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侠

个人日记

    秋风落叶，夕阳斜晖，于林荫小道间。
　　似乎整个天地都浸在夕阳金色的光芒之中。
　　他走得很快，叶子被踩得支离破碎如同他此刻零碎的心情。
　　心里揣着的某种目的人，走得都很快。
　　他眼神凄迷，路的尽头是什么呢，他没有想，他也不想去想。
　　这样的人，往往活得更开心一些。
　　他蓦然停住疾驰的脚步。
    聆听，凝视，暗觉身后阴冷。
　　他要找的地方，莫非就是这里？
　　杂货店里没有一个顾客，静，静得有些可怕，令人窒息。
　　他站在那里，怀中揣着未知名的东西，静静的等待着。
　　他一向很沉得住气。
　　忽然背后有一个声音幽暗响起：“你终于来了！”
　　他转过身来，身后的人正看着他，此人颇还很年轻，衣着洁净，只是眼角已微微有了皱纹。
　　那人淡淡道：“你要打酱油么？”
　　“是。”这岂非就是最好的回答。
　　 那人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道“你要打多少钱一斤的？”
　　“五毛钱的。”
　　 这话在心里已经徘徊很多遍了 。
　　 那人的脸色一变道：“你可知道我这里从来不卖五毛钱一斤的酱油吗？”
　　“我只买五毛钱的酱油。”
　　“决无更改？”
　　“决无更改！”
　　 卖酱油的盯着眼前的这个人，他非常年轻，但是他的眼睛，任何人看了都不会忘记，那是夜一样的深沉，海水一般的宁静。
　　他知道眼前的少年绝非等闲之辈，但是五毛钱一斤的酱油，他是决不会卖的。
　　他忽然很想呕吐。
　　周围还是那么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夕阳已渐渐要落下去了，他看了看远处的夕阳，觉得说不出的恐惧与迷惘。
　　他苦笑道：“你一定要买五毛钱的么？”
　　“一定。”
　　“若我不卖给你呢？”
　　那少年淡淡道：“你若不卖是可以，但你想让我告诉江湖上的人，说你今天只卖出去三斤酱油么？”
　　他的店一天只买出去三斤酱油，传到江湖上，他的名声，就可想而知了。
　　名声，对于一个杂货店的重要性，决不亚于他自己的生命。
　　这道理连傻子都明白。
　　何况他并不是傻子。
　　他想了想，咬牙道：“好，我就卖你五毛钱一斤，只是你莫要再对外人提起。”
　　他接过了少年手中的酱油瓶，瓶身是冷的，他的心岂非要更冷一些。
    他无奈的接过少年的酱油瓶，提兜，打油，一气呵成。
    少年目不转睛的凝视酱油如沙漏一般充溢着瓶身，霎时，一斤酱油落入瓶底，少年从心底大舒一口气。
    此时，他又把酱油倒回桶底，他觉得五毛钱一斤实在亏人。剩余一部分酱油残留瓶底，他淡淡道：“五毛钱，就只能打这么多。”
    风吹过，卷起了漫天黄叶。
    少年见状，双臂一振，如掠影飞虹，随着黄叶飘落于他身前。一手已抓住油瓶，一手封喉锁骨，两人面无表情，他知道他一出手，必将打翻油瓶，自己性命也将难保。
    秋风散尽，死一般的静寂。
    他的手缓缓松开，少年自提油提，自满一斤于油瓶。

    随即，转身就向门口走去，最后的一点黄叶碎片已落下，枫林中又恢复了如初的静寂。
    这一交锋，他岂非是胜了，胜得彻彻底底。　　卖酱油的人忽然从背后叫住了他：“你以为你真的胜过我了么？”
　　少年的身子微微一震，脚步已慢了。
　　“你难得认为你已经以这么低的价钱打到酱油了吗?”
　　“不错，我已完胜于你。”
　　“可惜你算漏了一点。”
　　 少年忽然转过身来，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他已经意识到了某些事的发生，但现在岂非已经晚了。
　　“我的酱油原本是卖四毛钱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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