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七月半》张岱
个人日记
张岱的《西湖七月半》是小品文的典范。 以下就从内容、思想和艺术特色来谈谈该文。 一、主要内容 今诗人卞之琳有诗曰:“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张岱游山玩水,观赏自然风光和人文美景,还不忘观察游山玩水之人。 《西湖七月半》主要描写的,不是自然风光的美丽,反而侧重刻画赏景之人。 文章专注于游人,把他们的情态刻画得生动逼真。 这里表现的已经不是自然山水,而是人文山水。 在作者看来,七月半看月之人有五类:一是“名为看月而实不见月”的达官贵人; 一是“身在月下而实不看月”的名娃闺秀;三是“亦在月下、亦看月而欲人看其看月” 的名妓闲僧;四是“月亦看、看月者亦看、不看月者亦看而实无一看”的市井之徒; 五是“看月而人不见其看月之态,亦不作意看月”的文人雅士。 这五类人都成了作者眼中的风景。一般人游西湖,都是选择在白天, “巳出酉归,避月如仇”。只有那些附庸风雅之人,才在夕阳西斜的时候出城。 这些人也多是达官贵人,他们成群结队,急于参加盛会。因此二鼓以前人声和 鼓乐声恰似水波涌腾、大地震荡,又如梦魇和呓语;在喧闹中,人像聋哑了一样, 既听不到别人的说话声,又无法让别人听到自己说话;大船小舟一起靠岸, 什么也看不见,只看到船篙与船篙相撞,船与船相碰,肩膀与肩膀相摩擦, 脸和脸相对而已。这种热闹是暂时的,待他们尽兴以后,便散得灰飞烟灭。 前四类人都是不会赏月的故作风雅的人,真正赏月的,在人群散去的时候, 才停舟靠岸,“呼客纵饮”。此时月亮仿佛刚刚磨过的铜镜,光洁明亮, 山峦重新整理了容妆,湖水重新整洗面目。原来慢慢喝酒、曼声歌唱的人出来了, 隐藏树荫下的人也出来了,我们这批人去和他们打招呼,拉来同席而坐。 风雅的朋友来了,出名的妓女也来了,杯筷安置,歌乐齐发……直到月色灰白清凉, 东方即将破晓,客人刚刚散去。我们这些人放船在十里荷花之间,畅快地安睡, 花香飘绕于身边,清梦非常舒适。 月色、青山、湖水、荷花,一切宁静而美好,在这样的环境中品茶赏月, 才是真名士追求的情趣啊!庸俗和高雅,喧哗与清寂,前后作了鲜明的对照。 二、思想感情 张岱中年经历明朝的覆亡,家境也随之败落,所以他的小品文中 常暗含家国之痛与沧桑之感。中国传统是在八月中秋赏月,七月半赏月, 无论是风雅还是热闹程度都不及八月半。我们知道,七月半在民间也被称为鬼节, 是祭祀先人的日子。晚明时,杭州西湖的各大寺院这天晚上都要举行盂兰盆佛会, 为信徒们诵经拜忏,以超度其祖先亡灵。所以,七月半晚上,杭州人去西湖夜游的也是很多的。 《西湖七月半》是追忆过往之作,作者是文雅之士,不写八月赏月,却写七月, 其实也是其心情的写照。张岱生活在明晚清初。他的家世颇为显贵的。 高祖张天复嘉靖廿六年进士,官至太仆卿;曾祖张元汴,隆庆五年状元, 官至左谕德侍经筵;祖张汝霖,万历二十三年进士,视学黔中时,得士最多; 父张耀芳,为鲁藩长史司右长史,鲁王好神仙,他却精导引术, 君臣之间,甚是契合。张岱一生,以甲申年(1644)为界限,迥然划分为两个阶段。 在前则为纨裤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 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 兼以茶淫谲谑,书囊诗魔。”声色之好,耳目之娱,无所不用其极。 生活的鲜活乐趣,生命的切肤欢娱,他以身自任,糜不知返。在后则为亡国之民, 破家之子,“山厨常断炊,一日两接淅”,凄风苦雨,飘零人间四十年。 他一生坎坷放荡,不羁之中却自有真性情,高格调,综观其书其文, 少有夸饰语,更少伪词,少惺惺恶态。他交友主张“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 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作文更不会如附庸风雅之徒,沽名钓誉之辈, 故做惊人语。明末,他和王思任祁彪佳,并称晚明"三才子",不但才气相类, 而且私从甚密,人格相伯仲。张岱还与祁家兄弟多人,堪称莫逆。 明王朝灭亡之后,王思任誓不朝清,绝食而死;祁彪佳于清军破山阴后, 留下"含笑入九泉,浩气留天地"的《遗诗》,投水身亡。昔日的挚友已成阴间之鬼, 只有他一人苟活于世,七月半,其实也含缅怀故人之情。 张岱钟情于山水而无意于政治,七月半游湖,而且选择在人尽散去的二鼓以后, 就表现了张岱不入世俗,对熙熙攘攘的社会和变化无常的士人的冷淡甚至厌恶, 他追求的是一种冷寂的孤高。他对世人的冷眼旁观,体现了他对世俗民情的关注, 这虽然没有政治性的目的,更多是禅性的感悟,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 三、艺术特色 《西湖七月半》以一种诙谐的手法,写出了游湖的五种人,他们各有特色, 各不相同。作者开篇就点明了人是本文的主要描写对象:“西湖七月半, 一无可看,止可看看七月半之人”,接着就以三言两语的笔画勾勒出五种形态各异的人, 写得细致入微,生动传神,惟妙惟肖。“不衫不帻,酒醉饭饱,呼群三五, 跻入人丛”形象地将市井闲徒的特征展现在读者的面前。层层的白描文字中, 夹杂着作者醉心于昔日繁华生活的怀旧情绪。 这些游玩之作,富有作者的生活化、个人化情调,显得清新自然。 《西湖七月半》属于追忆之作,描摹西湖游人的情态,烘托出繁华热闹的生活气息。 五种人,基本上涵盖了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不同类别,从达官贵人到市井无赖, 游湖的繁华,其实也是社会的繁华。湖上是“篙击篙,舟触舟,肩摩肩,面看面”, 拥挤不堪;耳畔则“如沸如撼,如魇如呓,如聋如哑”,喧闹难耐。俗人看月只是“好名”, 其实全然不解其中雅趣的旨意。接着,作者由动入静,描写了文人雅士,趁俗人散去后, 才邀约三五好友名妓,在月下同坐。此刻轻歌曼舞,美酒千杯,佐以如镜明月、 清秀山水、幽香荷花。环境的优雅,映衬出作者等诸人情怀的高雅。 一俗一雅,两相对比,褒贬不言自明,将作者的情趣表现得淋漓尽致。 张岱的语言雅俗结合,颇见功底。这篇小品,寓谐于庄,富有调侃意味。 诸如“明为看月而实不看月者”、“月亦看,看月者亦看,不看月者亦看”等语, 饶舌一般,富有韵味。“轿夫擎燎,列俟岸上”、“速舟子急放断桥,赶入盛会”等语句, 含带调侃嘲讽口气。前者以轿夫之克尽职守,认真其事,反讽其侍奉的主人实乃“好名”而已; 后者则可以从“少刻兴尽,官府席散,皂隶喝道去”的描述中,见出“速舟子急放断桥”, 不过是赶凑热闹,对于“看月”并不真正在意。三言两语中,便点画出了这些人的庸俗。 张岱拓展了小品文的表现领域,各种题材、各种文体到他 手中无不各臻其妙,而且获得一种表达的自由。 等到人群散去,一切喧闹散尽之后,张岱的身影从这俗世中走出,步伐清闲缓慢, 不带丝毫的急切。“断桥石磴始凉,席其上,呼客纵饮”没有了凡俗的约束,肆意而为。 退去了喧闹,“月如镜新磨,山复整妆,湖复颒面”,这时的美更因之前的等待而愈加醇厚。 前四类人早已离去,这时第五类人渐渐走出和张岱一起唱歌喝酒,欣赏宁静下来的月色湖景。 如果仅仅到此,那么我也不会佩服张岱。最绝的是“月色苍凉,东方将白,客方散去”, 这时候当最后的第五类人也已离去,偌大的西湖,只剩下作者自己,你也许会觉得多少 有些孤独。可是张岱紧接着“吾辈纵舟”一个“纵”字,将那份洒脱释然, 随性而至表现的透彻入骨。这是身为文人的张岱骨子里的那份大气, 使第五类人远远不如。因为没有了一丝丝的俗世的羁绊,张岱方能 “酣睡于十里荷花之中”,尽情的体味此时此刻的清香惬意。 读着文章,我们眼前尽可以看到,西湖的热闹景象,想象西湖之上的美景, 还有在人群中内观七月半之人的张岱的身影,更有当人群退去,直至自己一人时 那股超脱物外酣然而睡的张岱。耳际聆听到了西湖上人们的叫喊声,舟船的碰撞声, 在到浅斟低唱之声,三两好友零星之声,风浮荷花之音和舟中深沉均匀的鼾声。 脸颊被夏夜的凉风抚摸,鼻侧围绕着美妇的香气、美酒的香气,更有十里荷花的甜香, 不能不说这是感官和想象的饕餮盛宴。 细细品味读《西湖七月半》,从中体味作者那份穿梭自如,俗与雅的交际。 当行走在时下街头,心情浮躁之时,试想吾辈能否纵舟,酣睡于十里荷花之中。 。。。。。。。。。。。 (文/网络) (素材网络青儿整理制作) ★QQ:7989940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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