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泥墙农家院】之

个人日记






 
牛性牛的爷爷

文/雨韵

 
    爷爷处世不含世情,都说爷爷牛性。
    的确牛性,爷爷出生农家,土屋里出进,土地上成长。普通,若说普通,那真普通。若说不普通,他实在也不普通,该会的会,不该会的也会。那性格也叫性格,像扔在人群中的棍棒,无论怎样横扒竖拉,都是直的,爷爷也精明,人说爷爷头发丝是空的,钻上眼,能当箫吹。
    爷爷灵活鬼变,情节左抻右拐,若九曲盘肠一样能幻想个尽兴。
    这样的爷爷谁能做到?只有爷爷。
    爷爷似乎看透什么,其实爷爷对自己也是百思不解,那时,不是因为爷爷家里有爷爷,他就是不上学,他就是不当兵,他完全可以出去,他也完全可以出息,但他认为,玉米棵子高,高粱杆子也不矮,他是农民,一个农民种地就是了,天下的事自有天大的人去管,可是后来一些事情,让他对自己看法产生疑虑。
    于是,他认为这个世界都是瞎的。
    于是,爷爷变得阴郁。
    于是,爷爷笑容日渐一日消失,面影活成化石一样僵硬。如果这样下去就任他下去,那爷爷还是爷爷吗?当然不是。
   穆庄杂姓。穆庄淳朴。穆庄人日子被满脑子大豆谷子淹没,记不得鸡毛蒜皮琐事,超脱成圣人一样。村里几乎没有偷窃,队里的牛就在没有院墙的木桩上拴着,户里的猪羊晚上也不用上锁,当然。穆庄人并不是没有纠纷,相骂有,相打也是有,但那些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轻声细语地说着理由,用手给对方身上进行一次亲昵地抚摸罢了,直到脸红为止,直到脸红着分开为止。所以,穆庄人的官好当,任谁也可以当,只要你愿意当。前任队长是李湘杰,他老了,他想风光老下去,就退了。换了个较年轻的,姓毛,之前村人喊他毛毛,毛毛响亮的答应,当官之后的毛毛不让村人再喊他毛毛,要喊就喊毛大虎,或者要喊就喊毛队长。毛队长一下子泥鳅变成龙,而且开始呼风唤雨。
    毛无二性,古今一家。毛泽东就是本家,当了队长的毛大虎常常这样说,言语中无不浸泡毛门之后的自豪,继而把自己发扬光大。
    说毛队长改变,是和前任队长李湘杰对照而言,先前李队长安排完农活,不再催促,人们也心气高昂,该猫腰的活,李队长可以站着,该站着的活,李队长可以看着,人们知道当队长累脑子,只要他在,人们气力也鼓得足,当然不去计较,没怨言,却有一份感动的微波一层一层的。毛队长则不然,他身板大,同样壮,肉乎乎脑袋,一天一刮,水亮水亮的,溢透一种当官的特有油彩。他儿女双全,老婆也行,但他从不正眼去看老婆的脸,实在非看不可,便瞄一眼他老婆背影。因此,他老婆对她来说,就是一团抹布,可以用,也可以不用。
    这个年代,手表是高档奢侈品,毛队长弄不起,但他手里总提着一只旧闹钟,这闹钟不敲不走,他就敲着走,然后把村人聚在一起派活,大眼睛瞪着,几乎到了目呲俱裂的境界,他的两腮也鼓涨,粪兜一样,等两腮瘪下来,农活也安排完,然后羊群一样分散。这样似乎成了村规,毛队长就黄鼠狼一样不见踪影,可这村规形成谁也不觉得奇怪,又倒觉得必然。
    村人劳作,如狼似虎,汗珠子溪水一样流。累得臭死,只要不死,他们就接着干下去,目的就是怕陈粮中断,新粮还在远方,多劳多得,省的挨饿。干完队长分配的,还早,还想继续劳累,但他们找不到队长,队长自有队长去处,人们能笑的出来就笑呗,也轻松轻松,但他们质朴,不愿懒散,开始对这个毛大虎不满,又不敢不满,怨气只有在胸腔堆积。
    人说:官当大了。
    人说:能怎样?
    人说:谁能怎样?
    爷爷说:我就不信那个鸡尿尿。
    也是,毛大虎的爷爷好,他奶奶肚皮也好。毛大虎的爸爸好,他妈妈的肚皮同样好。本来毛姓一家,现在却是硕果累累,子孙绕膝。亲兄弟,兄弟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原来的毛大虎不是虎,现在当了官后,蹭的一下子长高许多。
    人说:咱要有个漂亮的娘们儿也沾光,干轻松活,挣高公分。
    人说:男人是精怪,女人是妖怪。
    爷爷顺着话头听,听着接着话头问,说的人一脸神秘,没人应答。
    爷爷好像明白了,明白了人们嘴里的话中话,爷爷决定做爷爷了。
    爷爷也犟,爷爷犟得蛋根子疼。
    爷爷神秘地矮下腰身,遛鸟一样,哨着毛大虎,遗憾的是,毛大虎兔子一样警觉,跟着跟着跟丢了,也是哈,田野太绿太大太深,草稞又密,能藏千军万马,往哪儿一伏,脚踩不到脑袋,根本没办法发现,越是这样,爷爷越觉得毛大虎葫芦里有东西。越是这样,越激起爷爷的豪气千丈。
    是个夏天。是个夏天的上午。阳光白花花,浪头似的。毛大虎照样如往日潜行,曲径通幽处,爷爷爬起倒卧,透过田野禾苗缝隙一路尾随,地下工作者似的。骄傲的夏阳在他背上,烤箱一样蒸煮,让他汗流透湿,膝行很累,有几次他认为这是撑得,有几次他想放弃,在他再一次想放弃的时候,意外出现了,他听到一声鸟叫,又听到一声鸟叫,鸟叫声里,蓖麻叶子波浪样翻滚,一个女人浮上来,毛大虎虎着身子俯过去,二人相互搂抱着摔倒草丛里,萋萋野草,就以它的强势吞噬了二人。
    爷爷铁皮似的脸上硬起冰冷冷的笑。
    爷爷感觉一只猫爪儿伸进心里剐。
    蓖麻是种在清河调水灌溉农田的垄沟两侧,士兵一样站立,远处看,像一道绿堤逶迤前行,蓖麻叶子大到蒲扇,相互交叉着你推我挤,叠出一方天地。垄沟又常年不用,野草稠密成原始森林一般。爷爷想不到,没人能想到,蓖麻稞子里还能刮起温柔熏风,两人倒地后,再也没有人,眼见青草簌簌抖动,还有一些声音,尖锐,细碎,忽高忽低,但又杂而不乱。这些声音在爷爷耳朵里一捻一捻地动,把他胸脯子被燎得火烫。爷爷像喝了酒,两眼被烧得花开,墨菊一样鲜艳。爷爷想侧身离开,这样的媾合之事在乡下大忌,倒下就站不起来,又想不能便宜这对狗男女,于是,爷爷侧身就近轻轻掰一个刚成型的玉米槌,伸臂抡圆了,玉米槌带着响声,炮弹一样砸向蓖麻稞里一直晃动草丛,随着一声碎裂声响,草丛不再动,再动的时候,窜出一条赤裸的黑鱼,水汪汪的身子,怀里抱着衣服,惶惶急,几个蹿跃消失在田野。爷爷也站起,完成一次围剿任务似的,转头扫一眼,只见那个女人趴着,整个脸面在草窝里埋着,两坨屁股发面馍一样的白。
    爷爷这时很兴奋,兴奋的不是看到了女人白屁股,而是认为毛大虎跑了,毛大虎一跑,证明他贼人心虚,他怕,他能怕,爷爷就能让他怕。
    这时的爷爷很惬意,阳光还来照他,但感觉不是毒热。他觉得这时应该吼一嗓子,他还想把这份心情延续下去,操他妈的毛大虎能玩,我就能玩,人谁也别去刻薄谁。于是,爷爷决定玩下去,爷爷没有及时回到田里去,他去了附近的一个集市。
    爷爷喜欢牛,牛是种田人的命根子,没牛做个蛋啊?所以爷爷一到集市,直接来到牛市,牛市如云铺地,又像正在举办大型牛会似的,牛市的牛真是牛透了,价钱炮竹一样,直线上升。养牛不是计划生育,能养你就可劲养。到处都是牛,到处都是牛贩子,到处都是买牛的,到处都是卖牛的,你挤我,我挤他,他挤牛,人和牛乱在一起,漩涡样搅着,爷爷在牛市里晃,没目的没方向,摸摸牛背,拽拽牛尾巴,踩一脚牛屎,爷爷就这样晃着走。忽儿听到一声惊呼,有很多人跟着惊呼,爷爷快捷走过去,看到一头雄健公牛发情,这条公牛浑圆牛腹,宛若一截断墙,四脚如柱,叉样双角尖利,发情公牛跃起,扑向一头漂亮的小母牛,母牛小才叫小母牛,这个突发猝不及防让小母牛惊恐,更多的也是承重不起,前腿一曲跪倒,公牛瞪着牛眼,灼灼精光,仍不放过,身子一耸一耸发力,公牛主人愣着没反应,爷爷脑海映像出刚才蓖麻稞子里毛大虎那一幕,他一下子愤怒,人暗里这样,牛明里也这样,这个世界就要乱了,他想着闪电般抢过去,双手抓住牛尾巴,两膀一用力,呃了一声,硬生生把公牛从小母牛背上拽下来,拽下来的公牛趔趄几下,差点摔倒,人们骇然,人们大笑。
    有人说:这小伙子,真牛性。
    有人说:这才叫牛。
    爷爷说:牛欺负人就不行。
    爷爷又说:牛欺负人,我就欺负牛。
    爷爷回到田边时候,毛大虎坐在田边吸烟,他像把自己忘了,嘴里叼着喇叭烟,腮帮子一鼓一瘪,烟头就一明一暗,烟雾就一股一股,爷爷来到他身边竟没发觉,直到爷爷拍他肩膀一下。
    毛大虎说:你干嘛去了?
    爷爷说:尿尿。
    毛大虎说:尿尿不在附近?
    爷爷说:附近这么多女人,让你老婆看到,你愿意吗?
    毛大虎说:放屁是不是?
    爷爷说:不是放屁,我要是让你看到我当着你老婆尿尿,你不把我阉了才怪,同样,要是有人看到你和人家老婆那样,也会阉了你,看你还去想美事。
    毛大虎浑身哆嗦一下,没接话,爷爷往他身边凑了凑。
    爷爷说:你猜我干什么去了?
    毛大虎说:说。
    爷爷说:我去集市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毛大虎说:说。
    爷爷说:我看到牛配牛了。
    毛大虎说:滚。
    爷爷说:真的,真的看到操个牛操的牛了。
    爷爷说着话,看着毛大虎,毛大虎吸着烟,烟雾在他面前萦绕,不远挪动似的,他的脸就在烟雾里变红变黄变白,他满脸皱纹也舒展不开,淹没着那双不小的眼睛,这一刻,他一下子变得老实巴交,虚弱,可怜,甚至有些猥琐,张张嘴,舌头软叽叽的,嘴里像含着冰溜子,吐不出水也吐不出冰的样子。
    爷爷露着牙齿好像很真诚,但他心里偷着笑。
    毛大虎一额头冷汗。
    爷爷想笑,但他很难笑出来,他甩了一下手指,手指就小鞭炮一样地鸣响。
    这些已经在附近形成一个传说,爷爷牛性了。
    毛大虎照样当他的毛队长。
    爷爷似乎改变了许多,爷爷神色穆然,令很多人心生肃仰,连毛大虎更是。爷爷虽然玩世不恭的样子,也不庄重,但他从不说谎,他也用不着说谎,正是因为这样,发生在他身边的事假的也像真的,真的倒像假的。他干农活再也不积极,他毛大虎干,爷爷就干,他毛大虎玩,爷爷玩得更邪乎,毛大虎眼瞪得鸟蛋大,爷爷眼瞪得牛蛋大,毛大虎这个专横家伙,仗着户大人多,却被这秉性的爷爷给笼罩在无声压抑中,让他烦躁不堪,面对这阴暗氛围,他自己也无端地联想到蓖麻稞里类似的人生,毛大虎也怕,也哄,也躲,但他总觉躲不掉,到后来,一拍大腿决定,眼不见心不烂,你不是牛吗,干脆让你去牲口棚养牛喂牛铡牛草出牛圈闻牛粪……
    于是,爷爷踏下心来伺候牛,竟十分有牛样。
    和爷爷一起喂牛的还有一个老光棍,三猴子。
    爷爷喂牛,一喂就是十多年。
    爷爷和三猴子完全可以不忙,但二人从骨子里就喜欢牛,所以二人乐呵呵为牛忙前忙后。他俩不但买牛,喂牛,还卖牛,给村里增加收入不说,还要调教牛,咦咦,唷唷,吁吁,嘴里嚷着,心里美着,爷爷尤其喜欢调皮尥蹶儿的,这样脾气暴的有个性,他有时套上这样的牛,心情好了让它撒开四脚,儿马一样奔跑,他就跑着乐。心情不好,就让它随心所欲,无论速跑和慢行,车都像坐在炕头上一样平缓,没个颠簸,爷爷稳坐着假寐,都在半梦半醒间。
    爷爷也不打牛,手中从来无鞭,多的时候随意弯腰拾一截柴棍,或者一颗玉米杆之类,驱牛,倒不如说驱赶牛身上的蚊蝇。
    人在土路上跋涉,就像牛在磨道里走,一圈一圈踩着日月。日子照样过,该发生的照样发生。
    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爷爷措手不及。
    田里青草没了,苗也清了,一挂锄,人们闲下来,倒不适应了,开始琢磨点事,可琢磨点事都难。天空水洗一样洁净,潮气也没有,地里嫩草也绿不出生机,别人爷爷不管,他还是和三猴子每天赶着队里的牛去清河边,清河边有野苜蓿,有谷稗,这些对牛来说,是绿色黄金,这些过胃一走,这牛就蹭蹭地长膘,牛逼大了。两人赶着牛快出门口时,毛大虎喊住三猴子,这几年毛大虎很少和爷爷正面说话,因为毛大虎心里有一面镜子,爷爷心里有一面同样的镜子,毛大虎说把那头公牛留下,一会有活干。爷爷告诉他,不仅仅是他,所有使唤牛的人爷爷都要反复叮咛,说不能打牛,不能用鞭子抽牛,牛有时也犯倔,但人毕竟不是牛,更很重要一点,牛早晚要吃肉的,等牛老了,挨过打的牛皮不值钱。毛大虎用眼剜爷爷一眼,没说话,三猴子催促,几头牛在前,二人在后,牛和人摇晃着,走出穆庄。阳光暴烈,炎热追跟,牛很慢,伸着脖子喘,肚子一缩一缩,但牛不停,走到清河边,先是晃着尾巴走下堤,前蹄踏破水面,低下头,连嘴带鼻子一齐插进水面。
    爷爷顺着堤岸躺着。悠闲的牛吃草。溜河风变得和煦。河水清澈无鱼。阳光在他眼皮上红出一些神采。他忽然想听到一声牛叫,哞,悠长而惨厉,一剜一剜地颤在耳边不走,是幻觉吗?他坐起,他站起,他心里抖,他决定回穆庄,他决定的事没人敢阻止,更甭提他连招呼也没有和三猴子打。
   爷爷来到牲口院,院里一头猪,一群人,一双双眼对眼,毛大虎坐在一块青砖上闷头吸烟,唯不见那头牛,人们见他犹疑一下,低下头不正视,爷爷不明所以,还是问毛大虎。
    毛队长,牛呢?
    跑了。
    跑哪去了?
    那边。
    爷爷容不得多问,也不愿听毛大虎多说,出门往那边跑去,脚下疾疾的路。没跑多远,碰到勾国安,勾国安没等爷爷问,就骂着勾国安告诉爷爷,爷爷于是从他嘴里知道了来龙去脉。
    原来毛大虎让牛给猪配种,说是琢磨出来的一种新科研,之前没有过,是因为没有一个人有创新的脑瓜儿,他毛大虎就要猪生出牛犊大小的猪崽儿。但这头牛,牛德丰厚,自尊自爱,如果牛这样好屈服,那还是牛吗?于是。牛轻轻地侧踢了毛大虎一脚,毛大虎大怒,大怒的毛大虎极残忍,他在牲口院里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一根胳膊粗细的棍子,他气哄哄绕到牛背后,冷不丁一下子 捅入牛腚。爷爷听到的那 “哞”声就是这时传出的。那牛疼的四蹄乱蹬,疯了似的跑,有人开始拽着缰绳,牛一弯脖一甩头,牛性大发,把人们拖倒一片,最后踏出几头牛的跑动声,一会就没了踪影。
    爷爷吧牛找回来,那些人还在,嘴里吐着白沫赞赏着那头猪,爷爷把头一昂,气汹汹说话。
    爷爷说:你们不如猪。
    爷爷说:你们不如牛。
    爷爷说:猪牛都通人性,你看看你们?
    毛大虎眼睛瞪得球圆,挠挠铮亮头皮说:是惯坏你了,整天牛逼晃腚的。
    爷爷这时倒笑了,笑得神鬼莫测,笑得许多人变了脸色,爷爷说:你怎么整治牛,我怎么整治你。
    毛大虎说:小孩的鸡巴渐长了,今天姓毛的让你在穆庄消失。
    爷爷没再说话,大踏步冲上去,毛大虎也二虎着迎上来,两人麻花一样拧在一起。又有人冲上去,又有人冲上去,冲上去的人都是毛家子孙,这时勾国安在,他愣怔一下,机敏如贼,迅疾离去。
    这是一件很大的事,在穆庄人看来比天还大,相信毛大虎对这次战争酝酿了多少年,他不想头顶着磨盘过日子,他把爷爷当成了磨盘,掀掉它,才能活得轻松,所以今天,他逼爷爷发火,然后他也像整治牛一样整治爷爷。
    勾国安不是怕事逃开,他是有目的的,他去呼喊奶奶,因为奶奶在穆庄神一样,假如不是神一样的奶奶,一定拿捏不住爷爷,奶奶没脾气,只有微笑,她的微笑就是她的脾气,奶奶笑的同时,也要别人笑,穆庄人活在奶奶微笑里,奶奶也在穆庄人微笑里活着,因此,奶奶一来,微笑就来了,人与人都会微笑的。
   

    【微笑中的奶奶】下一章                                                              

文章评论

小草

朋友,周末愉快![em]e160[/em]

红叶

雨韵好久不见!看你空间你过得潇洒呢!

雨之梦

喜欢爷爷的个性,不过想起了我的爷爷,我的爷爷是让人永远微笑和快乐的人。

雨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