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曲如屏

    受身世之谜困扰的菲儿，决定主动出击。直接问知情人四姨，可是却一无所获。就在这时，父亲出车祸了，给菲儿又带来了什么呢？请看本集。

    人总是会做梦，好梦我不愿醒。即使天亮了，被人轻轻推醒却仍然装睡让梦继续做下去。只愿再多点曲折，在这曲折中享受一份美好，或者就这样梦下去……

    然而我近日做的梦不是美梦我也愿意做长一点，别醒来。因为我想看看梦中的具体人和事，这就有点如同我掐到自己身体某部位至疼痛，而喜欢用力掐，死命掐。证明我有知觉，因为麻木更可怕。

    又是一个无喱头的梦。只依稀记得在大海中，有很多人，他们在嬉戏，在玩耍，但挤满了人，就像一个锅里下饺子一样，沉浮不定。不要以为饺子熟了就一定浮起。熟透了也会沉下去的。记得尤茜微给我谈过狱中趣事，人犯包烟头饺子、石头饺子，笤帚饺子，饺子熟了，一样沉在锅底。当然这称之为娱乐饺子，那是在号子里。若是在大海里呢？

    那些浮出水面的人自称好水性，我却仍在水中，怎么也浮不起来。鲍风吟两年前曾经送我救生衣，担心海啸到家我不会浮水而被淹死。其实我家在市中心，远离大海700公里，救生衣便躺在储柜里无用武之地，而此刻我又忘带了。如果海浪劈来，海风卷起，我大不了一个死吧？而恰恰我没死，出生被抛弃活下来了、工厂着火又活下来了！遇上“9.11”竟没有伤及我一根毫毛。

     可是为什么？我问苍天问大地，让我活着，又为什么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而生我的爹娘又是谁呢？为什么我做了曲家的女儿？我一定要去爸爸妈妈下乡的地方，了解他们曾经发生的故事，看看生我的爹娘。

     鲍风吟和我天天待在工厂。他蹲点车间，守候在生产一线。弗兰克签订了合作协议，下了订单，第一批产品急待交货。车间正在紧张地生产，每天早会：摆问题、协调、制定解决方案，第二天再检查落实的情况，如此循环。夜以继日，忙忙碌碌。只有深夜人静，关电脑亦关掉一天的工作，我俩十指相扣在夜灯下拖着长长的身影，才知道我们是在拼事业，但我们还有爱情！

     去爸爸妈妈下乡之地——长江冲的想法因此一拖再拖难以成行，如此无限期往后推。禁不住我问四姨，她一定知道。

     我敷上白色面膜来到四姨房间，她在烫衣服，她抬头被吓了一跳，以为僵尸上门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四姨，真吓着你了？”

    “我差点烫了手。死丫头。”

    “好四姨，我请你敷面膜。”我贿赂她。

    “你有事吧？拿糖蜜我。”

    “也没什么，只是想你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四姨停下烫衣动作，愣了一下，说：“你的亲生父母不是曲教授和清彥吗？”

    “四姨，我已长大了，应该告诉我，让我知道真相吧。”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身世之谜呢？听谁说的你还有别的亲生父母？”

    “听你和爸爸说：你也有亲生骨肉了。那是尤阿姨确定怀孕的时候你说的。我听见了。”

    “啊-------”四姨被我戗得目瞪口呆，几秒钟定格在那里。

    “四姨，我是不是吴才的妹妹？吴才的父亲是谁？你说吧。”

    “小菲，我真不知道如何给你说，我应该是说你爸和茜微有亲生骨肉了。或许我当时没说清楚使你误会了吧？”

    “但是为什么我和吴才一家有关系呢？”

    “这个我真不清楚，或许去问问你姨妈？”

    无论我怎么逼问也没问出一个结果。四姨说我去问姨妈，我怎么没想到呢？

    或许吴才说得对：“也许那个年代让人不着边际，很多事模糊就让其模糊吧……”

     时间不管心情、世态如何，总在一天一天飞逝，转眼过春节了。春运回家路之艰难，只要看看每天媒体的报导便可知,千奇百怪、千辛万苦。却有对对情侣，满心欢喜双双而归，令人羡慕。风回美国述职去了，让我心抽空了一般。

    我关掉电视，倚在卧房的窗台旁，窗外虽然没有含包欲放或满园荷色，却一样有很好的月光。不是中秋节似乎没人注意月光，但心怀爱和思念的人不一样，月光是爱和思念的寄托。无论TA在何处，分享同一个月亮，如同他们相互爱着思念着。在这清凉洁净的月色里，我仿佛听见远处传来了爱的呼唤，像风声又像琴声……让我亦真亦幻，但却真切地回荡在我心头。

    我下意识走近钢琴，很久未摸过它了，幸亏它不生锈，否则早生锈了。掀开琴盖，不由自主地在琴键上双手飞翔，弹出的又是妈妈的最爱《月光曲》。第一乐章要弹得很慢，妈妈说，不知是向谁倾诉，此时月光穿过层层云雾，照在地上，音乐有如轻声吟唱。第二乐章则是幽雅轻盈，让人温暖，好像爱我的人都懂了，让人愉快。第三乐章自然是表达我的爱意，一路狂泄，最后疯狂地表达：爱比天高！我爱你们！

     “果然，是你在弹钢琴。我在马路对面就听到了琴声。钢琴真是音乐之王，它的表达之丰富是哪种乐器都无法企及的，它的音频传递之远更是哪个乐器都做不到的。今天的《月光曲》比上次在你爸画展开幕式上弹奏的有韵味多了，有一种再创作的效果。”没想到尤茜微来了，人还未到先说上了。

    “尤阿姨，我爸呢？”我两天没见他了，又是工作忙？

    “是啊，应该要回来了。”

    这时，四姨慌慌张张跑来，结巴地说：“快，快，教授出……车……祸了，刚才有……人打……来电话。快，快走呀……”

    “什么？”我和尤茜微同时高声问道。我从琴凳上一跃而起。

    “说清楚，谁打来电话？教授在哪？”

    “真是我爸出车祸了吗？说慢点，四姨。”

    “是的，电话里说他是交警一支队。正往一医院路上。”四姨这次说得很清楚。

    就像睛天霹雳，把我们打晕了！

    尤茜微脸一下刷白，身体支撑不住往后倒，我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她。

    “菲儿，我们走。”尤茜微很快回过神来。

    我们换鞋立马出门……

     抢救室里忙而不乱，爸爸正在抢救室。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教授，你还好吗？我呀，茜微呀……”我和尤茜微飞车来到了医院。声声呼唤中爸爸缓缓睁开了双眼，轻声说了声：“没事……不要紧，别着急。”爸爸还能说话这让我多少有点安慰。医生作了初步的处理，正准备送往手术室。

    一护士闯进来对医生说：化验结果出来了，曲雨农，血型：A型，左肋骨有骨裂，肝脾尚好，未见其他异常。

    幸运不是什么内脏破裂出血等危险。

     爸爸被推进手术室，尤茜微俯下身去亲吻着她丈夫我的爸爸，在他耳边呢喃：“你要好好的出来，我在外面等你。”扶着推车的手久久不愿撒开，在医生护士的快速推进中被撞了一个趔趄。

    我和尤茜微被关在门外。

    等待，漫长的等待。愿上帝保佑，我的爸爸会平安没事的。

    爸爸到底是怎么出车祸的呢？听说是为了躲避横穿马路的一疯子，自己将车撞向护栏，腰被方向盘顶伤。这车祸出的即有意义又没意义，但是这就是我的爸爸。

    尤茜微一直趴在手术室的门上，眼睛死盯着玻璃视镜，尽管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

     “菲儿，你爸怎么样？出来了吗？”是元彦姨妈的声音，她和姨父来了。

    “姨妈姨父，我爸还在里边呢。内脏没问题，没有生命危险。你们怎么知道了？”

    “是四满给我们打的电话，你也不告诉我一声。”姨妈一边愠怒地说着一边走向尤茜微，抱住她引向墙边小凳，示意她坐下。

    “不会有事吧？姐。不要有事啊！”只见尤茜微身子在微抖，脸色苍白，几近瘫软在姨妈的怀里。

    她这种状态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即使她在纽约从废墟里爬出来、双手伸进手铐、面临企业倒闭、从看守出来、新生命夭折，她眉头都没皱一下，表现的都是沉着和冷静。那时我就想不知道有什么力量能摧垮她？而今天，她真的怕了，她变得脆弱、没自信。

    我终于明白，一个人最害怕的是什么？是动了他/她心中的神圣或人生最宝贵的东西。因为她知道她要什么？那就是爱！如果失去，人生将毫无意义！

    我再也不怀疑她对爸爸的爱了。她所作的一切，都不像是第三者，她颠覆了我对第三者人格的概念。

    或许人可以一生中有很多次爱情，但总有一次是他/她最心醉的。像余秋雨所说：笑得最灿烂，哭得最透彻，想得最深切。尤茜微和我爸爸的爱难道就属于这种？

    因此让我很长时间难以确定如何对待她，我一直以任性怪涙伪装自己。原来自私软弱的是我！我的眼泪开始往外涌……我知道自己已开始爱上她了。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爸爸被推出来了。尤茜微几近扑向爸爸，抚摸着他那张突然变得苍老变型的脸，尽管我爸爸还没有一点反应。医师说骨裂不严重，很快能恢复。并交待护士特别关注。

     A型血，会是RH阴性吗？头脑中翁的一声，突然想起护士的话。A型血和O型血生出的孩子会是A型，但会是A型RH阴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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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