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红尘

     狗子就是他的名字，是父亲起的。家乡人认为，赖名好养活.所以，他才有了这么响亮的名字。七岁那年的一天，在学校的操场他被学长欺负，屁股被踹了几脚，脸被煽红了。姐姐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他哭……回家后，他愤怒地对妈妈喊：“我不要姐姐，我想要个哥哥！”姐姐跑到灶房发出啜泣声……妈妈蹲在他面前，用手摸着他红红的带着指痕的脸颊，眼里泛着泪光……他继续喊，是歇斯底里地：“我要个哥哥！”妈妈抬头看看爸爸那张无奈的脸，摇摇头，他们真的帮不了狗子，因为他们明白，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帮狗子生个哥哥！妈妈急中生智：“我和爸爸帮你生个弟弟好不好？”狗子想了想，用力点了点头，“但是，你得答应妈妈爸爸，今后你要照顾好弟弟，好不好？”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谁敢欺负我弟弟，有他好瞧！”说着，用手恶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妈妈，我饿了，”“好我们吃饭。”一家人围了桌子开始吃饭，狗子狼吞虎咽地吃相让妈妈皱了眉“狗子，和你说过几次了，吃饭不能巴叽嘴，喝汤也是一样，看看你，要用手端着碗吃饭才好，趴在碗上吃饭就是穷酸相，知道吗？”“知道了，”

从此，爸爸妈妈少睡了好多觉，白天下地种田，晚间用心造人。有一天夜里，狗子被床铺的呻吟声惊醒，朦胧中他大叫：“妈妈，是什么声音？”床的呻吟停止了，爸爸却低声怒吼：“在给你做弟……弟！”弟弟两个字还没有说完，就象嘴巴被捂住了似的没了声音，“狗儿，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妈妈柔柔的声音传来，他睡了，脸上带着笑容……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年以后，狗子真的有了个弟弟，因为要罚款，爸爸就经常去山上挖药材，去河里摸鱼卖钱，原本经常可以吃到的美味都换了钱，交了罚款。

虽然少吃了那些美味，狗子的学习成绩却很好，从小学到初中，他一直是学校的第一。高中一年的一天下午上课时，妈妈慌慌张张地跑进教室，拉了他就跑，爸爸躺在医院的床上表情痛苦，他扑到爸爸床边：“爸爸，你怎么了？”“儿子，没事的，哎哟……”妈妈急忙问：“很疼吧？”爸爸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大口鲜血喷了狗子满脸。“爸爸……爸爸……爸爸……”“不哭，不哭儿子，爸爸……爸……爸可能不行了，你要照顾好妈妈和弟弟……”“爸爸……爸爸……爸爸…………”爸爸死了，是上山采药时掉下了悬崖。

那一年，弟弟14岁，在准备考高中。狗子坚决地辍学了，妈妈打骂都没用！他说，“弟弟上了大学，我再继续读书。”就这样，狗开始打工，从广州到上海，从北京到新疆，三年时间，他跑了很多地方，他是泥瓦匠，手艺好，又肯出力。当他赚到十万元的时候，他回家给弟弟盖了三间大瓦房。竣工那天，他欠了别人五万元。他又要上路了，去打工！弟弟拉着他的手依依地说：“哥，别去了，等我考上大学就勤工俭学自己养活自己，等我工作了，欠的那些钱我来还，你还是继续上学吧？”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一定要考上北京大学！一定！”弟弟点点头“放心哥，我会的。”狗转身走了，妈妈抹了眼泪，看着狗子渐渐远去……弟弟没有考上北京大学，哪所大学都没考上，连续考了两年后，回家种地去了。20岁那年，狗子出了意外，一个人打倒俩个人！抓住了杀人犯！成了见义勇为的英雄，为表彰他，公安局决定收他做警察，就这样，泥瓦匠成了警察。好威风。一次抓毒犯的时候，他三枪击毙两名持枪顽抗的毒犯，又立了大功。他跑回家，把奖章给妈妈看，没想到妈妈却说：“别人杀了人得枪毙，你杀了人却得奖，唉……”他郁闷地回到单位的，让他不明白的是，妈妈怎么了？

局长把他叫到办公室，“狗子，你工作一年就立了这么大的功，有什么要求吗？组织上会考虑的。”他想了想，“我想读书，”“想读书？好啊，我来想办法，”就这样，他被保送上了大学，而且，是带工资上大学，真的了不起。他底子薄，却很努力，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赶上了其他同学，大二的时候，就成了“学霸”，品学兼优。毕业前，其他人都忙于找工作，他却回了老家。“妈妈，学校让我留校，你看……？”妈妈笑了，开心的笑了，摸着他的脸：“乖，做个好老师吧，如果你爸爸活着，不知道他能多高兴……呜……呜……”“妈，不哭，我听你的，做个好老师。”可惜，世界变化太快，他结婚三年时。因为他学的和教的是古汉语，美国人找到了他，请他去教汉语。他不敢做主，急忙跑回老家问妈妈，“妈妈，我的好运来了，老婆孩子很快就能拿绿卡了。做个美国大学的教授也不错，就能做个很多人梦想的美国人了！哈哈哈……”妈妈的脸沉了，“你转过身去！”他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不高兴，轻轻地转身，面向弟弟的穿衣镜，又回头看了看妈，“自己照照镜子！”妈妈的声音依然是柔柔的，却让他心里一懔，他看看镜子里那张可能认识的脸，有点熟悉，黄黄的皮肤，趴趴的鼻梁，厚厚的嘴唇……

美国三年，他西装革履，老婆孩子高高兴兴。而他，却经常心事重重。春节就要到了。他决定回家过年，想法一说，老婆孩子欢天喜地。年三十那天，他们下了飞机，坐了五个小时汽车真辛苦。当他们下了长途汽车想要打的的时候，傻了。没人愿意拉他们去老家，车主都说他们家那条路在修，汽车根本去不了。这可怎么办？年三十晚间到不了家，不能给妈妈磕头就白回来了。大冷的天，狗子的额头出了汗，他急，真急！老婆说：“小狗他爹，天都黑了，我们找宾馆住了，明天再回家吧？”“放屁！”此话一出，自己也吓了一跳，看老婆吓得那个样子，他揽过老婆的腰，拍了拍，轻轻地在老婆耳边说：“今晚零点以前，我们必须赶回家给妈妈磕头，明白吗？”“哦，知道了”。他们手拉着手，上路了。天黑路滑，他们踉踉跄跄的爬山越岭，老婆和儿子几乎跌成了雪人。当他们推开家门时，春节晚会的主持人在领着大家喊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妈妈，狗子回家了，妈妈……奶奶……”“哎哟，以为你们赶不回来了呢，我刚刚还在念叨你们呢，快来小狗，让奶奶看看长多高了？”狗子却对儿子喊“儿子，给奶奶磕头，”小狗没磕过，不肯，低了头，狗子看看儿子，自己扑腾一下跪在妈妈面前，老婆也连忙跪了，他们俩在水泥地上恭恭敬敬地邦邦邦地磕了三个头。老婆站起，去拉狗子，他不起直直的跪在那里……转脸对儿子说：“孩子，孝敬两个字你懂吗？”“我懂，等我长大了给你买棒棒糖！”哈哈哈……全家人都笑了，“给你买好吃的，好衣服，给你养老！”儿子是大声喊的，奶奶笑出了眼泪，只有狗子没笑，“儿子，你说的没错，但是，只说对了一半，你说是只是孝，却没有敬。比如说你养了一匹马，是你喜欢养的，也会给它好吃好喝是吗？”“是的，”狗子表情严肃起来，对儿子说：“知道爸爸为什么给奶奶磕头吗？”儿子摇头，“你不懂没关系，你不磕头也没关系，但是，作为爸爸，我一定要你明白，当我在跪在奶奶面前磕头的时候，身体和大地是平行的，头是低低的，这是对受敬者的敬，我们做人要孝敬，这个社会衡量一个人好坏孝不孝敬老人，是最基本的标准。百善孝为先就是这个道理。你还小，很多道理你还不明白，但是，今天你一定记住，长大做个好人。”“哦，知道了，奶奶……”儿子笑嘻嘻地钻到入奶奶的怀抱了。

第二天一早，狗子睁开眼睛的时候，老婆还在梦乡，儿子没了，这小家伙，昨天累坏了，这么早跑去了哪里？他伸个懒腰，轻轻地下床。帮老婆掖好被角走出房门，走到妈妈门前轻轻地扣门，“妈，起了嘛？”“起了，快进来，”推门，关门，给妈妈鞠弓行礼“妈，新年好”“好、好，快坐我身边儿来。”这时，狗子才发现，儿子在奶奶的被窝里，睡得正香。他坐在妈妈床边，指着儿问：“在小家伙什么时候跑到您这来了？”妈妈点着他的脑门，“你呀，昨晚把我孙子吓坏了，今早天没亮，他就悄悄地钻到我的房间了，进了门就跪下磕头，磕的可响，心疼死我了，真乖，”狗子亲了儿子的额头，觉得自己眼框热了，湿润润的，“好儿子……”

                          《重视家教，就是重视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