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之风

 老娘亲

人物：老娘  

当县委书记的儿子郑涵  

二儿子郑业

镜1  夜晚，一农村房舍内。

白发老娘在炕上熟睡。梦中儿子郑涵衣衫褴褛，被两个警察押解走过。

老娘急了，拼命上前呼喊着儿子，被两个警察阻拦。

老娘眼看着儿子被押解走远，扑倒在地，挣扎着、哭喊着：“儿啊，你到底犯了什么罪啊！”

     一个法官模样的人出现在眼前，正言道：“你儿子郑涵买官卖官，贪污受贿数额巨大，今日拿下，择日审判。”

老娘急切询问：“可有什么补救方法没有？”

法官：“他财迷心窍，欲壑难填，不思悔改，咎由自取。”说完不见了身影。

老娘急的大叫着“郑涵，我儿！”猛然从床上坐起。

梦醒，窗上有月光投下的树影幌动。

镜2  早晨，农舍院内。

老娘从屋里出来，挎了提包，对在院子里的二儿子道：“我去城里你大哥那里去一趟，晚上回来。”

郑业：“您怎么去呀？”

老娘：“坐公交车。”

郑业：“我给大哥打电话让他派车接您来吧？”

老娘：“他那是公车，我一个老婆子怎么能坐？我早就说过不要动不动就打你大哥的招牌，那样会给他惹祸的。”

郑业：“那我送您去车站。”

老娘：“不用，你抓紧去做你的活吧。”

郑业无奈的注视着老娘出了院门。

镜3  白天，县城，县委大院门前。

老娘急匆匆走进大门，被门口的保安拦下，厉声问：“你找谁？”

老娘和蔼且小心地回答：“我找郑涵。”

保安上下打量一下老娘：“你是什么人，敢随便叫郑书记的大名？”

老娘：“我是他娘。”

保安愣怔了一下，再次上下打量老娘，说话的声音绵软了许多：“您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保安到门卫室打电话，放下电话，保安陪着小心正恭敬热情地请老娘屋里坐。

从办公大楼里匆匆走来一年一女两个年轻人，女的口里喊着“大娘来了！”热情地搀住了老娘的胳膊，男的说：“大娘，郑书记在开会，让我们照顾您上楼。”

老娘：“不用麻烦你们，你们都忙，告诉我他住哪个屋子，我在屋子里等他。”

这二人不由分说，搀扶着老娘走进大楼。

镜4  白天，县委书记办公室。

办公室大而宽敞，办公用品极具奢华，令老娘眼花缭乱。两个工作人员忙前忙后，端茶倒水，水果糕点一应俱全。老娘看着这些，表情凝重，茶不喝，吃的不动，静静等待。俄尔门外有脚步声，工作人员急忙开门。

郑涵出现在门口。

郑涵：“娘，您来了。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下？”郑涵过来拉住老娘的手。

老娘：“娘不想惊动你，惊动你身边的人，不能因为娘而误了你们的工作。娘就想来看看你还好不好，跟你说几句话就回去。”

两个工作人员知趣的退了出去，轻轻关了门。

郑涵：“娘，是我不好，这段时间只顾忙了工作，没去看您。”

老娘：“儿啊，你跟娘说实话，你做官是不是一碗水端平了？做没做过亏心事？收没受过人家的钱财？”

面对老娘的探寻目光，郑涵目光游离，表情变化复杂，但他很快的笑着掩饰道：“娘，看您把儿子问的，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老娘：“娘最近经常被噩梦惊醒，娘担心你官做大了，忘记了自己的本分，犯大错误。你跟娘说实话，你收过人家钱财没有？犯过什么错误没有？要是有赶紧跟组织上说清楚，该改的改，该还的还，官咱可以不做，良心咱可不能丢啊！”

郑涵：“娘，您儿子是那样的人吗？您放心吧，儿子不会有事的。”

老娘：“娘就是放不下心来，你看看你这个屋子，还有吃的喝的用的，用这么张扬吗？管一个大家和管一个小家道理差不多，都要勤俭持家，你这样其他人怎么想怎么做？这个家你管不好，干脆这个官别做了，跟我回家吧！”

郑涵：“娘，您老人家是累糊涂了，我的事情还很多，我让司机把您送到城里的家，到家您先休息一下，中午我回家陪您吃饭。”

老娘：“你的家我不去，那么好的房子我住不惯。你的车我也不坐，那是公家的车，我不该坐。我一会儿还是坐公共汽车回去。儿啊，记住娘的话啊！”

老娘颤抖着走出办公室，郑涵犹豫一下连忙上前搀扶。

镜5  白天，农舍院内。

老娘背着一筐柴草进院门。看到院子里一堆米面油及各种营养品礼盒。

老娘：“老二，这又是谁送来的东西？”

郑业从屋里出来：“是李乡长来看您，顺便带来的。”

老娘：“咱跟李乡长不沾亲不带故的，人家凭什么给咱们送东西，给人家送回去。”

郑业为难道：“再给送回去，多不好啊！”

老娘：“没什么不好的，这都是冲你哥的官送的，赶紧送回去，别给你哥惹事。”

郑业：“那我给李乡长打电话，让他来车拉走。”

看着二儿子进了屋子，老娘叹了口气，愁容满面。

镜6  农舍小院，白天。

门上贴了新春联，春节气氛浓重，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燃放爆竹。

从院门口进来几个干部模样的人，进了院子就喊道：“郑书记，给您拜年来了！”

郑涵、郑业从屋里出来，和大家握手问好。

镜7  农舍内，老娘和媳妇孩子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郑涵带领着客人进屋里来。众人纷纷走向老娘。

众人：大娘，新年好，给您拜年了！

老娘站起：谢谢你们大家伙儿了，也祝大家都好！

干部甲拿出一个红包，递给老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老收下。”

随即众人都拿出红包给老娘。

老娘慌了，“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赶紧都收起来，拿回家去孝敬你们自己的娘。”

老娘见众人还是执意要给，就对郑涵说道：“郑涵，赶紧让大家把钱收起来。”

郑涵：“大家都收起来吧，我娘是不会收的。大家都过节，我也不留你们，都回去过节吧！”

镜8  农舍院内。众人从屋子里走出。

干部甲把手里的红包又塞给郑业：“二弟，这个请你转交给大娘。”

众人分别把红包交给郑业。

郑业推辞着，用眼睛向大哥求助。

郑涵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向外走。

郑业无奈的捧着一摞红包，看众人上车，走远。

郑业：“大哥，这怎么办啊？”

郑涵（悄声的）：“你私下里给咱娘存上，有什么事应急用，不要让娘知道。”

郑业：好吧

镜9  农舍屋内，晚上。

老娘在自己屋里看本县新闻。

画面中：郑涵在主持召开会议------

画面中：郑涵在一行人簇拥着到田间视察指导-------

画面中：郑涵在一行人簇拥着到企业调研------

镜10  农舍屋内，晚上。

老娘仍然在看本县新闻。

画面中没有看到郑涵的身影。老娘显出一脸忧愁。

老娘：“老二儿，你过来一下。”

郑业推门进来：“娘，有事？”

老娘：“好多天了，怎么一直看不到你哥在电视里？他这几天打电话来了吗？”

郑业的眼神有点游离，随即说：“哦，忘记告诉您了，我大哥最近去省党校学习了，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老娘：“是这样啊，我怎么老感觉心里不踏实呢？”

郑业：“娘，您放心吧，大哥好着呢。”

老娘：“我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老娘忧愁的表情。

镜11   农舍院内，白天，春节，冷冷清清的景象，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爆竹声。

郑业清扫完院子，到门口眺望一下，轻轻叹了口气，无奈转回身，在屋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了。

镜12    屋里，老娘孤独的坐在床上，凝视着窗外。

郑业进来，无语。

老娘：“你大哥还没来吗？”

郑业小心地说：“大哥说有重要公务今天来不了了，大嫂和孩子们可能回来过年。”

老娘沉静的说：“你大哥是不是出事了？”

郑业：“没有啊，我大哥是官身不由己，他忙完了事就会来看您了。”

老娘：“你们不用再骗我，他都已经半年多没回来了，连过年都不能回，哪能那么忙？”

郑业：“娘，您不要胡思乱想了。”

老娘：“你哥到底犯的什么事？跟我说吧，如果是贪了钱财，家里砸锅卖铁也要帮他堵上。”

郑业长叹一声，抱头蹲在了地上。

镜13   白天   农舍内。

老娘仍然坐在床上。郑业坐在椅子上抽烟，室内烟雾缭绕。

郑业：“我大哥早就出事了------开始是被省纪委双规调查，后来以受贿罪移交到了检察院反贪局，听说现在案子已经到法院，很快就该宣判了。”

老娘：“他贪了人家多少钱？”

郑业：“大概是二百多万吧------”

老娘叹气道：“我整天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郑业：“娘，事情既然发生了，您就想开点吧。”

老娘：“报应啊，谁让他不听娘的话------”

老娘的泪水顺着脸颊静静的淌下。

镜14   白天  监狱会见室  郑涵身着犯人号服由狱警领进。郑业搀扶着老娘从另一个门进来。

郑涵隔着玻璃窗看到老娘，激动、内疚、惭愧，拿起话筒。

老娘看着郑涵百感交集，郑业替老娘拿起话筒。

郑涵：“娘，您怎么来了？”

老娘眼含泪水：“娘来看看你。”

郑涵：“儿子对不起您，让您担心了。”泪水夺眶而出。

老娘：“娘看你好好的就放心了。”

郑涵：“都是我不好，不听娘的话，走到了这一步。”

老娘：“知道错了，改正过来，还是娘的好孩子。”

郑涵：“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我真是混账，不能在您跟前尽孝，还让您为我担忧。”

老娘：“人都有遇上坎儿、摔跟头的时候，好男儿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娘盼着你好好改造，尽快回家。”

郑涵：“我记住娘的话，一定好好改造，您也一定要保重好身体，等我回家。”

母子隔窗相望，泪如泉涌。

郑业拿毛巾为母亲拭泪，接过母亲的话筒。

郑涵：“二弟，在老娘跟前你就多尽心吧！”

郑业：“大哥，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老娘。”

郑涵：“我进来之后，家里的一切还好吗？”

郑业：“还好。就是你被关后，有部分钱款未还清，让娘知道了，娘为了减轻你的罪业，为给你堵帐，把家里能变卖的都卖了。还有一小部分没堵上，娘每天都要去铁路公路两侧捡废弃垃圾，积攒下来卖钱，拦也拦不住。”

郑涵的眼泪再一次下来，放下话筒，猛然跪下，冲老娘磕头，嚎啕。

旁边的狱警连忙将他拽起。

郑涵悲恸着拿起话筒：“娘啊，儿对不起您啊！”

老娘流着泪百感交集地注视着郑涵，注视着。。。。。。

镜15   铁路旁，白天，风中捡垃圾的老娘。。。

镜16   公路旁，白天，老娘捡着垃圾，忽然下起了雨，跌跌撞撞躲到涵洞中避雨。。。

镜17   白发苍苍的老娘在村头伫立，有如雕像，向着远方眺望，眺望（镜头由近及远）。。。。。。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