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见月

俊傑原創:

回家，一個每個人都有過的經歷。放學回家，下班回家，旅遊回家，過節回家等等，都難免這一過程。

今天我也回家，不同的是在外工作兩個半月之後。事實上出來滿月時就期待回家，剩下的一個半月算是煎熬過來的。等沒完沒了的設計變更，等各設備廠家進入現場，等業主安排試車，等出現問題解決問題，等等等等，就這樣等到了訂好車票，等到啟程的這一天。

這幾日南疆高溫酷熱，幾近難耐，連著幾天的送行酒讓人欲罷不能，中午等到離開的那一刻，揮手，告別顯得那麼多餘，沒有流連忘返，沒有戀戀不捨，在酷熱的午間，送我們要走車已經等在那裡，沒有過得的言語，鑽進車里就催促著司機趕緊奔赴火車站。

一車五人幾乎無語，到車站和司機匆匆告別，安檢，安檢，還是安檢，坐個火車安檢三遍，不亞於成坐飛機，這或許已成新疆特色，但也從心底認同，無怨順利進站，離開車就差半小時了。

澤普不是始發站，我坐的是從和田到烏魯木齊的火車，是中途乘車，好在一行四人都訂的下鋪，所以沒有著急。車十六點二十進站，二十四分發車，在站停車四分。四點一刻開始檢票進入月台，等人陸陸續續進去月台，因為知道自己的車廂在車尾，就像車尾方向行進。大包是些換洗的衣物，由於不願意在路上大包小包的累贅，提前一天郵寄回家了，就背了一個單肩包，另提了預購火車上的食物，頭頂著烈日向車尾行進。

突聽有人喊:沙塵暴！便回頭看去，候車室西南方向的天空滾滾黃沙鋪天蓋地而來，景象異常壯觀，像是電影大片裡世界末日的鏡頭，煞是驚心動魄。急急拿出手機趕緊拍照，於是月台上所有人都進行著同樣的動作，每個人都對這種身臨其境所震撼，實在是無暇顧及其他。

直到沙塵暴逼近，遮天蔽日，又有人喊:火車晚點進站了，趕緊先進候車室！人們才想起躲避，只可惜候車室不讓進了，人們在不知所措中就進入了昏黃世界，這時我看了裱，十六點二十二分，也就是說火車如果正點二十分進站，不會有人吃到沙土。而現在，所有人都沐浴在滿天黃沙之中，無一倖免，且直到三十二分。火車才隱隱約約從被吞噬的前方慢慢開來，此刻的能見度不足五十米。

乘務員開門下車就大聲喊著趕緊，趕緊，站台上的人們也是飛快的往火車上沖，就這滿嘴的瑟瑟，我也鑽進了車廂，所有人足足沐浴了十分鐘的沙土浴。候車繼續前行，在看窗外，能見度已不足五米，實在是駭人聽聞。

之前那些回家的焦急瞬間被湮滅，人們都在議論著風暴，似乎眼前的一切才是主題。當然我也被震撼著，心情說不上的味道，有對親力親為、身臨其境的喜悅；有對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沮喪；有對這裡有這樣氣候的無奈；有終於離開此地的感慨。望著車窗外昏黃的世界，無聲感慨。

直到進入英吉沙，火車才算是衝出沙暴，車窗外的視野也逐步回到正常，到喀什，陽光又重新灑進車內，一切似乎已過去，但是車內小桌上、窗台邊、走廊內，還有別想兩頭連接處，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沙土，讓人不由得觸目驚心。

這沙暴冥冥中似乎就是我離開南疆的紀念吧！我就是這麼想的，要離開南疆了，今生可能都不會在到這裡，老天爺臨走給我點顏色，加深我對南疆的映像，不管多少年後，我可能還會對此經歷津津樂道呢！也或許真的是“此處不留爺”，南疆人民不歡迎我，臨走變個臉色趕我走呢！

再往下行進，風平浪靜，乘務員及時的打掃了整個車廂，之後，看不出一絲曾經有過沙暴的跡象，火車也就逐漸駛向黑夜，二十三點剛過，燈就熄了，車廂裡慢慢靜了下來，除了卡啦卡啦的行駛聲，人的聲音漸漸平息，我也不知覺的回到自我世界。

以為，不會再有故事發生，接近凌晨兩點方才睡去，直到天亮，就可以看見美麗的庫爾勒市。迷糊的感覺沒過一會車就停了，迷糊的認為是到了阿克蘇市，迷糊的以為停了好一陣是因為停讓其他的車，沒有卡啦卡啦外加安靜的車廂，我沉沉的睡去……

火車上想睡個完整的覺，對我來說是不可能的，本來睡覺就輕的我，睡夢中很快又被安靜車廂內的鼾聲吵醒，同時感覺火車依舊在原地，看看錶凌晨四點半了，什麼情況？就是說剛才我睡去的這段，火車寸步未移。睏意瞬間全無，問了剛走過我床的乘務員才知，外面風太大，超出安全行駛的範圍，現在停車避風呢。

因為火車靜止狀態，大多數人都安靜在夢鄉里。聽到停車避風，讓我不覺的想起昨天臨行時給同事開的玩笑，那玩笑不幸被我這個預言家言中，且正在往下發生著……

昨天上午有兩個同事想著到烏魯木齊，就以最快的速度趕下一趟車，當天到家，於是，計劃著買好下一程烏魯木齊至奎屯的城際列車車票，不出車站，不安檢即刻聯程到家。因為我要在烏魯木齊停留幾天會會朋友，並不著急趕著回家，當時我勸言，最好先別買，火車容易誤點，萬一趕不上下趟車豈不是麻煩？這火車一路上什麼事都可能發生，比如刮大風逼停火車，新疆這邊風口風力大，火車被吹倒的事不足為奇，那年不就是報道了火車被吹翻的新聞嗎云云……聽了我的勸告他們並不是完全聽勸，只是把換乘時間延長了。此趟車正點是明天下午十六點二十二分到，他們買的下一趟火車的開車時間是下午十八點三十，給自己換乘時間留夠了自認為充足的兩小時。可是此刻，火車在這裡已經停了快兩個半小時了，而且沒有要走的意思，雖然知道火車有趕時間的伎倆，但現在看來無休止的靜止意味著什麼。看似他兩現在睡得正濃，一會醒了一定會攻擊我的預言，現在我只能默默地苦笑。

凌晨五點整火車重新上路，此刻已經晚點三個小時，其中一個同事期間醒來，已經不厭其煩的在我耳邊嘮叨我的預言，雖然火車繼續著行駛，但外面風還未停，想超速追回時間恐怕不太可能，六月初的沉船事件剛才發生，恐怕鐵道部也有安全預警，不會冒險加速，一切繼續著。

伴著不快的車速，睏意讓我不得不睡去，再次醒來，天光已亮，窗外風雨交加，車行緩慢，七點半了還沒有到阿克蘇，要知道正點到達的時間可是凌晨兩點半，這樣算來，火車已晚點五個小時之多，即使天氣轉好也不可能趕回時間，晚點是必須的，只是難以判斷晚點的時間長短。

回家路上的第二天開始，緩慢不足二十碼車速向回家的方向，沒有歸心似箭，只要回家就行是我的心態，所以並不著急叫喊，看著本來想著堅持一下不睡覺，等到凌晨兩點半下車的人，現在正在酣睡，而我又把目光投向車窗外變幻莫測的天氣。

回家感覺真好，回家過程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