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鱼

因为司法考试保卫，这个周末在某学校的传达室度过。

这是个新学校，传达室也就相对宽大明亮。但因为时近中秋，传达室里堆满了家长送来的慰问品，以水果和月饼居多，除了少数送给寄宿的孩子，绝对多数的，是送给班主任以及任课老师。

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盒子占据了房子的一个角落，里面无一例外是时令的月饼，外面则粘贴着小纸条，上面写着班级、姓名，静候着一个个主人来领取。

不时有人匆匆地来，和门卫交谈几句，留下一个或几个盒子，再匆匆地离去。

两个门卫是老员工，见惯了传达室的风风雨雨，对这些匆匆来去的人，也多了几分洞若观火的练达。客人前脚走，他便会在后面细细评。

哪个老师人气旺，哪个老师混得差，都在他的点评下一一呈现。据他讲，每个传统节日，都是传达室业务最繁忙的时候。棕子，月饼，水果，鸡鸭鱼肉，堆满了小小的空间，恍若一个小型超市。

门卫记忆中，有位数学教得好的老师，中秋节最多时收到过48盒月饼，天天在传达室进进出出，这老师很是头疼和无奈；有的月饼会在传达室的角落里呆一年，直到第二年中秋时方才被处理；也有不少粗心的家长放下月饼就走，老师面对数盒不留姓名的月饼，一脸茫然；当然也有个别老师，不知是水平低还是人缘差，抑或是教的课程不受待见，整个中秋门庭冷落车马稀，一盒月饼也收不到。世态炎凉，很是让人嘘唏感叹。

评论完老师，门卫们又开始议论月饼，哪家牌子好，哪个口味差，讲得头头是道。我以为他们久经江湖，听来听去才发现，他们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的想像而已，那些精美礼盒中包装着的小圆饼饼，大多没有跟他们见过面。中秋，他们当然也会吃月饼，不过大多是超市零卖的散装月饼，一家人对付着一个中秋。

那个侃侃而谈的门卫凝视着遍地月饼，忽然问另一个：若是过完中秋，还有月饼没有被取走，我们是不是可以打开吃掉算了呢？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啊，做早饭，挺好的！

另一个门卫明显老实些，很犹豫地讲：这怕不行吧？写了名字，是别人的呢，吃不完，也是别人的呢~~~

两个人就这个问题反复讨论着，没有达成一致意见。坐在一边静听的我，忽然，鼻子有点酸。

无由头就想起曾经看过的一篇小说，貌似是王跃文的《国画》吧？里面有个情节，讲一个人，中秋前的晚上在家用大脚盆泡月饼，捏碎，再用抽水马桶一点点冲出去，累个半死。

都是一世人生，都在劳累着，只是用不同的方式。

小说，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