了一声，不再吱声，杨夫人领着众人缓缓离开这里，一径之遥，隐约听到那个小庭院的阁楼里，传来拨弄古琴的声音，别人尚且不在意上，那古琴的声音却似魔法一样，吸引了叶询梅回头细听，仿佛那是自己的一位离别多年的故人和姐妹，忽然以清吟的琴声相邀，留她停下来款款叙语。
众人紧随杨夫人行走，王府花园甚是宽阔，渐渐的便有娇弱的姑娘跟不上脚步来，相府千金崔玉蓉，楚尚书小姐楚妙音，吴抚台幼女吴丽清已经落在后边，崔玉蓉索性捡了一条长石矶坐下，笑请两位妹妹且坐。吴丽清不肯，就势倚了一株半开半落的海棠花树，止了娇喘，深深的吸了一口甜润的海棠花香。
崔玉蓉见杨夫人和众淑媛已经走开渐远，悄悄的问妙音，“适才令舅母问及慧钟郡主情绪，感情是慧郡主玉体违和?久闻王府二郡主天生丽质，聪敏异常，却是无缘一见芳踪，深以为憾。”妙音因为曾经出入相府几回，认识玉蓉小姐的，便随口说道，“慧姐姐固然天生丽质难自弃，只是今非昔比了，无端的眼睛模糊了，可惜了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因抬头看见立在海棠花下的吴丽清，急忙掩唇止了话语。玉蓉看看左右，说：“不妨事，丽清妹妹不是饶舌的人，究竟郡主出了什么事情，你只管细细说来我听，此事天知地知，我们三个人知道，倘若泄露了出去，叫她命如这地下的落花，被人蹂躏践踏。”吴丽清也道，“姐姐不必担惊，丽清不惯发誓，一定守口如瓶，咱们走着瞧吧。”
楚妙音定了定神，方说，“这是舅舅府里天大的秘密，外人是不知道的。三年前，我和言姐姐一同来玩，姐妹们在花园了玩捉迷藏，各人拿自己的锦帕蒙了眼睛，轮番玩笑，好好的慧姐姐就看不见了东西。任是再高明的御医有没有查出原因来，寻医问药，眼不见好转，把一个花朵一样的姐姐折磨的没有光彩了。”
玉蓉问道，还有什么人近前没有，妙音说，“没有什么人来，就是方才那位舅母路过，顺便给我们每人一只凌霄花，因为郡主蒙了眼睛，没有得到。”吴丽清跌至花树下边，大惊说，“就是了。”妙音惊讶的问是怎么回事，吴丽清连忙掩饰说，没有什么，我刚才看花了眼，不小心跌了跤。妙音明知道再问不出来什么来，便不再相问，崔玉蓉说，“这可不是道听途说的事情，大家丢开手吧，再也不用提起，只是当作没有的事。”于是妙音带领二人，一路向王府设宴之处瑞芝堂走来。
卫云珑立足在红油朱漆大门前，见了崔玉蓉，打趣说，“好一个莺莺小姐，怎么就落下了，感情是脚底下有千金坠了脚？小金莲里莫不是垫了软烟罗？”崔玉蓉一笑置之。说，我们几个走乏了，在花园的小石几上歇一会儿，妹妹久等了。谢谢挂心。移脚跨了门槛，里面站立了刚才游园的十几个美丽女子，为首的是平凉郡主梁素颖，在和楚王妃客套应酬。崔玉蓉环视了一下大厅，十分富丽。两壁雕漆粉油玲珑隔断，镂空雕刻着许多瑞草仙花、蟠桃灵芝、木瓜榴莲，奇奇幻幻，夺尽化工之巧。正中间高悬一幅时人所绘巨制通景大画，却是《玉堂富贵图》，工笔彩绘一二十朵各色牡丹，掩映在雕栏玉砌里，花光纷乱，翠叶离披宛如婢搀夫人；三两枝海棠花旁逸斜出，婉转随风，盈盈欲堕，花瓣颜色好似青春玉女的嫣红樱唇；左侧玲珑秀石后，一株高大乔木，花开缤纷，洁白如玉的花朵如同盛酒的杯子，大约有几百朵之多，十分素雅，疑是粉蝶飞来。两边各挎一联，是：天香国色，奇花开尽千古秀；莺飞燕舞，春光欲上万年枝。
这一幅《玉堂富贵图》像一架锦屏风，把瑞芝堂点缀的花团锦簇。正中间一张黄花梨大案，两边紫檀木的太师椅，上面搭了半新半旧的椅袱，那是老太妃和怡亲王时常惯用之物，没有更换。两壁里燕翅摆开十二张连体方胜几案，各设两张靠背椅，楚王妃张罗众人归坐。曹夫人和崔玉蓉入了西席第一个案几，灵儿小郡主和她的奶娘，楚妙音、楚妙言，吴丽清和白玉倩，杨夫人和凌翠烟，末了是两个刚刚及笄的小丫头，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冯嬷嬷忽然来传话，老太妃刚才小睡，不小心睡觉落了枕，说脖子酸疼，不来了，慧中郡主也不肯前来，倒是伴读的晴姑娘劝她，好歹见见各位姑娘们，赌气呢。楚王妃说，让晴姑娘来也是一样的。冯嬷嬷离开了，楚王妃和梁素颖入了东席，其次是卫云珑、郑雅风、叶询梅、司瑞莲、林书香、智墨輝，段霓裳、何淑媛，陆朝荣和慧郡主的伴读丫鬟晴儿。
不一时便有司膳的宫女捧着肴馔器皿步散下来，食物虽是素食居多，却是十分精致可口。雨后初挖的笋芽，山前现撷的覃菌，椒盐茼蒿枸杞，香椿槐花，油炸紫藤花和面蒸苜蓿草和各种甜点果子。中间上了一道素鱼，一道素鹅，曹夫人说，你们尝尝我们奉先寺请来的高厨的仿膳，看看像不像这个味道。亏他做的这么好看，那银面模子印了花纹，活龙活现的一般。卫云珑说，有一丁点鲈鱼的味道，果然像。崔玉蓉也说，素鹅也好，不过是面筋，怎么跑出来这个味道？杨夫人说，“只不过拿了八味中草药腌制，无非豆蔻草果、肉桂良姜，陈皮香叶、八角茴香，十分简单，倒是火候要紧。你们很少去寺院，哪里见到这个呢?”大家都说是。
杨夫人挨在门槛里边，本来不爽，见有了话题，便张扬道，“历年来都是这样过寿诞，不知道的以为是小家子气呢，老太妃茹素吃斋，王府忌讳杀生，鱼翅燕窝又不是稀缺，王爷也跟着念佛。自己想吃只有打发人外边另半，这已经成了习惯。”素颖郡主说，“原来应该如此，那鱼翅燕窝也算不上真正的补品，何苦贪婪一时裹腹，把一窝江燕的燕雏儿枉送了性命。想那血燕，尽是老燕子用血丝唾液织就，实在可怜。闻其声音不忍食其物也。”
司瑞莲道，“曾经听过父亲讲，不仅燕窝鱼翅，还有生割熊掌，活取猴子脑髓的勾当，更是可恨。”
郑雅芳说，“燕窝吃起来实在无味，感觉是粉条子一般，世上的人们只认为它是美味，宴席上面必定要那它出来妆面子摆阔，形成风气了，咱们也管不了许多。”众人说笑着，饭罢，宫女丫鬟们撤去残羹，换上温和的乌龙茶来、、、、、、
文章评论
梅林雪
[em]e160[/em][em]e183[/em]
☆神话
[em]e163[/em][em]e160[/em]
梅林雪
[em]e142[/em][em]e160[/em]让我看看手指头！[em]e133[/em]真的细了、、、[em]e150[/em]
笑意
总觉得眼熟得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文字引人入胜！[em]e160[/em]
fate
意犹未尽
Abelmosk
豪哥一粗鲁人，读不得细腻，红楼梦也只读了少半就没了兴味。皆因不擅揣摩，不解风情。 然，如此细文写得必是颇吃功夫的。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