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的爱

据南方都市报9月29日报道，2007年9月，中俄双方对黑瞎子岛的勘界接近尾声。这一消息得到中国边防部队官兵的证实。“勘界已经基本结束了，界碑正在竖立。”乌苏镇东方第一哨的士兵说。在哨所北侧不远处，可以看到一桩新立起的界碑，上书“中国，2007”，“这是对着黑瞎子岛上的界碑的基准线。”

看着那块乳白色崭新的宣示中国主权的界碑，心头却油然生起一种泣血般的屈辱感！据有关历史资料显示，1929年，中国东北当局将中东铁路电报电话权收回，将苏联职员遣送回国，就此引发了中苏争夺中东铁路所有权的大规模武装冲突。最后中国战败。当年12月20日，张学良派代表与苏方签订《伯力协定》。中国领土黑瞎子岛就是在该次武装冲突期间被苏联红军占领的。

这是历史上中苏之间发生的规模最大的一场鲜为人知的“冲突”。结果是“中东铁路事件”回到了原点，即苏联人又重新“获得”了在中东铁路的“工作权”。但是，好端端的中国领土——黑瞎子岛，却从此成为苏联的囊中之物！《伯力协定》并未涉及黑瞎子岛事宜，就是说，该岛被侵占，绝不是“法定”程序下的“割让”，甚至连“不平等条约”下的割让都谈不上，顶多是一场战争遗留的弱肉强食的残局，或者，本质上就是军事强权下强盗式掠夺的结局！战事终了，该撤走了吧？但苏军硬是无根无据地赖在那里不走，而且摆开摊子张罗着在那里繁衍生息。这一赖就是78年！当占领者不得不“归还”的时候，我们仅仅拿回了一半！

拿回半个黑瞎子岛的依据，是三年前中俄经历无数次较量之后“打磨”出来的一份文件。2004年，中国政府跟俄罗斯政府签订了《中俄国界东段补充协定》，按照该协定，塔拉巴罗夫岛(银龙岛)归中国所有；大乌苏里斯基岛(黑瞎子岛),两国政府商定将该岛一分为二,靠近哈巴的一部分归俄罗斯所有,靠近中国一侧的一半岛屿归中国所有。黑瞎子岛总共约327平方公里的土地中，中国将大约得到172平方公里。

关于领土问题，现代社会的发展趋势警示我们，现实远不是历史的对手！拖得愈久，历史对现实的胜算就愈大。当我们的政治版图处于弱势时，地理版图的“修复”只能是一场痛苦的噩梦；当我们的政治版图稍微看好时，地理版图曾经残损的形象往往又一再被历史残酷地定格。为了反制这种残酷的定格，中国的地理版图中几十年如一日锲而不舍地维护着“雄鸡”挺立的“鸡冠”形象，俄罗斯人或许正是从中国这象征性的领土“主权”的坚持中，构思出“中国威胁论”的梦呓。

毕竟，十九世纪中叶起，仅仅在“不平等条约”的砧板上，中国就被俄罗斯“割”去了15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这还不包括沙俄和苏联时代武装侵占的领土数字，如果再加上被苏联“唆使”从中国版图上“独立”出去的那大片土地呢？……有了这笔令历史寝食不安的沉重“债务”，俄罗斯人总是生活在“中国威胁论”的惊悸之中就不足为奇了。罢罢罢，不提也罢！

黑瞎子岛的第一次谈判是1964年2月23日。有关历史资料显示，此前以及整个谈判过程中，中国一再明确宣布，中国不会要求归还根据不平等条约割占去的土地；尽管历史条约是不平等的，但是中方还是愿意本着“实事求是，解决问题”的方针，以条约为基础，对现有边界线进行合理调整。

这“实事求是，解决问题”的“方针”是谁定的？按照这一“方针”讨回多少领土的“底线”是谁定的？以承认“不平等历史条约”为谈判前提是谁定的？这“合理调整”的标准又是谁定的？这里无意就此去追究谁的责任，只是想说，事关中国领土，哪怕是一寸，也只能而且必须由全体中国人民来决定，包括相关细节细则！国家领土主权在民，这一理念在互联网时代并不缺乏可行性。一个国家，还有比领土的得失更大的事体吗？

纵观近代中国领土主权沦丧的历史，几乎都是当朝当代统治者一个人写就的。就说慈禧和蒋介石吧，他们写下的都是丧权辱国的“大手笔”，一个握有封建皇权，一个执掌专制极权，他们一拍板，中华万里河山瞬间就会被撕掉一个偌大的豁口。慈禧的玉玺一次次朝不平等条约印下去，中国的领土就一次次风卷残云般地被并入俄罗斯版图；那位在共和时代发迹的政治强人蒋介石，也是眼睁睁地就那么丢掉了外蒙古和黑瞎子岛。自然，或许“情有可原”，就像弱国无外交一样，弱国同样无主权可言，故而更谈不上国家领土主权“在民”。因为无论是慈禧还是蒋介石时代，他们的“子民”连最基本的民主权利都不能拥有，更遑论去“公决”国家的领土问题！

大片国土在历史上从统治者手中丧失，到了今天，该轮到文明时代的国家执政者来收拾关于领土的历史残局了。但怎么去讨还？“底线”在哪里？这在今天已经不再仅仅是少数政治家和专家拍脑瓜即可定局的事情了，一定要给全体中国公民以充分的发言权和决定权——虽然未必像“全民公决”那么隆重，但人民的这种权利一定要在程序上和过程中得到充分体现。民意之下:毫厘必较，寸土必争:得寸进尺，当仁不让！

中俄边界、中印边界、中越边界……包括东海海疆线、南海海域及南海群岛，至今仍有大片大片的国土在哪儿被“争议”着。就说这黑瞎子岛谈判，据说俄罗斯总统普京为此在国内“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俄罗斯国内还有民众因此而“示威”等等，中国媒体曾不惜版幅热炒这一背景。但我觉得这决不应是我们最该关注的事，我们最应操心的，是我们讨还领土的“底线”究竟设在哪里，是要回黑瞎子岛的一半、大半还是全部？如果是一半，它是阶段性的谈判结果，还是永久性的结果？诸如此类的问题，都应事先从民意中寻求尽可能接近事实的标准，而不是凭着一个什么专门委员会或什么专业小组就贸然去担起这天大的干系。甚至，在此前国家领导人同领土占有国进行的最初的框架性晤谈中，就应从民意中提取标准。

我们跟那些所谓存在领土“争议”的国家讲和睦是必要的，但那决不应成为领土谈判的前提，更不应让所谓的“和睦”左右领土谈判的结果。历史上，中国领土谈判的处境从来就是被动的:人家踏在抢占的我们的土地上跟我们讨价还价，而不是相反。确实，每一寸领土的谈判都相当艰难，问题在于，代表国家和人民讨还领土的那些官员、专家都尽力了吗？他们是否真正在代表国家和人民的意愿进行领土谈判？

据报道，黑龙江大学俄罗斯研究所于晓丽研究员，多年来做着“中俄争议岛屿”问题的研究。她说，中国学者对黑瞎子岛等争议岛屿知之甚少，而俄罗斯学者和官员却对这些岛屿耳熟能详。我们现在只能从俄罗斯方面获取有关这些岛屿的资料。

闻此只能一声叹息！这些“知之甚少”的“中国学者”去同那些“耳熟能详”的对手进行领土谈判，焉能不“得之甚微”？呜呼，即使是国家之间进行的普通商业谈判，也要做到知己知彼；领土谈判是事关中国国家主权的国际较量，“知之甚少”的愚昧形象，岂不是让国家和民族的尊严再蒙受一次耻辱？！黑瞎子岛等岛屿被侵占之后的许多年里，与此专业有关的“中国学者”们到底干了些什么？既然“知之甚少”，为什么又在那里妄充“学者”？既然“知之甚少”，为什么又要仓促组织谈判？用“敌人”送给我们的“武器”去同“敌人”较量，这是否等于我们原本就打算有准备地去打一场败仗？如此荒唐的谈判情境下，我们还能奢望获得一个什么“已经竭尽全力”谈判结果吗？

于是，有中国专家对国内那些愤怒的民众“解释”道:黑瞎子岛能谈下“一半”已经不少了，总比搁在那儿强，把它“搁置”在那儿你又能怎样？——这话乍听起来似乎在理，但一想到中国以“知之甚少”去面对俄罗斯“耳熟能详”的强大阵容时，我蓦然间看到了一种形象:一条已不知主人是谁的哈巴狗，扔给它一根干骨头都会山呼“乌拉”！多么耐人寻味的“知之甚少”啊，它无法不让人联想到“买办”二字。或者，这像不像是一种不露痕迹的丧权辱国？

记得1969年初，中国为一个小小的珍宝岛尚且不惜与前苏联刀兵相见，面积相当于500个珍宝岛、相当于70个钓鱼岛、略小于新加坡国土的黑瞎子岛，在现代背景下，当然绝对值得我们不惜时间代价进行一“争”（除武力争夺之外）。遗憾的是，我们只得到了仍在流血的“鸡冠”，永久性地——流血的“鸡冠”！与其这么心不在焉、稀里糊涂地半谈半送，倒不如让它“搁置”在那儿更“安全”。有朝一日中印边界那近9万平方公里的中国领土提上实质性谈判议程时，万勿重蹈黑瞎子岛谈判“知之甚少”的覆辙！

我们从人家手里讨还曾经属于我们的东西，理由却不如人家更充分，甚至要等人家“赐予”我们讨还的理由，天下有这样讨还领土的谈判吗？！不说黑瞎子岛到底要回多少为最佳，但愿此后的领土谈判中，中方的谈判席上不再容许发生“知之甚少”的儿戏场面。往轻里说，这是草率敷衍；往深里讲，这是对中华民族的犯罪——向历史讨公道，自然难不胜难，惟求竭尽全力而已！面对中国边界领土的历史遗留问题，这一轮轮陆续启动并深入的谈判，其实就是一场不流血的“收复”中国失地的历史性大“决战”！“寸心寸忧寸血泪，寸疆寸土寸河山”，谁敢儿戏中华寸土，他注定是中华民族遗臭万年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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