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致远

              ——漠河

到了呼伦贝尔，就一定要到漠河，去北极村看看。

对面中铺是一个当兵的，刚上火车时，见他雇了一个人帮他拿行李。我便和他开玩笑说，“这么壮实，还请一个人帮忙呀？”他笑着对我说，“行李太重，只好临时请了一个行李工。”他的家在新林，和我一样，要到加格达奇转同一趟车。

卧铺车上的空位还很多，好象还不到一半，我这个档的上铺就没有人。当兵的有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在边防部队当了十七八年的兵。我和当兵的聊着天，隔壁的一个中年妇女也参入了进来。我问这个季节大兴安岭有什么土特产。他们告诉我有野生蓝莓，还有野生葡萄，红豆等。中年妇女是加格达奇的，她告诉我，火车站附近的菜市场就经常有人提着篮子卖，但现在这个季节稍晚了一点，如果再早一点，肯定有。大兴安岭人叫蓝莓为都柿，红豆叫亚格达。我知道蓝莓。

谈到房价，当兵的说，新林的房价仅400元一平米，真的好便宜。他还说，大兴安岭粗一点的古树现在很少了，整个大兴安岭只有他们新林那个地方还有一点。

车窗外，草原慢慢淡出了视野，森林渐渐进入了主题，景色迷离，山水相依，林原相邻。

离开海拉尔一个小时后，火车于8点25分到达牙克石。过了牙克石，就告别了呼伦贝尔草原，进入了大兴安岭林区。

呼伦贝尔草原与大兴安岭的过渡并不明显。原以为大兴安岭很大，应是“高大上”，伟岸挺拔，古老而沧桑。当我看到真实的大兴安岭时，婷婷玉立，纤弱而细嫩，与我的想象有差距。它没有那么大，但绝对是浩瀚无边，只是没有原始森林的感觉罢了。

我们的火车到达加格达奇的时间是晚上6点49分。而加格达奇到漠河的2267次火车是晚上9点35分开车。我必须在这个时间之前到达加格达奇，这中间给我换乘车的时间只有二个多小时。

因地处边疆，在这条铁路线上，不管货运还是客运火车都很少。我们从海拉尔到加格达奇，几乎看不到迎面而来的火车，所以慢车比快车准点，越慢越准点。

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一些没有客运业务的小火车站，列车照样停车上人，有的连站名都不报就停车上乘客。可能这儿原来设有客运业务的火车站，因为上车的人太少而撤销了。这儿地处大兴安岭深处，交通不太方便，为了方便当地的林业工人出行，便约定了这样一个规矩，火车照样在这儿停车，旅客上车补票，或是根本就不用买票。所以在网上是买不到这个小站车票的，当然也查不到这样的小站。如布苏里，齐奇岭等。

车子准点到达加格达奇，天已经黑了下来。加格达奇火车站在维修，车站广场没有大型灯光，很黑。我得先找地方吃饭，再去寻蓝莓。

加格达奇是大兴安岭林业管理局所在地，城市不大，得建设得还不错。

问了好几家水果店铺，都没有蓝莓，这让我很失望。转悠了好久，在大兴安岭林业管理局旁边的一条背街小巷，根据来的方向，琢磨着能抄近路到火车站。小巷里有一家副食店亮着灯光，我进到里面，问“有蓝莓吗？”女老板说“有啊，但很贵。”“多少钱一斤？”“35”

没有超过我的心理预期。“有现货吗？”“有啊，你等一会儿，我去仓库拿，4斤一桶装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在加格达奇火车站，快到进站的时间，又碰到那个当兵的，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我们不可能再那么巧坐在同一节车厢了。

到漠河的车，车上有四个北京来的老者，两男两女，其中有一对夫妻。他们和我一样是下铺，但不在一个档里。他们想和我调换铺位，一位老者坐到我的对面，知道我也是到漠河的，便聊了起来。我对他说，我在网上联系了一个车，到漠河只要300元，包来回。坐大车也得35元一个人，你们四个人来回也得280元。我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拼车，一个人包车肯定不划算，但和司机联系好了。

他又拿出许多名片来，说这个是北京某某干部，那个是李鹏的外甥，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也只得应和着。看来他们是老腕儿，一口的京腔。

2267次火车到达漠河时，天已经亮了，路边林中结满了霜，说明漠河已经很冷了。

漠河火车站很小，因是铁路线的终极站，一天也发不了几趟车。漠河火车站下来的旅客很少。

我一眼就看到漠河小广，他在车站外举牌接我。我向他介绍了北京的4个人，又问他可不可以带我？北京的老者似乎不是太愿意，我只得另想办法。

开往北极村的大巴车就停在火车旁，如实在不行，就只能坐这个车了。

另一个出租车司机知道我想到北极村，便说他那儿也有个到北极村的客人。不一会儿，他找来那个人，是吉林长春的，年约50岁。吉林长春的说还有一个山东的，也想到北极村，如三个人拼车最好了，可是在车站找了半天，也许这个山东人上了大巴车。

我问了司机的价钱，他说到北红村、北极村两天的时间600元。我知道底价，没有再还价。司机网名叫午夜黄牛，吉林长春的网名叫描人影。

乌苏里浅滩是黑龙江畔的一处天然风景区，坐落在北纬53°33′43″的黑龙江南岸，比著名的北极村53°29′52.28″还要偏北，是中国真正的最北点。因在清朝时这里设有卡伦（相当于边防哨所）叫乌苏里，所以才被定名为乌苏里浅滩。我们在浅滩的一个小渔庄吃的午餐，并沿着浅滩走向黑龙江第一弯。

黑龙江缓缓的从眼前流过，在景点附近转了一个弯，感觉很平常，心想这样开发出来的景点太那个了。当我和描人影沿着木板铺设的陡峭台阶拾级而上，来到石峰最高点时，眼前的景色让我震撼。“好漂亮，太漂亮了！”。“春来江水绿如蓝”与江两岸树林的绿，加上天空的蓝，还有那个美丽的“Ω”字型的江弯，象月亮，象太阳，这样一幅美丽的风景画，让人激动不已，象第一次见到西藏的纳木措一样。人生中，有许多风景是会让你记住一辈子。

快到北红村时，在边防部队的哨卡，我们停下车来接受检查，在验明了各人身份证后，才放我们进入。

车子驶入北红村时，已是傍晚时分，村子不大，依稀可以见到一些很原生态的房舍和民居。喜欢那样一种感觉，原生态的，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北红村正在大兴土木，原来的土路正在铺成水泥路面，满是东北风情的、古老的木板房变成了钢筋水泥结构，不知是谁作出了这样让人痛心的决定？象当年拆除北京城墙那样让历史唾弃。

我们住在“好客农家乐”，房东是一个很能干的东北女人，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她的男人几乎不当家，也不怎么和我们说话。她的儿女都外地做事，寄钱回来让她们两老做房。她的房间旁边还有一间建好了框架的房屋，她也加入了大兴土木这个行列，准备扩大经营。房间前院后院都菜地，结了好多的辣椒和西红柿。午夜黄牛随手摘了几个西红柿叫我们吃，我吃了一个，真的很甜，味道好极了。

我们商定了房价，三人200元，餐费另行结算。她有两间房，我们三个人可以住两房间房，也可以挤住在一间屋。房间稍大一点的火炕可以睡五六个人，小一点的也可以睡二三个人，反正现在没什么客，愿意睡一间房或是两间房由我们定。最后我们决定三人同睡一间大房。我第一次睡火炕，感觉好温暖的。

趁着房东做饭的空档，我和描人影到村子里转了转，村子有二三十户人家，背靠黑龙江一字排开。走不多远，就到了村口。村口有一座边防部队的岗哨，上面写着北红哨所四个大字。下面就是黑龙江，河对岸就是俄罗斯。

房东为我们做的晚餐有黑龙江鱼，还有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这是她地里种的西红柿。后来，她拿出自家做的东北酸菜，叫我们尝尝。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因为头天太晚，没有照几张好一点的相片，所以想多照几张。当我从村的另一头转回来时，描人影也起来了，他也提着相机在村子里到处找摄影题材。

吃完早餐，就要告别房东时，我心有不甘，想让她带我们到隔壁的另一家房子里面看看，想感觉一下原生态的东北农村。我觉得房东家已失去了原汁原味的东北老房子的味道，隔壁的另一家房子没有做成旅舍，我们是陌生人，肯定不方便到里面看看。房东很爽快的答应了。

这间老房子和房东的家相比，地面是木板，而不是大理石瓷砖。从客厅到卧室都是木地板，连厨房也是，只有灶台附近十来厘米的地方是土地面。房间的天花板有许多层，最下面一层由许多的小木条拼结，中间是大木料锯成的木板层，再上面估计还有木板层，用以防雨和保温。火炕上铺有一层厚木板，房间陈设很简陋，家具全是实木的。

我们早上7点从北红村出发，9点40分到达北极村，在老村长家吃的午饭。下午2点离开北极村，3点到达漠河县城。

漠河县城没什么太多的高楼大厦，但房屋建筑很有特色，漂亮而干净。

如果你到了漠河，仅仅去了北极村，你会留下遗憾。只有到了北红村，才会找到纵深感，才会感到原生态。被现代化，被商业化的北极村，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人工景点。而北红村现在还算是一个自然景观，还能依稀找到原汁原味的民居，找到原汁原味的东北风土人情。
    恐怕用不了多久，北红村又会变成了今天的北极村，那留给我们后人的将会是终身遗憾。

9月13日，我回到了武汉，午夜黄牛给我发来微信，漠河下雪了。

 

黑龙江第一弯

夕阳下的北红村 

北红村民居

北红村民居

北红村民居冬柴储藏

和房东合影

北红村民居

北红村民居火炕

北红村民居

北红村民居

北极村中国最北冷饮店

北极村村口

漠河县北极星广场

漠河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