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红尘

  水仙和婵姐坐在妈妈的病床两边看电视，这是婵姐第二次来看妈妈了。她非常感谢水仙对她的帮助，让她多赚了不少钱。婵姐看电视里的动物交配，笑了，捂着嘴巴。还偷偷的回头看了看熟睡的阿姨，水仙问：“婵姐看电视也能笑得那么开心，想什么呢？”她转过床走到水仙的旁边，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那天臼儿问大家，我们人类被称为高级动物，是因为什么？黎纤回答：‘有理智、懂感情的动物，才是高级动物。谁都知道啊。’臼儿撇一下嘴，：‘还是个博士，哼，无知！告诉你吧，因为动物的性行为是有季节性的，只是为了繁衍才发情。而我们是为了钱而发情，而且，365天，可以不分白天黑夜都发情！这就是我们比动物强的地方，明白吗？’”黎纤笑得喷了茶水，跑过去挠她的痒！水仙哈哈大笑，妈妈醒了，问：“你们笑什么？”婵姐的电话响了，是孩子的电话。

     做了人流以后，她每天干干净净的穿戴整齐到青楼来，无论有没有人听，她就坐在一边唠唠叨叨的，不停地讲述路易对她那么的好，老鸨撵也不走。不知情的人，看不出他有神经病。偶尔，她情绪稳定的时候，也会接客，一天，一个帅哥来了，白白的脸，鼓鼓的钱包，见楚蔷对她笑，就领她上了楼，结果， 不到十分钟，他提着裤子，满脸血印地跑了下来，裸体的楚蔷在他的身后追，边追边喊：“路易，你站住，你站住……还我的钱……

     在医院的走廊，医生拉住水仙，“等有了肾源，你妈妈的手术就可以马上做了，你要有心理准备，”水仙摇头，“我还没有找到钱，”医生笑，“我刚刚接到通知，你妈妈的手术费已经交了。”她跑去收款处，得到的回答是：“一个女人交的五十万。”丈二和尚的感觉来了，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是谁替她交了钱。
     接到水先生的电话，水仙早早的就到了青楼，没想到，水先生已经等在那里了，阴沉着脸。她小心翼翼地沏了龙井茶，斟满，轻轻地端到他的面前，
    “谢谢你，”水先生慢慢的抬起头，“谢我？为什么？”
    “谢谢你替交了钱，我会还你的，给我点时间。”水先生身体后仰，靠在椅子背上，“什么钱？”水仙尴尬地挠头，小心地笑着，
    “我妈妈的手术费呀，”
    “你妈妈要手术？怎么没有听你说过，是什么病？”水仙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真的不是你？”
    “不是，”水仙知道，在钱的事情上，水先生从不开玩笑的，看他说话的表情，也不像说谎。那么，是谁帮我交了五十万？我家的亲戚，把所有的钱都加起来，也没有那么多的。是谁呢？艾惠？不可能，虽然答应他卖身救母，却什么都没有做过。他是嫖客，是嫖客里的豪客，睡了女人出手大方的事情，经常有。但是，绝对不会交“预付款”的。既然是女人交的，难道是田姐？更不可能，她不敢回来！想着、想着，竟然发起呆了……水先生是个风月场里见多识广的男人，当年玩过的小姐，自己也不清楚有多少。见水仙发呆，心里就琢磨……有些小姐欺骗相好的嫖客的故事，他听得不少，难道水仙也和她们一样想办法让我出血？，他就问：“你妈妈住院，我能帮你作什么？”水仙连忙回答：“不用、不用，已经解决了，谢谢你。”

     相传，有一种畜生，长得像人。这天，水仙见到了。当她走到病房门口，站住，擦了额头上的汗水，深吸一口气，想推门的时候，看见玻璃窗里艾惠坐的妈妈床边，俩个人说着什么，床头柜上，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纸袋，她冲进房间，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们俩，妈妈说：“他是你爸爸，叫爸爸。”犹如平地一个惊雷，“什么？爸爸？他是我的爸爸？”妈妈指着那个纸口袋，“爸爸是来替我交手术费的，为了我的病，你那么辛苦，我们就收下吧？”水仙急了，“钱已经有了，如果你想收这个人的钱，就永远见不到我了！”说完，转身就跑。艾惠也仿佛被雷击了似的，呆住了，稍微清醒，就追了过去，妈妈在他身后喊：“站住，把钱拿走，我不想为了多活几天就失去含辛如苦养大的孩子，”艾惠停住脚步，看到殷薇坚定的目光，无奈的拿了钱袋跑了。他在医院的大门口，东张西望。他哪里知道，水仙躲在婵姐的病房，号啕大哭，吓得婵姐不知所措。

     哭累了，去盥洗间洗了脸，慢慢地回到妈妈病房的门口，隔着窗户看，一个女人的背影在陪妈妈聊天她轻轻地推门进去。竟然是王姐，妈妈埋怨水仙：“为什么不同意做人家公司的秘书？手术费的她帮我们交的。”王姐笑着说：“那些钱不用还的，是我自己做主给你妈妈交的钱。他不知道，希望你能答应他的要求，做我们公司董事长秘书，一定要答应哦！”水仙苦笑点头，“太感谢你们了，真不知道将来怎么报答你们，等我妈妈出院，我马上就去公司报到。” 

   一个月后，医院通知，肾源有了，准备明天手术，水仙激动，围着妈妈问来问去，一会儿讲笑话，一会给妈妈读小说，不时的问妈妈想吃什么。水先生俩口子来了，提了个大大的水果篮，关照水仙好好照顾妈妈，看水仙快乐的像个小鸟，他们俩高高兴兴地走了。

    

好消息又传来，黎纤要结婚了，是一个丧偶的局长，不是警察，是卫生局长，水仙算对了， 她真的给人填了房，算是做了人家的小老婆吧。作为黎纤这样经历的女人，也算是有了好的归宿。水仙替她高兴，因为要准备妈妈的手术不能离开医院，就没能参加她的婚礼，委托朋友给她带去了礼物。
     
     这些天，青楼上下经常听到有人在叹息：“人算不如天算……”因为，经常给别人算卦很准的水仙被人强奸了，她没能提前算出自己何时被强奸。确切地说，是被几个人轮奸了。青楼里，老鸨们笑了，只有红姐没笑，哭丧着脸，坐的沙发里叹息，心里惋惜“水仙的处女膜……”，青楼的一些小姐，也在嫉妒里笑了，亓婵也没笑。水仙在她病的时候，照顾她和孩子，帮她拉过几个有钱的客人，她多赚了不少的钱钱……她哭得伤心，哭得动情，两眼通红，肿得像似熟透的桃子。她对红姐说：“我休息几天，去医院照顾水仙……”抹了眼泪，拎了小包，走了。医院里水仙面容憔悴、苍白，裤衩喂她吃橘子，一瓣一瓣，她机械地吃，一口一口，眼泪，不停的流，依然吃着……“不哭了，不哭了，乖，”裤衩嘟囔着，亓婵走过去，拿张纸巾无声地帮她擦泪，一起哭……

那天晚间，妈妈想吃饺子，水仙打车到“饺子王”去买，结果上的车是个贼车，开车的，是个色魔。她没带电话，车门锁住了，开得飞快，无论水仙怎么喊都不停，汽车开到郊区的一个破房子里，几个家伙，把她轮奸了，并且，他们用木棍捅了她的下体……医生的手术很成功，缝合了下身的伤口，清理了里边圬物，她脱离了危险，但是，心，却死了。有人说“哀，莫大于心死。”错了。其实，哀，莫大于心不死。

妈妈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水仙瘫软地蹲在手术室的门边，热泪长流，无语。水先生低声说：“索薏，都过去了，忘了吧，有我们这些人，你会好起来的。”无论怎么说，她都不回答。艾惠小步蹭过去，“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水仙歪过脑袋，“我妈叫‘因为’，是因为认识了你，认识了一个流氓！我叫‘所以’，所以，流氓生的孩子要去当妓女！呵呵，你很有钱是吗？我陪你睡觉能给我多少？滚！滚……”她像个狮一样子跳起来扑向艾惠，拼命地打，使劲的挠，艾惠躲闪着，哀求着，“索薏，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们……”跑了。水仙在他身后疯狂的喊：“我明天还去青楼，你来吧大嫖客！呜…呜…呜……”裤衩扶她坐在排椅上，轻轻地拍她的后背，半天，她不哭了，抬起头，擦干泪水，对裤衩说：“你还要我么？”裤衩连连点头，不用怀疑，目光是肯定的。“那么，你就等我五年，我不读书了，我要去青楼，赚够妈妈的手术费，还给水先生，还要赚够我们俩养老钱！让那些当官的看看，当官的女儿是只鸡，然后，我们就结婚，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恪守妇道，心里只有一个男人，就是你。婊子从良如果再回头，会被雷劈的！那时候，我会去学习，不学习古汉语了，我学习厨艺，给你做好吃的，我会重新做人，一个清清白白的女人，一个高高兴兴的妻子，我会像个奴隶那样侍侯你一辈子！”目光，是坚定的，口气，是坚决的，笑意挂在脸上，是充满希望的笑。看裤衩皱眉，“你可以选择放弃的？”水仙的声音变得轻轻的，像似在哄个小孩子，笑眯眯的。裤衩，哭了，双手，捂着脸，摇着头。水先生知道劝是没用的，“我的钱，你不用还，我不稀罕那样的钱，想做什么自己决定吧，”然后，叹了口气，和铁拳走了，脚步很沉重。

记得恩格斯说过：“卖淫是一夫一妻制的必要补充，”对现实社会不仅仅是“补充”的问题，根本上就是两个共生共荣、相得益彰、缺一不可的社会制度的大问题。所以，各国的一夫一妻的婚姻法，是不是应该改成允许一夫多妻、一妻多夫。如果这样的论点成立，那么，有钱的有势男女就不用去嫖了，这个问题，有待商榷。那么，社会底层的男女呢？女的，去卖淫，男的，打光棍，他们被抓到了，还要被罚款，怎么解决？所以，法律要允许女人去卖淫，允许男人去嫖妓。古代的皇帝三宫六院，有钱有势的可以三妻四妾，现代社会低层的男人，为什么不可以明媒正娶地娶一个妓女？只要那个妓女婚后恪守妇道就行。所以，大家不要笑话哪个男人娶了个妓女，也不要歧视妓女和从良的女人。他们，是现代社会分配不公带来的产物。（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