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陶醉

最近看电视，无意中看到一段李玉刚的《贵妃醉酒》。由此想到我家以前曾经有过那么一本残缺不全的“戏书”（家里老人称呼该书），用现代的说法叫做剧本，正是《贵妃醉酒》和《霸王别姬》，而且还图文并茂，也许是根据梅兰芳大师的舞台动作而著的。那时我年纪尚小，再者对古装京剧也不太感兴趣，只是在无所事事的时候，偶尔随手翻翻，后来不知道是否被当作废品给卖了，还是成了引火之物，或者那时爆米花时包糖精给包掉了，总之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它。此书当是文革之前或更早之时出版的，中间还有几张彩色的图片书页，书中及其详尽地记载着在舞台上的动作、身段以及唱词。前半部是《贵妃醉酒》，后半部是《霸王别姬》。如今看李玉刚的舞台动作和身段，与我脑海中残存的那点记忆相比，好像要逊色多了，唱腔就不知道了。

得闲翻看张爱玲写的《霸王别姬》，感动于张爱玲笔下虞姬为爱而自刎的最后一滴清泪，也感动于项羽告别虞姬的那首《垓下歌》。遂播放屠洪刚的那首《霸王别姬》，好男儿的豪气万丈，好男儿的刻骨柔情。听来，不喝点酒不写点文字已是不畅。

在澎湃的战鼓声中柔声而来的这一句“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爱你那一种”，一定掀得那女人的心好疼。那样的一个可以杀宋义、破釜沉舟，坑降卒、裂土而封的男人，那样的一个可以把霸气和豪情演绎到及至的男人，在四面楚歌兵败乌江的时候，也要再别虞姬：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姬虞姬奈若何。

在世人的眼里，项羽或许不是一个成功的霸业者，但在女人的眼里，项羽一定是个真男人。以成败论英雄和不以成败论英雄本就是两种境界，纵观历史，唯有项羽把不以成败论英雄的霸气挥洒得淋漓尽致。而就这样一个在战场上征战多年，身经70余战，所挡者破，所击者服，从没有流过泪的硬汉子，在告别虞姬的时候哭了。“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这样的男人，女人怎可以不爱？

而虞姬，她虽是美丽，但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她没有项羽的大志，也不懂项羽的江山，她简单到只是因为爱这个男人便可以随他转战沙场。霸王别姬的及至是虞姬自刎别霸王，她结束自己的生命只是为了让项羽没有牵绊而心无旁骛做最后一搏。何等磅礴的气势啊，一个小女子的小爱，成就了一个伟岸男人在历史舞台上倒下时那最为壮烈最为人性的完美闭幕。

这样的女子，男人怎可以不爱？

这世间，太多的男人感叹没有好女子，也有太多的女子感叹没有好男人。鱼玄机的“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就道出多少女子的悲哀。可是，如果男人们都像项羽，女子们都像虞姬，何来这样的感叹？

项羽不是最后的成功者，他的霸业没有最后完成。但项羽也是最后的成功者，他暴躁、易怒，但敢作敢当，他贪功、好色，但快意恩仇，他甚至残忍、肤浅，但气势昂扬，他短视、失败，但直面人生。这是一个真实的男人，他真实到在千军万马面前可以为爱的女人挥泪。谁说豪迈男儿不多情？只是未到多情时。

虞姬也不是最后的成功者，她爱一个男人却没有得到女人们渴望的荣华富贵。但虞姬也是最后的成功者，因为她爱这个男人，她最终在自己爱的男人怀里闭上了双眼，她最终把爱一个男人的心真实地交付给了这个男人，也为这个男人的江山奉献了自己。

如若我们真是明白何为真爱，我们何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生死相许，不是说出来的，是情到深处的真爱而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