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

甘旗卡，沙丘里的海市蜃楼

没到过沙漠，没有感受过沙漠的旷莽无垠，只在课本里了解了关于戈壁沙漠浩瀚，在故事里听说过行走于大漠间饥渴的旅行者玄幻中美丽的海市蜃楼，在照片上看过夕阳下穿行于那死亡之海的驼队，在电视里见过沙漠里的绿洲。大漠的神奇，怎能不吸引我的神经。

其实，大漠并不遥远，与辽宁西北接壤的内蒙，那里便是一片很大的沙漠。

趁五一节阳光明媚，友人相约，去内蒙的甘旗卡一游。此行并非为去游山玩水，只是因有朋友提供信息，甘旗卡那一带是鸟的天堂，也是吸引无数爱鸟之人拍鸟之人的乐园，那也正是我们想去的地方。

车行在路上，一过彰武，高速路的两边，便可看见断断续续的沙丘，起伏延宕，一片片一排排防风固沙的林带，已经绿锁枝头，绿的树黄白的沙相互衬映，对于久居都市的我来说，也是美丽的景致。只是这天有些不给力，云未散去，少了晨日里柔和阳光的映照，有些许晦暗，损折了几分诗情画意。不过那粗犷的沙和柔和的绿，却也刚柔相济，别有一番诱人的情趣。这里绵延的沙丘，决不是古人诗句里“穷荒绝漠鸟不飞”，“平沙茫茫黄入天”的景色。

车在甘旗卡下了高速，直奔目的地，一处名为嘎拉哈的地方。经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这个只有三十来户不太起眼的小村子。小村子是那样的安静，看不到一个人影。这里更没有看到朋友说的那片水鸟很多的湖泊。

此时，一村民带着孙女从房屋走出来，近前搭话，并没有直接问路，而是先攀谈了一番，拉进感情拉进距离，也许这是我一惯的风格。嘎拉哈小村村头有一座低矮的三间土房，那便是我的话题。村里的房子都不错，何以那一户却如此老旧。老乡说，那房子无人住，房子右边的两间新房里住着老房子的主人，房子主人五十多岁，没有劳动能力，是五保户，政府为他盖了新房子，老房子他不舍得拆，就留下了。这里的乡民的生活，算不算小康，也许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有数，但从他们的表情上看，生活应该是稳定的，也算是安居乐业吧。离开小村子，按着蒙族老乡指的路，去了那处大水塘，却收获甚微。

第二天，天刚放亮，驱车到了甘旗卡的东湖。甘旗卡的东湖，一片千多亩的水面，在清晨柔和的阳光下泛着微澜。湖里水草丰茂，是一个天然的养鱼塘，一座三十多户的村落，紧挨着湖的北岸，这里没有耕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千多亩的湖，便是全村的生命之源。

湖边遇到一位蒙族老者，便搭话攀谈。老者说全村人以湖为生，问他是否集体养鱼，回答不是，鱼也不是放养的，是自然生长，打出的鱼，谁打归谁。只靠这一天然鱼塘能否养活村里人？我有些怀疑，便问一年能有多少收入？答案却出乎我的想象。老者说一年都能有十多万收入。此时，湖里猎渔人撑船靠岸，路的西边驶来一厢货，鱼贩子来收货了。三只小渔船可谓满载而归，三四寸的鲫鱼在船仓里活蹦乱跳，此时的鱼儿并不知道，它们即将进入菜市场，即将走上千家万户的餐桌，那暂时欢快的跳跃，不过是它们最后的疯狂。

当那些鱼过了秤后，每船上的鱼都在百十多斤。于是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按每斤三元多的收购，这鱼便可值四、五百元钱，一年如果七八个月渔期，一年的收入岂不是十多万元？这些渔户的生活应该还算富足。于是开玩笑说，那以后我也来打渔，老者爽快的回答，来吧，随便的。

自己已经进入老年行列，自然也关心同为老年人的生活，便问道老有所养的问题。老乡说到了六十，政府给每人每月一百元养老金。一百元钱于我来说微不足道，而老者一脸的知足，说这得感谢习主席，托习主席的福。看，我们的农民，应该是最懂感恩的人。

甘旗卡是有五万多人口的大镇，也是科左后旗的行政中心。这里就是白天也没有喧嚣，马路上的车流很少，整座小城安静恬然，没有现代化大都市的紧张节奏，也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林立，仿佛世外桃源。

甘旗卡的东湖，水草丰茂，因那些鱼儿的存在，这里便是鸟类的天堂。每当春秋候鸟迁徙的季节，天鹅、大雁、白鹭、苍鹭、野鸭等等，各种水鸟涉禽，都要经过这里，于是便有很多爱鸟观鸟摄鸟之人，从四面八方远道而来，欣赏拍摄那些可爱鸟类的美姿颜容。候鸟飞去，那些留鸟会驻留在这片为它们提供美味佳肴的风水宝地，恋爱结婚、繁衍后代。一些鸥类鸟，在湖面上盘旋，会突然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叼着猎物飞去。看着湖中游弋嬉戏的小鸊鷉、凤头鸊鷉、水鸡欢快样子，你会想到，它们在这里的生活一定很自由很惬意。在那些小池塘浅水中，林鹬、灰头麦鸡、金眶鴴不停地走动，觅食；草窠中成双结对的野鸭，卿卿我我秀着恩爱；求偶期的长脚鹬，会在水中或是飞上空中，相互争斗，只为求得雌鸟的欢心。湖边的树间，黄的黑的不知名的鸟，或是穿行或是择枝而栖，鸣声婉啭悦耳；忙碌的大斑啄木鸟，攀爬在树干上，啄食着隐藏在树皮树皱中的虫子。这一切，都在召示着，这里是一派祥和充满生机的景象，行在这里，会让你身心愉悦，净化心尘，陶醉于大自然宽厚的胸怀仁慈的赏赐中，而忘却一切忧伤烦恼。

本想驱车环湖一周，欣赏这里起伏的沙丘和点缀其间的绿洲，未料那风电公司专修的路有的路段被风沙掩埋，几乎陷入其间，寻路再行，却又被一座大沙丘挡住去路。沙丘间，一辆农机车陷入被掩埋的路上，无法开出，朋友提出帮忙推一下。于是几个朋友来到车前，虽然费了些力气，车却被推出困境，车主夫妇甚是感激，并告诉我们，不要再前行了，前面还有一处被沙掩盖的路段。如果没有遇到我们，真不知道他们两口子要折腾到何时才能走出困境。车被推出来后，车主兄弟和我们聊了很多，还向我们介绍了周边可以去的地方。

此事让我对朋友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其实我们帮助一个需要帮助人，也许只是举手之劳，就会让他人很快脱离困境。做一件好事真的不难。

甘旗卡的周边，那些起伏跌宕的沙丘，沙质细腻，大部分沙丘都已经绿化。远远望去，起伏的沙丘上绿的树，泛白的沙相间点缀，林间小鸟啾鸣，偶尔色彩艳丽的野鸡于树丛中飞快的穿行。被这世外美景吸引，便停车带着小情人向沙丘深处走去，只为欣赏，只为拍下那迷幻般的色彩，愉悦身心，于是快门声声，如海市蜃楼中的天籁。正在专心拍照，听到友人喊声，却是一条有一米多长的小蛇潜藏在沙丘的疏草之中，如若草再密一些，是很难发现它的存在。有蛇就说明这里的生态环境应该很好，食物链条能保证这些小生命的生存，这便是大自然的恩赐。

沙丘、绿洲、林间小路，高高的风力发电塔上悠悠旋转的风翅，恰是梦幻中的海市蜃楼，一道独特的风景，几个朋友于此拍照、赏景，流连多时，方才驱车驶离，奔大青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