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快要消失的

个人日记

 2015年6月9日   星期二      晴    南京浦口

          
      妈妈来电话,说外婆的头突然抬不起来了,外婆老了,老得脖颈已经撑不住人体器官里,最重要的头颅,这可怎么好?  这次,我也没哲了!
     外婆本身就已经是依靠轮椅才能行走的瘫痪之人,上次回家,跟小舅舅合作,给他安了一张可以升降的床,我把按钮开关固定在她触手可及的床沿上,就是这样,我也怀疑,在我们都走了后,外婆是不是能够意识清醒的按那个升降按钮,能自己爬起来大小便。
     外婆能做的,也仅仅是等待食物和夜晚的来临,能走路,是她现在最大的奢望,她是个喜欢走亲戚的人,她有两个哥哥小时候宠过她,让她残存温暖的回忆。可,大舅爷也已经得了癌症,早就出不了门,以前,总是她的侄女婿来接,如今,侄女婿也住进了平潮的肿瘤医院。我不止一次的劝过外婆,别想着去哥哥家了,去了没人照顾你,只能添乱,人贵自知,尽管哥哥是不会讨厌老妹的。
       我常常在想,亲情的弥足珍贵,在于一个人故去后,料理后事的人,在人世间还能帮他找到个把三代以内的直系亲属,让一个人的死亡,不显得那么清冷和孤寂。
      外婆的生命已经太微弱,已经无力改变,无力继续蔓延,以及触及新的认识,仅仅是为了生存而接触现实,也只是毫不相关的接触了。除了几个女儿,哪个还会是因为失去了她而伤心伤肺呢?细数外婆的一生,从来就没有富有过,外婆对晚辈的爱,像春天里的毛毛雨,感受得到的觉得是雨,感觉不到了,就像从来都是晴天,外婆存世的贡献,只是传播了一种善良的心意,让我们觉得温暖,让我们变成一个感官敏感一点的人。除此,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还有多大的能力让她付诸给这个社会更多的东西呢?
      世间一切的曾经的美好、曾经珍贵的事物,只繁华几十年就静悄悄的寂灭,花开必有花谢,这是自然规律。一切以时间为顺序,将次熄灭,只向未来靠近,倒头来,我们连忧伤都会没有。这就是现实。
    隔三差五,我便记一篇这样的日志,所谓的庸人自扰,无病呻吟,或是自嘲,反省,讽刺,或是妄自菲薄,抑或是狂妄自大,自以为是。其实,我说尽了一切的话语后,仍没能找到自己想说的话。而那一句,在话语的汪洋中挣扎,最后,终于面目模糊的沉入大海-------大海如此寂静、空旷。
      那些被我所抛弃的贫穷生活,年迈亲人,被我拒绝的另一种人生,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满满当当坠住双脚,走一步,扯动一下,都令我动容,那些曾经与我擦肩而过,也为之激动过的人,都一无所知的,消失在茫茫人海里,被记住的寥寥。
     打电话给好友老陈,问及的仅仅是我离开那个工地后,残留的一只丑陋的土狗,以及它下的一窝崽,丑狗花花,当年,是它绝情的主人抛弃给我的,老陈告诉我,生活区的地盘已经被两只母女关系的狗占了,绝不让花狗和它仅存的一个崽进入,见了就打,它已经失去了以生活区为依赖的家园,好可怜的一对母女,千里之外,我唏嘘不已,为动物世界也如此残酷无情。
       我在这里,说着一些话,写出一些字,但,其实一切并不是这样的,我说什么,就抹杀了什么,写什么,就扭曲了什么,比如,我写下一个黄昏,黄昏就消失了,到头来,只有那些文字还陪伴着我,只有那些文字中的黄昏永远涌动着美丽的晚霞,只有那里的西方,永远低悬
着红日。
      我就像一个盲人在摸像,以愚拙的心智和文字摸索这个世界,微弱地有所的得知,我做得知的那些,无所谓对错,无所谓真假,无所谓矛盾,仅仅只是得知而已,仅仅只是将知道的那些一一平放在心里,罗列开去,并轻轻的记住,面对满世界的纷至沓来的消失,我只能这样。我所能做的,只是忠诚的把它们记录下来。
     亲爱的,这不是我的柔弱,这是我的坚强。

                                                                               【歌曲欣赏:陈瑞   -曾经】
 

文章评论

老肥

记下的是生活点滴的过往,值得深思,我们都来不及认真的年轻过,现在明白过来,还可以选择认真地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