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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圆的是天上的月亮。记忆中的中秋夜，忙碌气氛多，休闲气氛少，一家人聚齐的次数少。

    童年的中秋气息，是成熟的玉米甜香，和香草的独特香味。田间小道，窝在母亲收获归家的木推车上，身下是一篓子玉米，视线随着母亲的推车节奏一晃一晃的，黄黄的月亮也在云层上下跳动，路边未砍的玉米树们像排排站队的学生，穿着相同的毛式装，黑绿黑绿的，映衬夜空黑蓝黑蓝的。母亲在流汗的空隙问饿了不？违心说不饿。哥姐早已放学，奶奶烧好了饭，就等着我们回来分唯一的一个一斤的五仁月饼。那时的五仁月饼应该很馋人，我却对它没有多少味觉的记忆。父亲因为在县城工作，没有中秋假期，照例是不能回来的。

    中学，已经在县城居住，中秋可以回家吃饭，月饼也不缺。我有几位要好的同学，因为住校离家远，不能回家过节。有一年，请他们到家里来吃饭了，父母没有反对，多炒了几个菜。我心里挺乐呵的，但没问也不知同学什么心思，想不想家。

    中专，离家千里。青春的乡愁，多了很多文学的成分。月亮的脸、火车的汽笛声、廉价的白酒，宿舍哥们的把盏，半醉半醒之间，不知道说了多少玩笑话，作了多少青春诗，唱了多少那个时代的流行歌曲。我那把蓝色的吉他，打了些节奏，和弦并不熟练。月圆的浪漫，比不得那时候更不比现在的大学生，绝对没有胆量对着女生的窗口开唱的。实在说，有青春的浪漫、友谊的陪伴、甚至爱情的滋润，尤其现在信息时代，通讯发达，大学生们的中秋有多少乡愁呢？为赋新词强说愁吧。

    和农业的秋忙一样，工作后的中秋完整在家吃饭赏月的机会更少。长期的办公室工作，中秋夜最多的是值班吃饭和陪值班的吃饭。中秋夜饭是节日饭，有酒有菜的，但没人愿意留下吃。我因为离家近，节日值班多，陪值班的吃饭次数也多。自己值班是不回家吃饭的，陪值班的要先在办公室吃一半，再跑回家吃另一半。

    很多次又是夜晚从工作现场回家的，有时候早一点家人就等着，有时家人都吃完了，有时太晚了就在外面吃。那一年，月亮已经挂上天了，我还在敬老院和老人们一起吃饭。还有一年，为企业征地拆除花卉大棚，结束已经晚上9点多，家人已经吃完饭了，节饭是和同事们在一家小饭馆吃的。那晚领导很兴奋，拿出了自己存放的好酒轮敬，大家都喝得有些醉意了。叫饭馆的老板和职工上桌一起吃叫不来，他们吃饭时已近夜间11点了。

    近几年，国家重视劳动福利和传统文化，中秋开始放假了。和家人一起过中秋的机会多起来。但老人的身体慢慢衰弱，逐渐难得享受完整的节日快乐了。在父亲去世八年后，母亲也病入膏肓。去年的中秋，轮到我陪母亲在外地住院。母亲下不来床，也没法吃太多好吃的，我给她买了清汤肉丸、鸡腿、两个青菜，都是医院的大灶饭，母亲吃的不多，吃了一口月饼，但劝我过节了要喝点酒，我没有心思，象征性的喝了一瓶啤酒。给母亲洗头、洗脚、按摩，扶躺休息，月亮照进病房的窗户，这个中秋节也算过了。两个月后，母亲就去世了。

    今年的中秋，月亮朦朦胧胧的，据说是五十多年来最圆的。但没有了老人召集聚拢的节日，感觉热闹气氛是别人的，格格不入。心里盼着哥姐叫去吃饭，要捎带的好酒都准备了，但他们都没有通知。

    网络上的统计资料，今年67.4%的人中秋不回家过节。你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