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形师》《等等,电梯小姐》《谎颜》《华丽的宴席》《离魂记》
个人日志
婴形师
她疯了。
自从怀胎六月不甚滑到在浴室里小产之后她就疯了,因为看到的只是死胎一具,因为她再也没有做妈妈的权利。
她 天天在小区门口搬着个小板凳坐着。流着哈喇子,胸口大敞,见着来往的孩子就强行抱过来要喂奶。每天都是等到他的丈夫下班回来的时候在她的哭闹声中把她拖回 去。她的丈夫是省立医院的一名外科主任医师。冷静,清醒,看起来不那么悲天悯人,妻子小产之后一直表现的都是一种很平静的姿态,把妻子接回家之后她就疯 了,可是他并没有把她送进医院,坚持说自己是一名医生能够照顾好病妻,而精神病院的治疗方式不够人性化。他每天都是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再把妻子拽到车的后座 上拖回家去,一来二去反反复复,周围的人也都不觉得稀奇。
直到有一天一辆警车停在了小区门口。拦截住了这个准备去上班的医生。
pol.ice破门而入在他家复式的二楼一间婴儿房里发现一个敞着怀的女人在唱摇篮曲。她怀里是一个用卡通浴巾包裹的“孩子”。
一个pol.ice一个箭步冲上去夺了下来打开盖住头的浴巾看了一眼却又飞速的将孩子甩手弹出扔在地上,那个女人喊叫着扑过来又抓又挠。
在场的所有人都吐了。
那是个男孩子,不过。
是 个拼凑的孩子,左脑皮,右脑皮,左脸颊,右脸颊,左手,右手,左脚,右脚,就连小孩子的***都一分为二用线密密缝合在一起。都是真的人皮经过人工风干处 理。空洞的眼睛里塞着两个从两个洋娃娃身上抠下来的塑料眼珠子,至于身子里面鼓囔囔的填充着什么尚且不知道。拿回去解剖开来之后发现里面是一具完整的婴儿 骨头。
这些pol.ice,是来调查这几个月以来医院频频发生的丢婴案的,一直拿来当作是拐卖儿童案件来处理的。没想到······
.等等,电梯小姐
我 是一个朝九晚五成天埋头于文件堆的一个普通白领。公司在市南的一栋25层写字楼的顶层。谈生气是没有的,一成不变的工作装,黑皮鞋,古龙水,棕色文件夹。 乘xx路公车从城南到城北,准时打卡签到,中午吃公司统一定的工作餐,小炒,米饭,饺子,轮回转。腻味的生活像是一直吸血虫,潜伏在我的血管里甩不脱拔不 出。
直到,来了一个新的电梯小姐。
直筒工作裙,开叉到离大腿根半扎的未知,肉色丝袜散发迷人体香。头发是标准的后髻,插一只四色铅笔。耳钉是粉灰色圆润珍珠,柔和不扎眼。不刷睫毛膏只涂了浅淡腮红,总是给人一种热乎乎的感觉。胸部饱满有料。
她对我笑,深深的酒窝瞬时把我陷入粉红幻想里,细软的声音仅限于“小心,再见,你好。”这几个词语。她很快成为我数个单身夜YY的对象。
我觉得我要做点什么。不是每个人都有和这种美女擦身而过的机遇。
这 天我比往常可以来早了二十分钟,我按下电梯,很好,只有我一个人。“叮”声过后我看见缓缓拉开的门后她那张温润的脸。我走进去电梯关上,我真的很想一把把 她按在壁上撕烂她的丝袜把手伸进去。但是我抬头看了看摄像头,我一只手顶住墙壁几乎环住了她的腰。“咳咳,小姐你跟我们一样都是吃工作餐的么?”她转过头 对我笑笑:“不,我在对面的面馆吃饭。”“好吃么?”“恩···凑合吧。”“我也想尝尝。”“我是老顾客,有就餐优惠券。”“那我就不客气了占你个便宜 咯?”这句话脱口而出我就有点后悔,毕竟···有歧义。她咯咯笑了两声,脸颊更红了,点点头当是答应。
叮!我走出电梯,回头跟她招了招手,“中午见。”
我 一个上午都沉浸在兴奋里,眼犯桃花,面带春水,不住的看表。差十分钟下班的时候我跟主管打了个招呼说我要大号,一溜烟跑了出来,走到电梯前面,奇怪的是左 边的电梯怎么按都按不动,停在第八层不上也不下。我只好按动了左边的电梯,叮!电梯门打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进去准备下到一层到后勤部去等她。电梯降到 第八层的时候“叮!”打开了,“等等!”走进来一个人,是她,一脸腼腆地看看我,电梯缓缓关上,“我还以为你会失约。”我也不管什么闭路电视了一手从背后 把她搂过来亲吻了她的脖根,她痒痒地扭过头来迎合我的嘴,冰凉的唇柔软芳香。
马上到一层的时候她推开我:“今天我不能陪你吃饭了,家里有事我请了假得回去一趟。”我一脸失望的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在她的手心写下我的电话号码。想要亲吻她的脸颊,电梯门开了,熙熙攘攘的人挤进来她回头看了看我走掉了。
我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什么对付了一下就往回赶,进了写字楼大厅站了很多人叽叽喳喳。
左边的电梯貌似完全停了,我走过去看见我的女主管,上去问:“今儿怎么了?”
她眉头凝成一个疙瘩:“死人了,晦气。”
“死人了?!”
“恩,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喏,就你上大号那个点儿,这个电梯失灵突然从25楼狂降到八层才停下来,电梯上面的盖子也震塌下来了,到了八层电梯一打开那个刚来不久的电梯小姐就仰面铺在地上,头盖骨已经砸烂了,脑浆流了一地。“
我摸摸我的嘴唇,扶着墙狂吐起来。
谎颜(上)
这 已经是我照顾他的第六十六天,他已经从两个多月前的那场车祸里恢复的差不多了,作为他的指定护士我一直尽责尽力招呼他的起居饮食帮他进行物理治疗。他没有 亲友,据说是孤儿院长大后来做了专职在家炒股的经济人。这是一个优良的男人,英俊挺拔,大概是孤儿院里少有的健康成长的孩子,格外懂得珍惜生命,为人谦和 有礼,幽默风趣,懂得和医生护士和谐相处,还很听话。是的,我喜欢他。
今天晚上他就要出院了,我帮他把衣服,笔记本电脑,杂志一一收好塞进墨绿色蛇皮纹的拉链包里。走到病房门口,他转过头来:韵艾,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谢谢。
我没有做声,低着头。他顿了顿扭过身准备走出去,我一把从后面抱住他,双手紧扣在他的胸前:你要记住我。记住这个拥抱的温度。
他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松开,我放开亲吻他的耳根。他跟我告别。
从此每天下班之前我在办公室昨晚交接的工作换好衣服,就拖着腮帮子等他在楼下按喇叭。然后登着高跟鞋笃笃地跑下楼拥抱轻吻,按部就班地和所有情人一样吃饭,电影,逛街,亲吻拥抱,**。
一年后我我怀孕了。婚礼简单而隆重,我穿正红色加宽旗袍,镶滚边,金色丝线勾织成凤,我们站在民政局外郑重其事地等待登记。晚上和我的父母一起吃饭。妈妈说:不要伤害小艾,她很爱你。他浅笑,深爱。
婚后没几个月我产下一个男婴,孩子幼时都不怎么好看。红红的,眼凸且迷,鼻梁不明显,厚唇。
孩子越大他的脸色愈加不好。有天我在婴儿房喂奶,背后传来个声音:他不像我。一点都不。
我没有回头,低头继续喂奶,他冲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腕:说!他到底是谁的!说!!!!!!
我的眼泪倏倏掉下来我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我的手腕殷殷泛红。
我回过身继续喂奶:是你的。他抓挠着自己的头发:我要做鉴定做鉴定做鉴定!!!!
我停下来:好。
鉴定结果出来了,没有意外,这孩子不可能是别人的。可是他依旧不相信,每天只要一有跟我说话的空闲,不管是拐弯抹角还是直接都会问相同的问题提相同的要求:他是我的?再做次鉴定吧。
我摇头。直到他那天帮我洗碗砸掉了所有的碗碟割伤了自己的双手,我帮他处理伤口他一把把我推翻,我双手按在地面的碎片上,鲜红如注。我缓缓站起身走进书房打开属于我自己的抽屉拿出一个文件夹。返回厨房亲自递到他的手上。
他打开疯狂的翻着然后颤抖着死掉了所有的东西甩在我的脸上:骗子!!!骗子!!!你们全家都是骗子!!!
6.谎颜(下)
骗子···骗子···骗子!!!!!!他跪在地上靠着橱柜,满手鲜血地捂住脸颊发出呜呜的呜咽声。
那个文件夹···
里 面有我四年前全部的整容资料。在那之前,我不仅仅是相貌平平,甚至于太过丑陋。二十六岁了也从没谈过恋爱。从开始记忆的时候就被身边的人排斥,只有父母还 把我当作天使,孤独的天使,折了翼,然后掉进泥潭成为丑小鸭。于是我整容了,经历了常人无法容忍的痛苦。吃了两年排异的药物。
我走过去,慢慢蹲下去:你很在意长相么?
不!!不!!我并不在意,我只是···只是不能容忍欺骗。这么久的··欺骗。
不! 你在意,如果我还是丑八怪你是不是和其他的男人一样,一样,一样!!!那么庸俗,那么无知,喜欢那么肤浅的美丽!!是不是!!!我左手抓住他的头发咆哮, 右手拾起脚边的碎瓷片毫无预兆地朝他脸上划去,我在他英俊的左右脸上各划了一个十字,把最后一刀从两眼中央的位置深深滑下去毁了他的鼻梁!
啊!!!~~~~~~~~~~~~~~~~~~~~~~~~~~~~~~~~~~~~~~~~~~~ 我胡乱抓起一把瓷片塞进他的嘴里,鲜红的洞里呼呼往外冒出浓稠的液体。他只能发出呜呜的低吼。他把手伸进嘴里去取瓷片,我拽住他的手飞快地在筋的位置狠狠 划了下去,他用肘子将我顶开,我踉跄着站起来用尽全力朝他的双腿跺了下去,抄起案板上的菜刀朝腿筋的位置砍了下去。
他终于不能动弹了。我把他拖进屋子,取出家里所有的毛巾为他止血,不够用,我打开衣柜取出毛巾被继续止血,然后才去拿药箱,纱布,消毒水,酒精。
他呜呜的哭着,眼泪渗进伤口发出剧烈的疼痛,他的浑身都在发抖,头很烫,我把自己的手清理干净就跪在他的身边帮他清理身上所有的伤口,上好药,缠上纱布,然后对着镜子挽了一下发髻出门买更多的药。
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地板上往前蹭蹭到了卧室门口,我放下一大兜子的东西抓住他的腿往回拖,然后拖住他的肩胛硬是拖到床上然后用绳子固定,他惊恐的瞪大双眼看着我说不出话来,喉咙已破,任何一丝声音都会让他痛苦半天。
我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伏在他的耳边:我能照顾你六十六天,就能照顾你六十六年。乖。
我走进婴儿房,孩子在熟睡,我把孩子抱起来走回卧室,轻轻摇醒他:宝宝乖,看,爸爸多爱我们,他现在和我们一样了。
他的眼珠迸的通红,眼泪倏倏流进伤口,扭曲在我的微笑里。
华丽的宴席
我注意这个女人很久了。厚唇而大手,**,眼睛是吊稍大杏眼,眉毛泼辣,鼻梁翘挺
,脑门微凸,额宽。喜穿黑丝袜,咖色套装,胸前紧绷绷。xx写字楼里来来去去的一员
,不见与谁同伍,喜欢去六街45号的珍菌王,喜食各类蘑菇。周身散发孤傲气质 。诱人
清甜,多汁,是一颗熟透了的李子。我想,在床上一定叫的很爽。
这天我终于现身,棉质T恤,卡其色休闲裤,咖色皮鞋,没有抽烟,头发是新剪的圆寸,
眉目清晰。
下班了,人陆陆续续挤了出来,她照惯例是最后一个,日以偏西天泛灰。
我想请你吃顿饭。我没有伸手拦截,那不礼貌。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她没有看我,只是在翻弄提包,原来是寻找一只铅笔,四色,螺纹
,利落的把头发盘起来插上。
因为我想请你吃蘑菇。
她抬眼看了我一眼:好吧。
她不问我去哪,亦不问我名姓何如,仿佛知道这一切早有安排。我们没有坐车,只是沿
着马路牙子顺着日光的斜度一直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城西一个废弃的工厂。我指指二
楼。
她看看我没有说话,先我一步走上前去,有劲的小腿噔噔蹬蹬踩着阶梯往上走。
我跟在后面,嘴角泛起笑意。
上到二楼她停下转身看我,似乎是在问我想去哪儿,我笑笑不语,走到她的前面给她引
路。绕过两个空车间,我带她来到一个有门的车间前面绅士的为她拉开门:请。
她昂着头走进去。里面已经在正中央的未知布置了一个长方大桌,红色台布,烛台为三
角铁架,上面是没有燃过的红烛,我拍拍手,几个黑衣素面的侏儒把菜端了出来我一一
接过放在台面上,点燃红烛开启红酒。替她拉开椅子放好皮包。她坐下了,摆弄了一下
有点歪的刀叉,哦,这是我的失误。
我按从左到右的顺序依次打开金属罩,露出芳香可人的食物。
各种蘑菇。她见过的,没见过的,烤的,烧的,焗过的,蒸的,剁成蓉的,塞进整鸡肚
子的···总共尝试了十八种做法。耗时,七小时。每样都插了一叉子放在她面前的大
碟子里。
她先喝了一口酒开胃,然后开始细嚼慢咽起来,嘴角不带油。恩,很有修养。
我一口都没有吃,端着酒杯一口一口啜着红酒,时而闻香,时而轻瞄她低垂的睫毛,如
灌丛。
咀嚼完毕她拈起餐巾拭嘴,我起身走到她身旁,她没有看我:说吧,去哪儿做。
我笑笑不语,伸出一只手把她扶起来拉她来到车间最里面的一扇门前,让她闭上眼睛轻
轻推开门:睁开你漂亮的眼睛吧。
她完完全全愣住了,像这扇门里面所有被冰冻的的女人一样速冻似的立在原地。
里面多多少少有二十几个被冰冻的黑丝袜职业装的女人,她们的头盖骨全都被利器掀掉
,里面的脑液一滴不剩,她们眼珠空洞迷蒙。
我笑笑:你以为这些美味的蘑菇都是怎么种出来的?脑浆是最好的营养液。
她身后想起了不易察觉的微型电锯的呲呲声。
离 魂 记
在我们那里,有一个不祥的预言,就是死了丈夫的女人不能参加丈夫的葬礼,否则会被亡夫招唤到另一个世界去做伴。由于这个说法,形成了一种习俗,在死者出殡那天,妻子要留在家中,并由年长的人她手腕上系一根红绳,红绳的另一头系在家具上面,以免痛失丈夫的女人被牵去了灵魂。
当我不幸地成为一个需要系红绳的女人时,我没信那个邪,硬是挣脱了所有的劝阻,去眼看靖入了土,因为我不能让靖一个人走,我一定要送他最后一程。那时,我的心里只希望那个预言是真的,让我跟随靖去,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牵挂,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倒不如与靖在那个世界里再续前缘。
从墓地回来的那天晚上,我刚洗完澡,照着镜子梳理凌乱的头发,我突然看到镜中的自己在眨眼睛。上帝呀,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动过一下眼皮,但那个镜中人却清晰地毫无表情地在朝我眨着眼睛。我吓坏了,使劲地用手揉眼睛,再睁开去看镜子时,那已经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自己了。我松了一口气,心里想一定是靖的突然离去给我造成了太大的打击,精神都快崩溃了。幻觉,那一定是幻觉。我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或许是几天来的疲倦一并袭上来,我很快便睡着了,在梦里到处都是靖的身影:他朝我微笑;像恋爱时一样送我许多鲜红的玫瑰;吻我;说他想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去一个美好的地方;还说不要怕,他会来接我……一早醒来时,我发现枕巾湿了一大片,说不清是泪还是汗。
来到公司,我像往常一样打印各种各样的文件,奇怪的是我会莫明其妙地到同事身后去看却不跟他们说话,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而同事们也都各忙各的,没有人理会我。当我回到自己的位置时,我看到刚刚打了一半又放下的文件已经全部打完了。
“谁这么好心呀?帮我打完这些东西?”我高兴地问同事。;
“不是你自己吗?你一早来就一直坐在那里打个不停呀。”;
“什么?我自己,可我刚才在你们身后看呀,看了半天呢。”
“看我们?别开玩笑了,你明明一直没动地方嘛。”
“不可能呀,我刚刚才回到座位的。”
“什么?”几个同事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惊异地看着我说,“蓉儿,你没事吧?是不是有点没进入工作状态?是不是靖的事让你太累了?不如回去休息一下吧。”说完,他们不由分说地把我推出办公室,送上了计程车。
坐在计程车上,我回想着办公室里的事,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都怎么了?还是又出现了幻觉?正想着,一个身影提着一大堆购物袋晃了一下便走进了街边的巷子,那个身影好熟悉哦,是谁呢?怎么觉得像在哪里见过一样。我马上叫司机把车退回到巷口,再一看,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奇怪,这条巷子里没有人家,她会走到哪里去呢?怎么会走得这么快呢?该不会又是我的幻觉吧?我顿时觉得脑子好乱,便叫司机继续开车把我送回了家。
进了屋,我觉得好喝,想喝一点可乐,但愿冰箱里还有一瓶,因为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到超市去购物了,恐怕冰箱里已经亏空了。可当我打开冰箱门时,天啊!里面满满地都是我喜欢吃的东西,还有好几瓶可乐好好地放在里面。是谁干的?我不禁有些害怕,因为从靖出事到现在,我从来没有买过任何东西,而在这个城市里,我又没有任何亲人,我的朋友们也是绝对没有我家里钥匙的,那么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呢?这时,我注意到冰箱边有一大堆空的购物袋,那正是我常去的那家超市专用的。我翻遍每一个袋子,发现了一张用信用卡结帐的帐单,帐单的日期正是今天,信用卡号正是我自己的,再看看时间,正是我坐在计程车上回家的时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自己去买了这些东西?可我自己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难道我得了键忘吗?或者是有人偷了我的信用卡?我马上翻自己的挎包,而信用卡安然无恙地放在我的皮夹子里。我紧张得浑身是汗,跑到浴池里去冲了个冷水澡,然后躺在床上大睡到晚上。
吃了一点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东西,我坐在沙发上想把这些事情理出个头绪,但越想越糊涂,直到想得头都大了。倒是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把我的思绪打断了。去开了门,竟是几个抬着电视机箱子的工人。
“你们干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咦?小姐,你今天下午在商场里付钱买了电视呀!还叫我们这个时候送过来。”;
“我?有没有搞错呀?”我惊呆了,今天下午我一直在家里睡着呀。
“不会错的,就是这个地址。喏!你看,这是帐单,有你签的字。”
我接过来一看,是没错,我的签名清清楚楚地写在帐单上,也是用我的信用卡结的帐。收下电视,送走那几个工人,我再一次乱了头绪。再去挎包里看信用卡,还在。我怕极了,跑遍每一个房间,歇斯底里地喊:“是谁?出来,快出来,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是谁呀?……”我喊得累了,喊得嗓子也哑了,可房间里除了自己的回声以外没有任何回应。我想我快疯了。;
吃了好几片安定,我才又睡了一夜。
一大早睁开眼睛,听到卫生间里有哗哗的水声,我便起床去看,更可怕的一幕出现在我眼前:在浴室里,有一个女人在洗澡,而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正是我自己。我想喊,可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丝毫喊不出来;我想过去把那个自己赶走,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步也迈不动。眼看着她洗好了身体,又吃了早餐,换好衣服出了门,而我只能无声地跟在她身后。那种感觉是飘飘然的,很奇妙。
跟着她,走在每天上班的熟悉的路上,邻居们都亲切地跟她打着招呼,却没有一个人理会我,更没有人听我跟他们说话。只有那条跟我很要好的可爱的小狗,看看她又看看我,受惊一样地跑开了。走到巷口,一辆车飞一样的开过,把她撞倒在地上,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染红了路面。行人们都围上去看,交通顿时堵塞了。有人有目无睹地朝我撞过来,我来不及躲开,喊也没有人听,然后他们竟从我的身体穿过去。我,我成了空气的组成部分。
看着血泊里的我的肉体,我终于明白了一切:当灵魂慢慢从躯体里脱离出来的时候,当灵魂与肉体分别以两个独立的形式存在的时候,也正是我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了。这时,我看到在巷子的另一头,靖微笑地看着我,向我伸出了双手。我没有迟疑向他跑了过去,扑到他怀里开心地哭了。靖说:“你看,我说过我会来接你的,等你参加过自己的葬礼,我们就可以上路了。”
那天,我看着他们将装着我的肉体的棺材入土,听着神父为我念悼词,然后跟着靖像蒸汽一样升腾。靖牵着我的手,我感到我们慢慢地与空气融合在一起,变得透明,也许只有过滤得如此纯净才能够到达那个美好的世界吧。再见了,人间,能跟靖在一起,是我最大的满足。
现在,我们过得很开心,有时候我会想起人间的亲人和朋友们,想给他们一个忠告:假如不想太早地来我们这里,就千万不要去参加亡夫的葬礼,而且千万要用红绳把自己的灵魂系牢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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