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人

黑夜正在努力扇动翅膀
它试图飞得更高
至少能飞过地平线
只有这样，平原上的夜雾
就会避开草尖，避开庄稼上的露水
更加轻快地起舞，流动
.
它想飞过农家小院开满木槿花的篱笆
飞过楼门顶端的雕花木簪，让客人
不必弯腰就能走进院子，喝你
.
刚沏好的忍冬花茶。它还想
飞得更高，飞过乡村小学的槐木篮杆
让露天电影银幕，挂得更舒展一些
.
它多想飞过安详的小镇，飞过
街道两旁的树梢，让孩子们晚自习后
能骑着自行车轻松回家
.
它更想飞过隧道的穹顶，让火车攀着铁轨
开进深山，开进高寒的边缘，去拜访
每一户缺少口粮和棉花的人家
.
它最想飞过大海的臂膀，飞过高原的前胸
最后飞过云端，让更多的遮蔽已久的
月光和星辉透漏下来，洒满人间
.
我想，在黑夜头顶，还有一片天空
其实那是一块结冰的石头
它一直躺在黑夜之上，并试图把黑夜
挤压进大地深处，挤进我们
日复一日稀薄而又湿滑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