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话农忙

个人日记

 盛夏时节话农忙


气温已经达到了三十七度,骄阳似火,即使风也是干热的,让人觉得稍微有个火星就能引燃整个世界。

 快到麦收时节了,那个《风吹麦浪》的季节。“远处蔚蓝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就在那里曾是你和我,爱过的地方。当微风带着收获的味道,吹向我脸庞。想起你轻柔的话语,曾打湿我眼眶……”孙俪歌中浪漫的情怀跟我扯不上半点关系。对这个季节的厌恶和憎恨至今难以抹去 ,那段艰难的经历尽管过去了好多年,却在记忆中历久弥新。

麦收时节是一年中最为紧张的日子,俗话说“争秋夺麦”一点都不假,用刻不容缓来形容没有夸张,错过了时间就会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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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这个时候,父母早早就准备好镰刀和捆麦子的绳子,天不亮就把我们喊起来去割麦子。天气热,起得早了还凉快。据我现在上夜班的经验,下地的时间最晚也不过四点钟。带点干粮和一大塑料壶的水就出发了,在家吃早饭就耽误时间了。上午九点多麦子就差不多收割完了,太阳贼拉拉的毒,每个人都蔫儿了。但活并没有完,还要把割倒的麦子打成捆,再装车拉回去。到家也就中午了,稍休息一会又该下午的麦收了。

我们老家还算是先进的,只要麦子收到麦场上,不用最原始的打场方式,有大型的小麦脱粒机,把麦子送进去,出来的时候麦粒、麦壳、麦秸基本就是分离开来。脱粒机是没有闲时候的,如果碰巧刚从地里收割回来,遇到有时间了就直接脱离出来。有时候白天收割,晚间抽时间脱离。过麦田的时候很少有休息的时间,每天都处于紧张状态,不分日夜。

脱离小麦也是一场硬战。有多少人也不显得多,人少了忙不过来。机器一开,不知道是被气氛渲染了,还是担心耗电,亦或是二者兼有,大家就进入高频率的战备状态。两三个人不停地把麦子抱过来添到机器里,机器发出“嗡——嗡——”的轰鸣,同时飞扬出浓浓的灰尘。一个人专管往外推麦糠,两个人装麦籽,还要有两个人往旁边挑麦秸。就是一个流水线,哪个环节都不允许出问题,谁那里一停顿就会影响整体进度。

脱粒完了,所有人都瘫坐地上,每个人身体暴露的部分都被灰尘上了一遍色。在太阳烧烤下,嗓子也要快冒烟,拿过来塑料水壶,简单漱一下口“咕咚咕咚”猛灌一阵,再交给下一个人。短暂歇息,把粮食袋子扎紧口装车,有时候能装慢一拖拉机。这时候大家完全没有丰收的喜悦感,因为接下来还有一个硬活——回家还要把一袋袋的小麦扛到房顶上晾晒。哪年也收个囤满仓圆,现在想想那时候也许只有妈妈内心是真正喜悦的,对我们来说只有累(少收不会影响生活,多收只会多受累)。

我们家地多,缺男劳力。我们家的女儿女婿都要抽时间请假回家麦收,争前恐后,不遗余力。三姐夫是最不擅长干体力活的,他是个医生,瘦瘦弱弱的还戴了一副高度近视镜,扛起麦捆踉踉跄跄,跌倒了再站起来。他用过的农具把上有时候能看到有血迹,手上的血泡都磨破了,即使这样也没有被照顾过,可谓是全家老少齐上阵。妹妹的手麦天会褪皮,嫩红的手指也常被麦芒扎出血。每年的这个季节,我的手也会磨出几个血泡,疼得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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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收到家还不算完活,摊晾在房顶上的粮食要时刻防止被雨淋。晚上的一声雷、几滴雨就是命令,谁也不敢怠慢。整个夜就沸腾了,大人喊孩子叫,手忙脚乱……各家各户的焦点都在房顶上了。待大家忙乱一阵过了,才发现满天星星又在眨眼了,竟然是老天跟大家开了一个玩笑。笑骂过了,夜又重归于平静。这样的经历仿佛就在昨天。

如果赶在这时候下了一场透雨,就没有一点喘气的机会了。夏播又开始了,玉米、黄豆、黑豆、谷子、芝麻……都该种了,又是没日没夜。这一轮还没完,又该锄地了,这一遍还没完,第二遍又开始了……日复一日,几乎就忙到秋收了,一年当中难说能睡几个囫囵觉。所以,记忆中很少有在家吃早饭的时候。

印象最深的一次:天不亮妈妈喊我起床锄地,迷迷糊糊爬起来,也不记得当时洗没洗脸。妈妈拿了干粮,我提了凉白开,妈妈在前我在后,一直往地里走。到了地里,看见我们家的地和地邻之间的小沟渠上杈了些酸枣树枝(酸枣树枝上有很多刺,我们当地人们喜欢把酸枣树枝作为一种防范工具,放在不愿让人通过的地方。)。妈妈问我:“能不能迈过去?”我说“能”。等我一脚迈出去,就掉到那个布满荆棘的小渠沟里了。这一个激灵我立马就清醒了,其实这一路走我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妈妈赶紧伸手拉我,问我要不要紧。我站起来看看,还没事,幸亏那些酸枣枝都是嫩枝,上面的刺都不硬,没能对我构成威胁。

每天不管是晚上还是中午,我们都只觉得刚睡着,妈妈就开始叫我们下地干活了。遇上晴天妈妈会说:“快点起床!这样湛晴的天适合晒草!”遇到阴天妈妈就说:“快点起床,这样的凉快天干活不热!”再就是:“快起来吧!咱们地里的草都超过苗了,快让人笑话死了!”时间长了,我们就知道那都是危言耸听。

我们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也都习惯了。上班了我就奇怪了,为什么别人周末回家都有家人给做好吃的?他们家的地就不长草?他们家的活都是咋干出来的?不明白。

我十二岁离家上初中,两个礼拜休一次,别的同学返校都有家长送,我从来没有过。每次到家,如果不是天黑就要下地。每次天黑前返校的时候,就要把一家人的饭做好,还要准备好家人的干粮。自己要带的东西自己收拾,自己想带吃的就要自己做。每次时间都排的满满,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学骑自行车的时间错过去了,待到要上班了,父亲给我买了一辆飞鸽二六坤式车才学会的。

妈妈把种地当成最重要的事,这对我们造成的影响也是潜移默化的。我们姐妹们都是牺牲了个人休息的时间,甚至是家庭利益的,都是为了妈妈,为了这个曾经给过我们幸福温暖的家。其实我们也清楚,同事们粮油都是从老家带的,我们都是买着吃,都觉得妈妈挺不容易的,况且我们每个人的付出都是微不足道的。妈妈也说过:“我把东西分给你们几个,到每个人头上能有多少?不如肥实实的给了儿子一个人。”当时也就是一笑而过。

以前因为是跟妈妈相处的多吧,能体谅妈妈诸多的不宜,心甘情愿替妈妈分担,也必须去分担,作为儿女有义务更有责任。在父亲重病后的日日夜夜里,在经过了岁月的洗礼之后,我更多地体会到父亲的不易。

父亲用瘦弱的双肩挑着我们一家人的重担,风风雨雨几十年不被儿女们理解。也许在妈妈强势的性格之下,解释也是多余的。每个周末父亲都要骑自己行车三十多里回家干农活,妈妈总埋怨父亲不请假帮妈妈种地,妈妈视种地为天下第一大事。父亲上班之余还学会了很多即使在农村干了一辈子的农活的人也不会干的技术活,但是老也达不到妈妈的满意。一年当中父亲要几次被累得直不起来腰,父亲身体单薄,经常体力透支。父亲在单位当时来说算得上是技术权威,担当着重要职位。现在想想,父亲这一路走得多么艰辛,他的压力到哪里释放?心理上的、身体上的重压谁能理解?

经过了这么多年,回头再看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以我们家的经济状况在当时的农村来说应该是数一数二的,是令多少人仰慕的。父亲退休以后,按常理来说可以过一种田园式的生活,自得其乐。可是妈妈依然把种地放在首位,生活条件仍然非常节俭。父亲给别人说过妈妈平时舍不得炒菜,他只能捣蒜泥拌着饭吃。这样的话难免不传到妈妈耳朵里,妈妈哪里肯认错?罗列出一堆的理由向我们诉委屈,并且得到我们长时间的同情。随着事情的不断升级,最后闹到了分居的地步。

仔细想想,这一切的根源在哪里呢?现在不能不说妈妈掏心掏肝都是为了弟弟。为此牺牲了夫妻情、母女情,不仅是过去,包括现在和未来。她一生做出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弟弟,她换来了弟弟一家的理解和认同了吗?到头来老无所依,无家可归。我们已经不能用单纯的值不值得来衡量了,只能说每个人的追求不同,还能用其他的理由来解释吗?妈妈曾不止一次的说过:“谁家都是这样!能干的时候为儿子做贡献,用人的时候还是靠闺女。”

又到一年麦收时,许多往事涌上心头。许多不愿提起的,想要忘记的,偏偏是刻骨铭心的。

脑海中满是麦收繁忙的景象,与这首《风吹麦浪》毫无瓜葛。如果没不是亲身经历过,我也愿意风吹麦浪是一幅柔美、浪漫的画卷。
 
 
 



 

文章评论

书香琴韵

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偏心?女儿对家庭的贡献是比儿子多的。

竹林春雨

记住曾经家里的那个美好就行了姐姐,这不是今年的麦子吧?已经熟了?

丁香花开

虽然那时觉得很辛苦可过去了你会觉得这种经历也很宝贵[em]e156[/em] [em]e156[/em] [em]e156[/em] 天热妹妹注意防暑啊

陌上花千骨

[em]e178[/em] 那个年代过去了 语 留下的这些记忆 放在心底吧[em]e178[/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