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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登科大哥）酷暑中的清凉诗意（之三）

2012年8月20日，对于大多数重庆人来说，是值得关注的日子，但不一定会记住。需要说明一下，不是因为这一天有什么特别的或者重大的事情发生，而是因为连晴高温20多日之后，主城的许多地方终于在这一天下雨了，据气象台说，我所在的北碚下雨最大，从下午一点多到两点多，降雨量达到了30毫米，气温降到了27度左右。我当时在家，感觉雨势确实很大，雨滴还飘到了阳台上。热怕了的孩子们来到阳台上，伸手接雨，亲近这久违的雨水。接下来几天，天气都很凉爽，21号晚上还一直吹风。

环境适宜了，不用为了抵抗某种东西（比如高温）而花费心思了，于是开始了胡思乱想。

我一直认为，在这个世界上，人是极其渺小的存在，和一株小草，一棵树，一块石头，一粒沙，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老天要你热，你用上再多的空调也没有办法把整个世界变凉；老天要你凉爽，只是一会儿工夫，气温就降下来了；大自然要带给你灾难，你无论怎样预防，都无法绝对避免。所以，对于世界上的一切，我们都应该保持敬畏之心。面对自然，面对世界，我们首先应该考虑的是尊重和顺应，尊重规律、尊重生命、尊重他人，是我们做人的基本原则。但是，偏偏有些人一直信奉所谓的“斗争哲学”，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并且觉得“其乐无穷”。虽然这样的观念和思维几乎使中国遭受了灭顶之灾，比如“文革”，但仍然有些人乐在其中，甚至有些人本身就是遭受过“文革”灾难的——“文革”的经历没有使他们学会为人的道理，反而使他们学会了某些后来者无从学习的斗争手段。

对于极其渺小的人来说，所谓的名声、地位、成就以及一切物质的东西都是相对的，只是渺小中的突出而已，它们可能在瞬间就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总有那么一些人，做出了一点成绩，获得了一点地位，就认为自己了不起了，“老子天下第一”，而且不断以这些暂时的成绩来张扬自己，甚至要求这样、要求那样，事事凌驾于他人之上，稍有不顺其意者，就会被他们以手中的权力（包括行政权力、学术权力等等，反正是自认为高于别人的地方）进行挤压、排斥、打击，最终使别人落得难堪甚至很惨的下场。他们好像不知道山外有人、人外有人的俗语，至少不知道人其实很渺小这样的简单道理。对于这样的人，我历来不齿，当然，只不过自己是个小人物，也没有什么本事和力量去对抗。我只是经常对自己的学生讲，本人没有什么突出的优点，学问也做得不怎么样，不过自认为还算善良人，没有做过害人之事，更没有落井下石，读书、写文章都是自己喜欢做的事，观点不一定新，更难说有什么原创性，但至少没有说假话，至少是努力把做人和做事结合起来。我希望他们也首先学着做人，至少要做善良、厚道的人，任何事情都要尽量出于心、归于心，不一定要成为大学问家，但一定不要成为被别人在背后指着脊梁骨谩骂、诅咒的人。

这些都是从大自然那里获得的粗浅的感受。一个诗人，应该努力做到心口一致，言行一致，人诗一致。在我们的周围，有些人拿着纳税人的钱支付的工资，没有想到怎样去付出和报答，还想方设法去争这样那样的位置、利益，并且在背后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对。有些人给人的感觉是，为自己争利益的时候，他们奋不顾身地向“官方”贴近，很怕和“官方”搭不上关系，但当他们争不到或者已经争到的时候，又不断标榜自己是“民间”的，体现出一种“反”这样“反”那样的姿态。这样的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双面人”，如果不是心理有问题，就是人格有问题（当然，人格问题也是心理问题，只是在人们的心目中，使用“人格”这个概念更容易判断一个人的本质，所以我也跟着这样说）。我并不是说人们不能有不同的观念和姿态，我是厌恶那种因为个人利益而在观念和言行上不断变来变去或者表里不一的人！

天气突然变化，没有征兆。突然由这种变化想到一些事情，发发牢骚而已，其实没有什么用。我这样的人，只适合读读书，做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下面就把一些随意地写在废纸上的读书心得整理一下。

汶川大地震发生在我的家乡，我也亲身经历了当时的许多事情。我带着欣赏和回忆的心态读完了钟文静的诗文集《情系北川》（作家出版社2010年3月出版）。在汶川地震之后，诗歌界出现了大量的怀念遇难者、鼓励生还者的诗篇，形成了一股“热潮”。我读过不少这样的作品，也读过研究地震诗的专著和论文。文静的这本诗文集出版的时间比较靠后，而且在艺术上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作者过去几乎没有写过诗，这部诗集可以说是她的处女作。但是，我愿意为这部诗集和它的作者叫好，因为它是人诗合一的诗，是掏心窝子的诗，每个诗行、每个诗篇都是心血渗透的文字。文静在地震之后和绵阳、北川灾区的许多文学爱好者建立了联系，和一些遭受灾难的当地乡亲建立了联系，以各种可能的方式关注灾区，为灾区奉献自己微薄的力量。那里的一切使她心酸，但那里的一切也使她感动和牵挂，她的每首诗后面都有一个（甚至一些）故事，因此我们才看到了一种特殊的表达方式：每首诗后都附录了“与文静牵手阅读”的内容，记录了每首诗获得灵感的时间和事件。她的诗中充满悲悯、关爱和祝福，充满温暖，良草为诗文集撰写的序言叫“高过灵魂的阳光”，我觉得非常贴切，也道出了诗人和她的作品的价值。我是四川人，文静无意中在网上知道了我，和我交流了许多她在日常生活中担任志愿者的故事，而且直到现在，她还和北川的朋友保持着密切联系，关注着北川的一切，包括一个新生儿来到这个世界！我曾对她说：你不一定能够成为大作家、大诗人，但我欣赏这种把自己的真实体验、生命感悟和诗歌创作结合在一起的路子。这样的人，不虚伪，不做作，不自以为是。这样的人，令人尊敬！

[作者简介]

蒋登科，四川巴中人，文学博士，心理学博士后，美国富布莱特学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外散文诗学会副主席，全国高校文科学报研究会常务理事、副秘书长，重庆市高校期刊研究会副理事长，重庆市作家协会理论创委会主任，重庆市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西南大学中国诗学研究中心副主任、中国新诗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西南大学期刊社副社长、社科版副主编。2002年10月-2009年9月担任中国新诗研究所所长。主要从事中国现代诗学研究，兼事散文及散文诗创作，出版有理论评论著作及散文诗集、散文集等十余种，主编诗丛、诗论著作多部，发表论文300多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