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红尘

2006年的一天，和朋友一起郊游，路边的一块牌子上的广告吸引了大家：由此向里一千米，有一片可以自由采摘的果园，价格公道……大家欢呼着将车开了进去……葡萄熟了，苹果熟了，山里红也熟了。庄园主笑呵呵的对大家说：“随便吃，想摘了带回家的，那边称重……”已经有人比我们早到，果园里星星点点的人影若隐若现，欢声笑语。也许是因为不花钱的缘故，那些家伙象似多年没有吃过水果一样，嘴角都流着果汁，大声地咀嚼着。俺也不想落后，摘了一串紫色的小粒葡萄，轻轻地摘了一颗扔进口中，甜，微酸，味蕾受到了刺激，觉得，爽！吃、吃、吃……在一处角落，发现一簇樱桃树，可能有十几棵吧，果实通红，小小的，只有小手指尖那么大小，摘下一颗，不小心，被捏碎了，连忙用嘴去添，浓浓的甜味……又摘一颗，这一次是小心的，轻轻的，放在手心，迎着太阳看那果实，透明的，红红的，煞是好看，决定通知大家，就扯开喉咙大喊：“快来呀！这里的樱桃是几百年稀有的品种啊！”一时间，那些馋得像恶鬼一般的家伙们像坐了飞船的速度到了这边，开始大吃。
     一个头上带了一朵海棠花的不认识的年轻女人吃得特仔细，她把一颗捏碎的樱桃连手指一起放到嘴巴里……眼睛看着我……那眼神，色！一定是觉得俺帅，特别的帅，所以才这样瞄的。当她把眼睛闭上时，嘴里发出‘啊’的声音：“啊……好甜啊！”然后睁开眼睛问：“这是什么樱桃？”俺哪里知道？可是，她的眼睛盯着俺，急忙回头看看，没有别人，不回答？那多没面子！面对美女，俺镇定地回答：“不知道，确实不知道……嘿嘿……好吃……”她笑了，那笑容里，有丝诡异，像似在表扬俺的博学。

“不是东北人吧？”

“不是，阿拉系上海人，”

“哦，漂亮，南国的女人，漂亮……”因为遇到美女没有思想准备，情急之下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连续用了几个‘漂亮’，年轻女人的脸有点樱桃的颜色了，头上的海棠花在舞蹈。由于身边色狼众多，不能用饿狼扑食的动作，只能用眼睛不时地瞄她几眼，脚，也不听话的，慢慢地挪向女人，她吃了十几颗以后，一颗颗地开始摘，一颗颗地放到手心里，俺是聪明人，连忙讨好地把自己手里的十几颗递过去，她笑纳，竟然向俺媚笑的点了点头，觉得一股暖流流过心田……距离近了，更近了，太近了，脸和脸的距离几乎是零，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了，她的呼吸是急促的，能听得出，一定是因为帅哥到了身边，所以有些激动，一定是。趁此机会，仔细地看了人家的侧脸，发现几粒隐约的雀斑，几块模糊的蝴蝶斑……心里有些凉，唉，美女也会老的，谁都会老去。突然，她‘啊’了声，身体开始摇晃，急忙用手去拉她的胳膊，手感肉肉的。她说了声“谢谢”，转身去了樱桃树的另一侧，看了看她刚刚站过的脚下，是一个小小土坡滑了她。小土坡的旁边，有一棵小树，嫩嫩的小树，可怜地蹲在一群樱桃树的脚下，就问陪我们的园主：“是什么树？”

“樱桃树，今年刚刚长出的，”

“可以送给我吗？卖我也行，”园主笑答：“这野生的小树多得是，你挖了去就是，不伤到大树就好，”找来一把铁锨，慢慢地挖出那棵小可怜，用一个塑料袋仔细地装好。就这样，俺家的窗台上，多了一棵带着女人身影的樱桃树。

回到家，让樱桃连同带来的一坨土，睡在心爱的小青花花盆里，旁边的那些土，都是用手轻轻搓细，认真地填在它的根部，浇了个透水！然后，用五彩石摆在树根的周围。从此，窗台多了一份牵挂，从此，经常提着水壶凝视樱桃树。每多了一个新芽，都会高兴，每长出一个枝条，都会欣喜。初秋，当已有树叶落下的时候，主干上已经长出了三个分枝，细细的，嫩嫩的，朝一个方向生长，蓦地，有了个想法，不如，就做个盆景？樱桃树盆景？好想法，够聪明！做个什么样儿好呢？得调动自己的聪明才智来设计！看着三个细细的枝条，突发奇想——2008年是北京奥运会，不如……不如……不如就做个五环？作为聪明帅哥献给奥运会的礼物？想法不错，准备实施。找来柔软的铜丝，找来细绳，把三个细枝弯成三个等高的环，固定好。希望没有对它产生伤害。期待中的几天里，有时间就去看看它，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精心。十几天后，每个环上，都发出新的骨朵，嘿嘿嘿……成功了。看起来，聪明人做什么都能成功的。

第二年春天，三个环上都长出新枝，只有一条可以选做一环，在右边的两环中间，做好了第四个环。等待，等待一个适合的枝条。那一年，樱桃树生长良好，却没有第五环，心里有些急。但是，希望还在，期待愈浓。时间还来得及，2008年的8月才是奥运会，一定会成功的。为了期待的五环，到了冬天的时候，俺用一件旧衣服，罩在一个架子上，保护用心良苦的樱桃树。春节的时候，有朋友到家里吃饭，他好奇那里面是什么，就揭开了衣服，惊喜地发现，树已发芽，几个小小的骨朵已经发育之中……有一天，从卫生间的窗户看出去，突然发现，樱桃树上竟然开出几朵白色的小花，急忙提着裤子跑去阳台，在那些枝条上一共开了八朵小花，象一个个害羞的小姑娘脉脉含情……把鼻子慢慢地靠近花朵，没有什么味道，点点香味都没有，但是，不失望，看着窗外飘舞的雪花觉得，自己家里的春天，已经来了。高兴、兴奋、激动……用什么词来形容那时的心情，都不过份。

看着窗外的雪花，想起陈毅元帅的《秋菊诗》：秋菊能傲霜，风霜恶重重。本性能耐寒，风霜其奈何？老元帅一定没有见过我家的樱桃花，否则，秋菊算老几？应该让更多的人羡慕俺家的春天！打电话通知那些酒肉朋友：“到我家来喝酒，让你吓哭！嘿嘿……”那些家伙听到有酒喝了，连老婆都不要了，甚至，还有自己带着烧鸡来的，哈哈哈……当大家端起酒杯问惊喜的时候，俺笑了，笑得诡异。“干了这杯再说吧，哈哈哈……”“怎么听上去像邓丽君的歌词？搞什么？”大家举杯，“干！干，干……”放下空杯，一起到了阳台，几只平时色咪咪的眼睛，更色了，他们发现了稀世的樱桃树，而且，在白雪皑皑的日子里，竟然能有这样美的樱桃花，而且，它们生长在四个圆环之上，他们当中，不乏有几分聪明的家伙：“奥运五环？”

“嘿嘿……开眼了吧？没见过像俺这么爱国的吧？哈哈哈……”

“应该对酒做诗，称赞樱桃花，”

“好主意，”

“谁先来？”张三说：“俺不会……”李四说：“俺喝酒，你们做诗，”王二麻子有才，当仁不让地举杯，“大家喝了这杯，俺的诗已经有了，”大家纷纷举杯，一饮而尽！“奥运五环已开花，芬芳落在大哥家，窗外依然飘白雪，阳台春色露彩霞。怎么样？是不是好诗？”“靠！这也叫诗？”“哈哈哈……呵呵呵……嘿嘿嘿……”

当春天真的到来，几个新的枝条已经长出，其中一条，正可用做第五环。把花盆摆到远点的地方欣赏，觉得，头重脚轻，花盆显得小了。决定换盆。买了个大一圈的青花花盆，花肥、花土。重新装盆。用心仔细，动手轻轻。就象呵护婴儿一般。但是，天有不测，人有祸福。没过几天，那棵可爱的四环樱桃树，死了。叶子，一片片落下……我的心，也疼痛不已。心里思虑：北京奥运会不会和它一样夭折了吧？结果，北京没有樱桃树那么软弱，而且，惊艳了世界。

                《谢绝刷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