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

      小时候，一个经常一起玩的小朋友的妈妈隔三岔五入夜就不省人事，那个朋友就跟他的哥哥姐姐爸爸抱着她的妈妈哭，院子里院子外都挤满了人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我经常以为那个朋友的妈妈死了或者很快就死了，小心肝经常吓得使劲一跳一跳的。

    可是他妈妈却一次也没有死成功，都在几乎到了最危险的地步突然复活了，象pp下忽然生了弹簧一样弹跳起来，披头散发，眼睛雪亮雪亮的，拨开抱着她的胳膊从人缝里钻出去……，几个粗胳膊粗腿的男人用力拉着她才在院门外拉住她。她象蚯蚓一样扭动着身子，还伸着一只手指划着黑咕隆咚的野草地，尖利着嗓子叫，你看，快看，我祖师爷来接我了，我要成仙了，你们放开我，让我成仙去……。她的样子象羊角风发作一样。顺着她的手指，可以看到田野里指甲一样的一片一片绿莹莹的光在一闪一闪的。我也感觉自己的头皮跟后背都象指甲划过一样，麻，冷，胆战心惊，很想找个人抱抱……。那个朋友跟他的兄弟姐妹就使劲地嚎啕大哭，妈，你回家吧，你回家吧……。这时候，她妈妈也就身子一挺又象昏迷了，象死了没有呼吸了。再过一会儿功夫，她忽然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人，看看那个人，象竹筒倒豆子一样问这个人，问那个人，怎么了，我是怎么了，我怎么在这里，出什么事情了……。

    有人跟她说一遍她是怎么了之后，她就说，哦，我以为做梦呢，梦到我的祖师爷来接我了。她提着灯笼，旁边也跟着几个女人也都提着灯笼……。我以为我是做梦，原来真是这么回事啊。

    那个朋友的妈妈这样死了又复活了几次之后，就说自己可以驱鬼辟邪，就说自己认了一个跳大神的老奶奶做师傅，已经有了道行。可是没有人找她驱鬼辟邪，后来又因为她跟她的师傅因为什么事情闹翻了，也就闭口不提她的道行，继续磨黄豆卖豆腐做豆腐婆娘了。

    后来去那个朋友家碰到她，我就跟她说，阿姨，你大神附体（之前她是这么说的，我爸妈只告诉我她是在装神弄鬼）的那几个晚上把我吓坏了，睡觉也做梦吓出一大把一大把的汗。她就摸着我的头笑着说，那是骗你们的，哪有什么大神，你们说什么做什么我都知道，我也没有昏迷，一直清醒着呢。我又问她那些绿莹莹的光她是用什么东西照出来的。她就说，那是鬼火（也就是磷火），一直都有的，不是她弄出来的。我那时候在心里起码白了她一千眼啊，只是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她把我的童年都吓得哆哆嗦嗦象什么样子了。想想真是生气。

    也是那个女人，一次在我们玩得正高兴的时候跟我们说了一个故事。说有一处老房子，主人一家都搬去外地了，几年或者十几年都一直空着，门锁着，就在一个集镇从东边数第几家的后面几十米的地方。某一天，集市上忽然有一个穿石榴颜色裙子的女孩子买东西，也就十七八岁，皮肤象95面一样白，牙齿也白就象葱白的颜色，身上有一股比雪花膏还香的味道。卖东西的不认识她，又看她买东西不问价钱斤两，不象附近十里八里的姑娘，就好奇地问她家住哪里。她就指着那处老房子的方向，笑着说是住在很近的地方，然后扭着p股蛋向那个方向走去了，走路也象脚不沾地一样。

    旁边有一个人就是住那处房子旁边的邻居，听了又好奇又纳闷，就悄悄跟着女孩子想去看一看究竟怎么回事。可是女孩子走近老房子也不打门也不开门就不见了。那个人四周看看又从门缝向庭院看看结果什么也没有看见，就妈啊妈啊吓得摊在地上不能动弹只是一阵接着一阵叫喊，惊动了大家赶过来问清楚来龙去脉就敲坏铁锁进了老房子。老房子没有家具，里外结满蜘蛛网，房梁上结着一个比石磙子还大一倍的蜂窝，蜂窝爬来爬去的都是比拇指还粗的一只只黄蜂，嗡嗡的声音很响亮。一地都是凌乱的女人的衫衫，裙子，小裤裤，肚兜兜，其中有一件就是石榴红的颜色。

    那时候，我们听了这个故事又是紧张又是好奇，问那个女孩子是黄蜂变的吗。那个朋友的妈妈就说女孩子是黄蜂变的。问那些人怎么处理那些黄蜂的，就说他们丢一把火在房子里又关紧了门，把黄蜂都烧死了，都差点烧坏了老房子。房子里开始传出来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后来就象女孩子哭泣的声音了。火熄灭之后进去看到黄蜂死了有100或者200多只，都横七竖八地蜷曲在地面上。

    之所以对这两件事记得这么清楚，因为有一段时间以为真的确有其事，甚至看到一条没有看过的狗从眼前跑过，就害怕它就地一个打滚忽然变成一个女人。其实，不过神马都是浮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