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懂,真的不懂,多少故事,流过心底,每一次讲述,都是吟思,静成文字,落往何处----一场惊骇雨《风拂岁月的土地》(待续)

个人日记

第一节    暴风雨中

山区。
背着山,如果山那边风起云涌,等你发现时,暴风雨就已经来了。在山后面,有好几条大沟,竖在山底。沟里水草丰盛,有几个人工挖开的大泉,里面不停泛起大水泡泡,满满的水往外悠悠的流淌。平时,这里有方圆好几个村庄的羊群。在炎夏的日子里,牧羊人们每隔二十多天,就会在这给羊们洗个澡。中午时分,那些傻羊儿因为热,就全都挤成一团,打不开,驱不散,正好可以一一逮住冲洗。
方梅她们几个孩子,今天将羊儿就赶到了这里,沟深崖悬,不怕羊乱跑,正好可玩耍。她们根本看不到什么白云乌云,山上有人喊:“放羊娃!放羊娃!赶紧回家,要下雷雨啦!”
听到喊声的放羊娃是相信这话的,一年中总会经历几次,虽然有时只是打打雷,或落三五点雨,但总是有的。于是,几条沟里的放羊娃们就互相传叫开了,各村的娃们驱逐自己的羊群出沟,尽快回家。可是,方梅家的公羊跑到别村羊群去了,还没回来。方梅要去寻,被一起的姐姐花香叫住了,“赶紧回,你看人家都赶远了,等下次我们再拽回来!”
方梅还是不情愿。
这时,山上探出了乌云的脑袋,很快那狰狞的面孔出来了,能看见在不停的扭曲抽搐,膨胀扩大,一刻钟,山顶云头涌攒,压过来了。大家吃了一惊,隐隐害怕起来。
花香急躁的催促大家,方梅也被这紧张气分镇住了,不敢想别的了。她们一起四人,唯一的男孩叫成娃,十六岁,还有个女娃,十四,名平平。花香最大,就是她们的羊倌了。
乌云已压过了头顶,凶煞的气氛逼迫着山沟,逼迫着孩子们,连羊群也不安了,和孩子们同跑。才到半山腰,在一声地动山摇的雷鸣后,骤雨如豆,倾刻,天塌似的,那雨倾盆而泻!
滚滚惊雷震耳欲聋,闪电就似群魔的火眼和恶剑,在天地间恣意挥斥。二叔背着母亲,就近在麦田地的高埂下,把母亲放下,然后踏着狂雨,朝一摞麦垛子去。他一下就抱了七八个麦捆子,又朝母亲去。雨已让人睁不开眼,简直就是掉进了急流。母亲一句话也说不出,二叔把背心脱下,给母亲顶上,衣服贴在了脸上,不行。二叔忙将一捆麦子的下半扒开,披在母亲的头肩上,那水就延着麦秸狂泻。二叔又来回抱了二十多捆麦子,往地横亘了两捆,让母亲坐上,再将麦捆两两对立,支撑出一个人字空间,母亲正好坐在里面。然后在人形顶上,再骑了几捆麦,那雨水就都流下,不往里灌了。但是,二叔担心麦房会倒,就在外围又加固了一圈,并且上下之间又将每捆彼此绑缚住。母亲在里面喊着叫二叔快进来,二叔却根本听不见。最后,用铁锹在麦垛两侧豁了两道渠,才算好了。而这一切,前后就不到十分钟,却是最漫长的。
似乎平静了许多,雷电不那么交加。可雨水没有减少,依然很认真的发泄。二叔也躲进了麦垛子,和母亲挤在狭小空间里。母亲透过一条缝隙,看着说:“这雨一时半回还停不下啊!”
这时,又听见轰隆隆的震响声,是发大水的声音,来自山下沟壑中。沟壑里汇聚了三面山上的洪水,都装不下了,滚翻而下,把大地都震得颤颤的。山上山下都是水的世界,卷着泥土,肆意横流。
主导天际的神龙它一点也不糊涂,把一直没有放的风,这时放了出来。雨在空中横飞,本来还挺立的麦田,成了滚滚翻腾的浪涛!二叔狠命拽着头上的麦捆,只怕被风吹跑。还好,后面那高埂阻挡了风的劲头,而涡旋下来的风,虽然发现了这个避难所,可用尽了力,呜呼着,还是掀翻不了。
看着这越加强劲的雨势,母亲叹息不已,“这下完了,眼看就收的麦子都被吹走了……”
雨一落下,羊群就走不动了,任你鞭抽,只会团挤得更死。刹时间,在这山坡,孩子们就站不住脚了,换不过气了,睁不开眼了。她们便依着羊群,也挤在一处,把方梅遮挡在中间。雨越来越大,伴随着狂风而来。风把本来挤一团的羊群也吹开了,成了两群,三群,四群……方梅和平平急得就要追散开的羊群,成娃一把逮住了方梅,“还不爬下,管什么羊啊?!”,可是他没能拉住平平。风往山下吹,平平往山下跑,那么快,忽脚下一空,就在风中滚落了。成娃喊叫着,把方梅塞给了爬在地上的花香,而自己去追平平。
风在他身后撕扯,把沾在身上的衣服直吹起。他无法控制自己,只想随风奔跑。而眼前看不清一切,呼喊声几乎喊不出,喊出也听不到,因为风声雨声雷声洪水声,已搅乱了这世界。他蹲到地上,凭着先时的方向,手扶着,溜下山坡。在闪电的光芒里,也不见平平踪影,只有那粗鲁的雨水横飞,分不清天地。他的心里有种不祥,有种痛在刺着他,一阵一阵。

第二节    风雨过后

这场雨持续了一小时之久。停得很突然,就如一场戏谢幕。云过处,一汪蓝天。在不远的山上,升起一座虹桥,伴着一抹白云,是那样的清丽。阳光别样的润泽,就像是在露重的清晨时升起一样。而远方河湾里震天的洪水声还在翻滚,让人怎么也投入不到风雨后彩虹编织的幻境中。
二叔先出了麦垛,头发里沾满着麦叶麦壳。他移开了两捆麦子,将老母亲拉了出来,因为久坐,母亲站不稳,缓了一下才适应。母亲环顾四下,田里麦子都倒了,奇形怪状躺着,而那些已摞好的麦垛还哪在?有散落地上的,有跑到别家地里的,有跌落沟底的,有卷堆在埂下的,七零八落,一片狼藉战场!
方梅和花香满身满脸的泥水。成娃在风雨中摸索到平平时,还好,她在追羊时,被前面的羊群挡下来了,没滚到山坡下。此时的山坡底,阳光下,是一片明晃晃的泥泽地,有两只羊在边缘挣扎着走不出,身子淤在泥水里,头扬出。
平平的伤不大碍,脸上,手臂蹭了好多的皮伤。但因为惊吓的原因,她的神情还没恢复,有些呆滞样子。成娃拉着她,她只跟着,一身的泥污。
地面上很滑,孩子们脚丫上的鞋子什么时候丢的也不知道了。羊群也散哪了?有几只羊“咩咩”叫着,于是听见各处也咩咩,几下里呼应着,慢慢的羊儿自己就都汇聚到了一处。孩子们就开始数了,数了几遍,加山下泥水中的,还是少两只,并且很快,她们就确定是谁谁不见了。
看着山底的那两只羊,花香说,“我们得赶紧拉它们出来。”。
此时羊群都头朝山下,和泥水里的羊咩咩说着话。平平也开始说话了:“快救它们,它们好可怜!”
方梅一个人看着羊群,花香,成娃,平平三个往山下逶迤而去。成娃手中是一把带长杆的小铲,这会正好,在前面开路。扶持着,三人到了山下。
原以为那两只羊在泥水塘的边缘,到了近前,才明白不是。成娃让两女孩站着别动,他便用长铲试着深浅,结果发现并不深。他试探着,边走进边用铲不停捣着。渐渐深了,都淹没了成娃的腿,岸上的两个女孩不住喊叫着“小心”。这塘子里,水并不多,多的是沉积的淤泥。淤泥中,越走近羊,行走越困难,脚在泥中很难抽出。成娃凭着铲子杵地的力量,依然往前,花香她们已在喊叫他出来。只有一米之距了,他伸手可以触到一只羊的脑袋了。就差两三步了,成娃却觉得是那么的艰难漫长。他在使劲保持身子的平衡,千万不能跌倒。终于,他挤着淤泥,到了羊跟前。
羊的小半身子已吃进了泥中,但是因羊本身的接触面大,所以没有陷进去。成娃把手探进泥中,在羊肚下用力抬起,那羊儿借力就是一跃,然后就往前一窜又一窜,水溅成娃满脸,而羊却已上了岸,把花香和平平高兴直叫“上来啦!上来啦!”,成娃却什么也看不到,挤弄着双眼。
另一只羊在更里一些,还要往前一米,它见同伴已经上岸了,就急了,直着脖子叫,却动不了。成娃缓了一口气,决定继续往前。他试挪一下脚步,才知道自己的下半身已全在泥中了。他把水里的长铲又杵好,双臂和腰间用力,居然就从泥中缓缓出来,只听见水吱吱响着,身底产生一种浮力。成娃心底一亮,就在他抽身出泥时,将铲向前一杵,身体顺势往前,然后借着势还往前,已然到了那只羊跟前。他杵着铲,任身体在泥中沉入……山上传来一个声音“方梅!方梅!”
原来是丹。她看到了孩子们和羊群,又看到了她们在泥水塘里,就惊呼“不要下去!那里危险!”
成娃的身子直下沉,淤泥都要淹过腰节了,他一下怕了,就用力杵着铲,不让自己再陷。丹柱着一根扁担,往山下,看见成娃的样子,都担心不已。成娃又换了一个位置,这回居然站稳当了。他将羊用力抬起,羊借人力,就跃起来,往前冲,可是它又陷住了。成娃又费了大劲,移到羊前,再抬起。羊再越再窜,却又陷住了。这只羊真比不上前个的聪明,还好,泥泽变浅了,大家心头的惊慌散了,眼看着羊儿一步步上来啦。终于到了岸边上,那羊也累了,居然走不出去,丹和花香一人拽一只角,朝上拉。上了岸,终于上了岸!大家都在庆幸,羊便把身子用力一抖,那一身的泥水溅了大家一身一脸,还落进了口里,大家唾着口里的泥,骂着该死的家伙!可那家伙已经往山上的伙伴去了。
西下阳光是那么的温柔,让人暖洋洋的。成娃有点累,大家坐着休息一忽,就往山上去。地面已经硬实,不滑了。方梅喊着说:“妈妈,成娃家的大肚子和黑眼窝还没找到!”
“啊!找不到了!”
“可能淹没在山下面了。”,花香淡淡的说。
刚才救上的两只羊,一只是花香家的,一只是平平家的。算来,只有成娃的羊丢了,大家都沉默了。
一阵,方梅又担心道:“妈妈,咱家的公羊跑别村去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没事的,没事的,改天就来了。”,丹安慰着,也不知道是安慰方梅还是成娃。

第三节    那个傻女人

二叔搀扶着母亲,还没有到村里,就听见人声嚷嚷,再在高处细看,村后的一处高地塌了方,那不正好是傻女人的家吗?二叔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头上冒出冷汗。“妈,傻女人庄后塌方了,我看见人们都在抢救,可能问题严重,我得赶快去看看!”
母亲听了,直“啊”一声,就让二叔别管她了,快去。二叔来不及再嘱咐母亲,提着铁锹就跑下了村子。
塌方很严重,傻女人的院落几乎都被埋了,只有院落外的羊圈驴棚是好的。人们都在挖土,狠命的掘。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一个泥人,只一双无光眼睛黑洞洞的。她,就是傻女人,呆呆的坐在众人身后远处。
二叔是扑过来的,人们吃惊的看着,就连傻女人,那黑洞的眼睛突然也闪烁了几下,慢慢又暗了下去。“是不是人人在里面!”,二叔赶忙就问。
“石头被压里面了!”,人们回答着,又开始挖掘了。
二叔看见了坐在一边的傻女人,就走过去问道:“嫂子,石头哥在哪间房子里?”
傻女人呆呆的,什么也没有说。二叔看了看这塌方,前院的房间都被掀垮了,而后院堆起的土方湿漉漉的与塌下的高地连成了一片,根本就看不到房屋的影子,足足有二丈高!
“石头在哪间房知道吗?”
“应该是北边小阁房里,傻女人就是在这里抛的。”
北边小阁房在塌方的侧面,塌方落下时,往两侧滑开,也盖了一个严实。
“现在这样,石头不一定就在北阁房里,他如果跑出来的话,很可能就在院子里。所以我们就沿这条路挖。”
“那先从哪里挖啊?”,人们觉得二叔说的有理。
“我们先把后面高处清掉,说不定还会塌下来。然后,还要找一些车子,土方必须要移开。再就是从阁房开始吧,希望有奇迹。”
“那就照二叔说的赶紧干吧!”,村里的二十多个人,年轻人们就踏着泥泞到最高处,检查还会塌不?不放心的地方,就预先掘除。还有几个人,到家去拉自家的农用车。由于情况特殊,二叔还让把村里所有能劳力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叫来,快抢救!
人们都急忙着,希望着奇迹,汗水流在每个人的脸上。几十号人分成几组,根据力气搭配开,挖的挖,装车的装车,还有铲有抛有捡的,孩子们也在其中,有时端一片瓦,有时帮衬大人搭手一把车……只有那傻女人还坐在那里,不知道是等待,还是无望,就那样没有感觉的坐着,仿佛不知道村人们正在为谁抢救。也许她怕坏了,也累了,更失望了。或许她没想这些,因为她只是一个傻女人。可是,傻傻的她却逃过了一劫。当时,暴雨都下了半个时辰了,傻女人想着自己的儿子,怎么还不见回来,就到外面去看。外面是雷电交加,风雨翻滚,忽然,在她回头的瞬间,庄后那高高的山塌了,一下就掩埋了她家。她叫喊着,扑上前去,用手就抛。风雨嘲弄着她的疯狂,闪电映耀着她的疯狂。后来,她连滚带爬穿行在村里,让人们去救人,因为她的丈夫,石头被埋里面了。那一刻,人们都不相信,她真是个傻女人吗?喊了人后,她和大家一起在风雨中又挖又抛,后来,雨停了,她便也停了,就坐一边,一动不动,成了一个泥人。人们心里都不是滋味,只暗说:“可怜的傻女人啊,这以后日子怎么过?”

文章评论

兰心依旧

哈哈,六月才子的沙发,难得!真舒服!

高原

坐上板凳也不错,来学习了。

蓝牡丹

祝愿朋友幸福安康每一天!快乐幸福每分每秒!

淑女蔷薇

欣赏![em]e176[/em] [em]e179[/em] [em]e183[/em]

随遇而安

心底流过的故事,真情的用心抒发,真挚感人,百读不厌[em]e176[/em][em]e177[/em][em]e163[/em]

秋天的童话

酷爱文学写作的六月君辛苦了,一个小说家要有自己的故事,或是亲身经历或是虚构都要有着丰富的想像力和语言词汇,并耐得住寂寞,真是不容易呀,我没有资格和能力点评你的作品,总之很欣赏,愿你在这条道路上能 越走越远,欢喜在成功的路上。[em]e163[/em][em]e160[/em]

傲雪青松

七绝 春天 初春 亭前梅落染残琼,垂柳抚枝吻纤风。 瑞雪别难滴泪尽,和风细雨送严冬。 望春 旧枝老树吐新芽,柳絮飞舞找新家。 百鸟争鸣熙美语,躬耕陇上在山涯。 爱春 红花树绿乱莺唱,草长平湖白鹭双。 江水浩瀚扬锦帆。白云朵朵碧莲藏。 闹春 暖风掠过百花香,花蕊蜂蝶吻唇忙, 绿水青山人欲醉,嫣红姹紫戏春光。

田野

欣赏! [em]e179[/em] [em]e181[/em] 学习!

开心一笑@若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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