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

           那天女儿对我说：“妈妈，我到你空间溜达了一圈，发现你很多文章都写到了我。”我说：“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肯定写你。”女儿不以为然哼了一声说她觉得我对工作比对她好，我笑了，这能比吗？那说到过年，自然要写这个家，写女儿和亲人们。
            随着年龄的增大，对待过年倒也没那么期待和盼望，只是想想兄弟姐妹女儿都要从祖国的四面八方回来团聚，心里高兴。学校一放假，就要忙着准备年货。乡下一个家，城里一个家都要考虑周到，特别是乡下的家，老公的兄弟们那些侄子侄女孙子孙女们都喜欢到我们家玩，喝茶打牌，茶叶茶点那是要备足的，我就一趟一趟地穿梭于国光超市。到了年底，外出打工的亲人们都回来补办喜酒，有结婚的，有孩子满周岁的，有相亲的，我和老公一边把年货一趟趟送回乡下，一边喝着各类喜酒，往返于城里和乡村，累了还没有脾气的。我打电话给女儿希望她能早点回来帮助一二，届时她正在厦门和我的另一拨亲人们游玩，她说老妈能不能让我开开心心玩一趟啊，其实我是指望不上她的，即使她回来了，她还要和同学聚会呢。我只不过那么一说而已，好像就是那么一指望就轻松了许多似的。
             等到女儿回来，已经腊月二十六了，她匆匆忙忙准备腊月二十八的高中同学聚会，制作电话卡，安排就餐，接待同学。大聚会过后又和小拨同学小聚。想给她买衣服过年都没时间，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一起逛了一下街，也是和往年一样在人头攒动的街上不欢而散分道扬镳，说是对买衣服和挑男朋友一样绝对不会将就，那只好我将就她了，她爱穿旧衣服过年就随她吧。
              腊月三十，我照例是要去美发店洗头的，因为说好今年要早点回乡下，要趁着上午十二点前去祭祖，另外还要等着她二大伯从敦厚县城来吉安一同回乡下，所以我起来得比较早就出门了。等我回来已经九点多了，听说她二大伯已经到路口等着了。而家里却在进行一场战争，女儿正在批评她爸爸不该一早叫她起床，声音太大，惹到了她的起床气，越说越气，最后变成歇斯底里，吼她爸要他向她道歉，好像她老爸犯了什么大罪，这样一拖时间，我心急如焚，想想她二大伯还站在路边风口里等着呢，我真是气急了，高举着要抽她的手，被她挡住了，其实真心不想这样，女儿都二十一岁了，所以趁势收回手来，这场战争结束。她二大伯坐别人的车回去了，一路上我一边开车一边例数女儿的不是，好在女儿也不记仇也不还嘴，她这个可怜的老爸一直无语，在这两个女人之间坐着。回到乡下的家，收拾了屋子，准备好了祭祖的东西随着亲人们去给女儿的爷爷奶奶上坟祭奠。下午两点钟左右，乡下四位哥哥家的年夜饭陆续熟了，到家里叫吃饭的人来来往往，我们每年的年夜饭都是每家都去吃的，老公都是喝得似醉非醉，非常高兴。等到大家都吃好了，就聚到我家来玩了，我装好茶点泡好茶一一招待他们，大的小的几十口，那些个小的不管好吃不好吃的总是一抢而空，装满口袋，常常为没拿到哪一样而吵的闹的不可开交，我今年给他们约法三章，特别叮嘱那个领头的大一点的孩子，今年不准抢，每天都来这里玩，坐在这里吃东西看电视，喜欢吃什么和我说，我拿给你们，要有规矩。虽然那些孩子没那么听话老实，但是比往年好多了。大概晚上十点又有一家兄长准备好了宵夜，大人又开始喝酒聊天，孩子们吃泡饭，用完宵夜，孩子们都睡了，大人们却继续玩牌聊天守岁，开关财们，除夕夜是不会睡觉的。今年的春晚都被亲情接待代替。在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中，我安睡。
              正月初一，我们是要照例起早的，因为要早点吃早饭然后去各家拜年。初一早上吃的都是素菜，一般青菜红萝卜芋头豆腐之类的各两碗，凑成六碗或者八碗菜，而且早饭都是男主人做的，哪怕从来不做饭甚至不会做饭的男人这天早上都要亲自下厨。吃过早饭，我们就相约到几个兄弟家拜年，男人们还要到整个村庄各家各户去拜年，大概一个小时以后，大家又聚到我家来玩了，我泡茶端茶点，不亦乐乎。女儿终于睡到自然醒，我和她爸说好了不叫她，今天初一，一年的开始，不想因为叫她起床弄得大家不高兴，结果还是被她怪罪，说为什么不叫她起床去拜年。我和她爸面面相觑。今年我们家安排初一吃晚饭和宵夜，其实就是拿钱给二哥让他准备并且亲自下厨弄好饭菜，大家帮忙摆好桌凳洗碗，几十口人聚在这里喝酒吃饭甚是热闹。喝到高兴处，兄弟们来几下猜拳活动，什么哥俩好啊，六六顺啊，四季财啊，两个人伸出的手指数相加对到了哪个叫数的人，另外一个人输了就要喝酒，好不热闹。年轻的时候有一次看到老公和别人猜拳，特别反感，认为既不卫生又不文明，自从被我批评以后老公再没猜拳，今日重见倒觉得蛮有意思的蛮亲切的。
              正月初二回娘家拜年，这一天要去好几处地方，首先是娘家，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哥哥嫂嫂，爷爷奶奶等长辈一一问好，然后吃早饭，过后就去我舅舅家，吃过中饭，再去我姑姑姨姨家。这么拜了一大圈年，女儿侄子侄女最高兴的是在姨外婆家，我的三十八岁的表妹刚结婚嫁了一个东北人，我们进门的时候，他们正在弄烧烤，孩子们立刻占据主要位置，烤牛肉的，烤红薯片的，而我最拿手的是烤糍粑，撒上白糖，一个个赞不绝口。
              正月初三回城里家洗头洗澡，然后再回到娘家，我妈妈的娘家人好几十个正在聚会呢，我老公照例要陪着舅舅们喝几杯，我的二舅每年都要喝得高高兴兴醉醺醺地回家去。
              正月初四婆家的兄弟侄子辈孙辈去给老公的姐姐姐夫拜年，女儿她主动申请去，我笑了，还不是姑姑炒的菜好吃。她说才不是呢，想姑姑了，姑姑姑父七十多岁了，要去给他们拜年。
              后面几天继续在城里乡下来来往往，一直到初八，家里人返回祖国各地上班的打工的陆续走了，女儿也在初八去南昌和同学玩了，初十她回武汉上学。初八离开家的时候她和我拥抱，一步一回头，哭了，而我却似乎没那么深的感受，我的女儿在我面前永远是个孩子，她任性，可是她在外面其实一直表现很好的，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女儿其实是优秀的，比如她学开车学炒菜学包粽子学文化总是很快就学会，她在家任性一点我应该原谅她包容她。
               年就在这么看似忙忙碌碌其实碌碌无为中一晃而过。这样热闹的年能有多少年？随着孩子们长大，他们将会有各自的生活，侄女今年就要去美国读书了，这样大团聚的日子怕是越来越少了。带着这样的一丝惆怅正月初十我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