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拒聊）

——太行之行纪实

       犹豫再三的太行之旅终于成行。
      7月13日5点整，人们先后来到集合地点。虽然天色发青，整个城市尚在梦中，可聚集在这里的人们，无论大人小孩都已毫无倦意，谈兴盎然。 每张脸上洋溢着激动，绽放着笑容。更让人瞩目的是那种家庭的温馨——母女相携，父子同行，夫妻双栖双飞，三口之家幸福相伴。而在这众多温情之中，我独羡秀娥和凤叶那种幸福，虽和我一样是独行，却有老公这么早拎着包前来相送。 对于几乎是同龄的我们，都已有20来年的婚史，出行这么短短几天，依然能享有这样依依惜别之情，不能说不是一道令人仰慕的风景。
     车子拐上高速，也迎来了蓬勃的朝阳。车上的人们在谈兴过去之后，终是难御起早的倦意，已悄然入睡。寂静的车厢内，只有我望着车窗外一闪即逝的风景在沉思、在牵念、在回味、在感慨、亦或仅仅只是在发呆。
     车窗外高速两边原来那些荒山秃岭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绿树掩映、芳草成荫的绿化带。经济在发展，环境在变迁，物质在丰厚，人的思想行为、精神世界也正在悄然发生变化。精明赶走了淳朴，清晰转向迷茫，热情染上世俗，理想委身于现实。说不清是物质冲淡了人情礼仪，还是金钱收买了道德良知？总感觉在物质文明飞旋的车轮下，人情越来越冷漠，世态日渐炎凉，精神世界也越来越空虚、贫乏了，快乐似乎越来越少，生活也越来越单调、沉重了。 能有这样一次释放心情，寻找快乐的机会， 也许车上每个人的心情都是轻松愉快的。    
     尽管同事们知道我晕车，关照我坐到了靠前的位置，可快到榆林地区时这老毛病还是犯了，肚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呕吐起来。害得身边同事既要忍受我，还得照顾我。有的拿塑料袋，有的找晕车药，坐在第一排的夏文亮老师晕车也很厉害，可硬是把我让到了她的位置；坐在中间的韩仙妹妹本来也晕车，却不顾车子的颠簸给我送来了清凉油。在某个服务区洗手间，一位陌生的女士可能看我脸色苍白，问我是不是晕车，告诉我含点茶叶就会好的。
     中午1点多，车到了孝义服务区，人们都进去吃饭了，小雷说要了两碗稀饭，让我进去少吃点，我说没有胃口。一个人站在外面的屋檐下吹风。一位陌生男士从洗手间出来，像老熟人似得微笑着问我：“怎么不去吃饭？”当他听说我因晕车难受不想吃饭时，劝我说还是去少吃点，不然会更难受，还让我饭后吃点晕车药。
     晚上7点多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红旗渠太行风情宾馆。十几个小时的车程，胃始终难受着，身体疲倦不堪，可心里却温暖着、感动着、愉快着……
     也许在别人看来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对于一个天涯孤旅的行者来说，一句问候就是一缕春风，一声关爱就是一米阳光，甚至一个微笑就是一份感动。我是一个心绪比较敏感易动的人，总是喜欢怀着一颗真诚感恩的心去感受温暖，寻找快乐。 

     7月14日上午的行程是登太行屋脊。
     峡谷幽壑，苍林叠翠，鸟语蝉鸣。山险、石陡、阶立。登临者挥汗如雨、你呼我应、前顾后盼。父亲背着女儿、母亲拉着儿子、妻子扯着丈夫，同事们互相开着玩笑，打着趣儿，你给我拍张照，我和你合个影，一路攀爬，一路欢笑。累，并快乐着……
    正如领导老大所讲：“旅游，应该包括三个方面，一是景，二是情，三是趣。 各个地方的景其实都差不多，并不是某个地方的景致有多么奇特，观景，只是为了放松心情，寻找快乐，记住途中发生的一些有趣的故事。”

    下午的景点是桃花谷。
    导游说桃花谷也叫爱情谷。其他地方的桃花都是4月开，而这里的桃花是三九严寒开。我们此行是看不到桃花的。或许这是一个小小的遗憾。据官网介绍：“桃花谷风景秀丽，雾散云山变，花开鸟飞鸣，悬瀑落百丈，泉流潭水澄如镜。沿山谷流下的溪水跌落成瀑，瀑落成潭，潭潭相连，构成了桃花谷山灵水秀的峡谷风韵”。

      我们沿着一条平缓的山路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听到了溅溅的水声，再往里走看到了山间谷底欢快流淌的小溪。刚才还无精打采的人们一下子雀跃起来，好像上午登山的疲惫被这流水冲走了似得，突然间来了兴致。在小溪的上游两潭相连，如一对亲密的情侣。山环水绕，水随山行，相互依傍，相得益彰。山若没有水的陪衬，便显得孤独、沉闷，水若没有山的依靠，便觉得清寂而没有着落。只有山水相依相偎，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方成自然胜景，人间极致。或许这也是人们为什么总喜欢把男人比作山，女人比作水的原因之一吧？

    顺着水势登上一架木梯，再往里走便看到了一挂较大的瀑布——九连瀑。很显然九连瀑是由九个小瀑布联合而成，水势很急，我们去的时候，水有点浑浊，所以没有“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感觉，只是觉得气势宏厚，非常壮观。
  山脚下，瀑布前，一些艺术学院的学生正在写生。一家好客的山民在这里搭起一架简易的凉棚供游客休息、茶饮。当我们坐在这里作稍事休息的时候，一位艺术学院的男生拿了摄像机给我们录了像。很荣幸能成为他镜头前、画笔下的风景。

       观赏完瀑布，接下来是车览胜景，感受太行天路的九曲八弯。可以用“悠、险、秀”三个字来形容。
    悠在一份闲情，一份浪漫。五六辆敞篷游览车排成一队，听着经典老歌，赏着自然风光。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多年前看过的印度电影《大篷车》的情景。
     险在路上，更在脚下。天路七拐八绕，时上时下，都是S形急转弯，司机师傅又开的特快，让人不由得提心吊胆。另一险是下了游览车步行观浮桥。桥由钢化玻璃铺成。走在上面，低头看脚下，透过玻璃板是深不见底的峡谷岩层，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秀在一份自然，一份清丽。坐着游览车沿着安静的天路可以俯瞰到整个太行山雄奇壮美的自然风光。 

      15日上午去了王相岩景区。
     王相岩有“太行之魂”之称。它是闭合性极强的围谷，西依悬崖，左右两侧峭壁环绕。站在门楼处东望，远处朱雀峰如孔雀开屏；回身仰视，对面青山象龟蛇雄踞，左侧山峰似青龙腾空欲飞，右侧山峰若猛虎昂首欲跃。正是地理上的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风水宝地。（此段从网上查阅）
       我们沿着一条"Z" 字形的悬空栈道上去。栈道陡而险，自上而下几乎是垂直的，抬头望走在前面的人仿佛就在自己的头顶。过了栈道，经过一段平缓的路，在一座陡峭的山峰上矗立着一架螺旋状的筒梯，筒梯上去是架在峡谷之间的一条悬空索道。大部分人都上去体验那种凌空飞渡山峡，俯瞰大地壮美的感觉了。和我一起的几位老师实在太累了，都不想上去，于是我们便下了山。在山脚下看到一尊塑像，塑像的旁边有石碑用古文记载了王相岩的由来。 秀娥是语文老师，认真看了碑文后介绍：
       相传公元前11世纪，商朝国君小乙把年少的儿子武丁送来林虑山和平民、奴隶生活在一起。武丁和有雄才大略的奴隶傅说成了好朋友。武丁当了国君后，想起用傅说，但碍于傅说的奴隶身份，难于启齿。于是，武丁想了一条妙计，他忽然失语，昏昏沉沉，一晃三年，一天，他一如梦醒，开口说话：梦见先王向他推荐一人，名叫傅说。于是，派人寻访此人，终于在林虑山找到了傅说。武丁拜傅说为宰相。傅说凭借文韬武略，历经三年，使朝政大大改观，商王朝得到空前的发展，历史上叫做“武丁中兴”。因而得名“王相岩”。

       从王相岩下来，坐在一座小桥边休息。随行的20多个孩子用水枪打起了水仗，以小桥为界，自然地形成了两派，孩子们的家长也参与进去，忙着给孩子们的水枪里装“子弹”。让你静静的感受着那种家庭的温馨和童真的快乐。好是羡慕，却再也不愿走入。感觉以任何理由和方式的靠近或走入都是对快乐的破坏，对幸福的惊扰。
     下午的活动是漂流。这是整个行程中最后一个项目，也是最具激情，最有感染力的一项活动。
     穿好救生衣，戴好安全帽，坐着游览车来到漂流地的上游。漂流需四人一组，一问才知身边的姐妹们都已和其他人提前约好，只有我还傻的不知道要提前找队友，看来情商低是表现在各个方面的。看到玩漂流的有许多散客，我说，不行我就跟散客走吧。秀娥说再问问吧，咱们的人肯定还有人数不够的。一问才知，还有两组缺一人，一组是新爱一家三口，一组是许斌父子两，想到新爱一家和我都属于那种安静型的人，怕加我进去孩子会玩不好，就选择了许斌这一组，进去一问才知另一名队友竟是我们的老大杨校。平时很少和领导接触，这时听说是老大，心里不免有点紧张和尴尬，正在犹豫，一回头看到老大正看着我。我是个极易用幽默和玩笑来掩饰内心紧张情绪的人，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虚伪，亦或是机智？忙改口说道：“哦，有三位男子汉保护，看来我的安全就不用担心了。”老大面带微笑看着我，我也笑着耸了耸肩说：“我，属于散客。”
      刚坐着皮筏来到河中心，就遭到美瑞和老帅他们两条船的夹击扫射，老大和许斌父子也拿起水枪和水瓢奋起反击。自此战争开始了，你射击我，我攻击你，有恃强凌弱的，有联合作战的，有抱打不平的，有偷袭的、战败的、逃跑的……欢呼声、尖叫声、泼水声响成一片。无论是成人，还是少年，无论是男士，还是女士，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战在了一起，笑成了一团。激情被点燃，欢乐在绽放，不是青春，已胜似青春。即使你平时是多么文静优雅的人，此刻也会放下矜持参与战斗，渲染激情，分享快乐。这让我想起了傣族人一年一度的泼水节。
     其实，激情和快乐是无极限的，追求激情和快乐的心也永远不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逐渐变老或消失。生活中的人们之所以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越来越沉稳、淡定，少了激情、多了忧虑，只是因为人们的心理承载了太多的生活之重。什么生存、道义、责任、攀比、金钱、地位、人际关系等等，这些生命之外的客观物质和条件在逐渐的侵蚀着人的快乐，剥夺了人的激情，束缚了人的思想。
     曾经读过捷克裔法国小说家米兰昆德拉的一部小说——《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小说的主人公托马斯和娜塔莎因为感觉到彼此的一种责任和道义，只能将自己心中的喜好和现实生活分开，选择了承受生活之重，而最终使生命失之于轻。  其实，生命是应该用来体验内心感受的，而我们内心的最初愿望也应该是指向快乐和激情的。可我们却常常被生活的艰辛和沉重所左右，无数次目睹了生命在各种重压下的扭曲和变形。却不知自己最原始的快乐和激情也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悄然剥夺。
      水战的高潮退去，激情的漂流开始了。皮筏在浪涛的冲击下随波逐流，一次次撞向两边的石崖，然后又被弹了回来，在这一撞一弹之间，人被抛起落下，心也被一次次提起来又摔下去。 激流过后，又是一次激烈的水仗，最后回到岸堤，漂流即将结束。因为我们船的战斗力比较强，树敌不少，就在我们即将登岸的瞬间，遭到了来自岸上的疯狂伏击。
      漂流结束后，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导游安排了一项小小的休闲活动——骑自行车游览红旗渠。 自行车有双人的，也有三人的。三人自行车是两大人加一个孩子的小座，适合温馨的小家庭。人们自由组合，最后剩下我、秀娥、许斌和老大。许斌带着秀娥，老大带着我，骑着自行车沿着平坦宽阔的公路驶去。远山披着霞光，近处层林叠翠，晚风徐徐迎面吹来，路两边是一些幽静的农家小院，在绿树掩映下显得那么恬静而温馨。突然想起青春时写的一首小诗：“我要启程/去寻找归宿/森林中/一间孤独的小木屋/我不要你给我很多/只需站在瓜棚下/  谛听你春日的絮语/斜风细雨中/如痴如醉的霏霏之音……”，现在想来，这样幽雅的环境是不适合青春居住的，只适合像我这样历经沧桑洗礼，涤净尘世浮华，心境平和恬淡的中老年人居住。真的好希望退休之后能有这样一处幽静的居所，早上两人迎着朝阳溜溜弯、散散步，晚上披着夕阳、沐着晚风骑骑自行车，夜里两人一起开着玩笑写写回忆录。这是多么惬意的生活。可惜这只是我自己的一个梦而已。
      两天的旅游结束了，人们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