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尘

  人生苦短，若说心酸时候的痛楚是一种煎熬，那么时间会觉得漫长而沉重，若说开心时候的喜悦是一种享受，那么时间会觉得短暂而美好。可是，人生或者生活总是不会一直那么顺利，身处逆境时候，我们总是一味的去想着某些打乱自己思绪的事物，让自己沉入泥沼。我习惯在这个时候写下一些文字，让自己安静下来，我不是个很会用语言主动表达的人，一直认为文字就是我的心声，也是文字伴随我走过二十多个春秋，许多话语不愿轻易和人讲，无人可以倾诉的时候，我就想到这儿，就当是自说自话聊以自蔚的一角寂地吧！ ­

以下记 录的只是生活的一些片断，尽管这些片断在记忆里残缺不全，但是，正是这些片断，让我明白了：人生就是一种经历。 ­

『写在前面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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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A君相识于五年前，还记得那是故乡的雨季，阴雨绵绵的天气一直没有断过，那时的我刚刚二十出头。A君大约三十二三岁，看起来有些沧桑感，其实与他也只是几面之缘，彼此并不是很熟悉，正是由于这次的闲聊让我稍稍了解了A君的一些曾经。A君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白沙，抽出一支烟递给了我，我微笑着摆摆手，他没有勉强，送到自己嘴上，点燃了烟头，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稍停，白色的烟雾都从他鼻孔里钻出来，我静静的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叙述… ­

  “小海，其实我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看着你的这双眼睛，就让我想起了那时候的我，”A君顿了顿，烟雾在他面前缭绕着，他眯着眼望向雨幕，似乎有许多的往昔在他眼里上演。 ­

  “小海，我问你一个问题”，他侧过头，眼神里满是征询之意。 ­

我笑着点了点头。 ­

  “你现在的理想是什么？”他接着问道。 ­

  “我想…，呵呵！”我挠了挠后脑勺。 ­

  A君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轻笑道：“不要不好意思，年轻人应该胆大些，要有魄力嘛！” ­

  “我就是想多学点东西，多赚点钱，孝敬父母，呵呵！”我笑着回道，脸上有微烫的感觉。 ­

  A君没有说话，一直闷闷的抽烟，微风夹杂着雨丝从面前飘过，烟雾瞬间就消散开来。地上散落着不少烟蒂，我疑惑的望着A君。就在他将最后一支烟蒂扔在地上的时候，他继续说道：“十年前，我的理想和你一样，可是…，可是这个社会改变了我的理想，也打碎了我的理想。” ­

  我抬起头，视线从地上的烟蒂转移到他的脸上，他的眼里满是落寞和孤独，他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还年轻，好好努力，一定会实现你的理想。” ­

  我很重的点了点头。 ­

  远处天空的乌云快速的飘动着，雨点掉落在树叶间，‘吡吡啪啪’的响着，似乎在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

  A君迷茫的望着前方，我不知道他的眼神想要捕捉什么，A君喃喃地说着：“我没有回头路了，我的理想也没有了。小海，你一定要脚踏实地的走好每一步，平平凡凡的生活。” ­

  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话，只是顺从的点着头。 ­

  雨，越下越大了，我想着快些回家，于是匆忙中和A君道别，没有听完他想说的全部的话语。 ­

  让我一直懊悔的正是于此，如果当时的我能够听完他想要说的，并且和他好好聊聊，兴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了。那是几个月之后，我也是从朋友那儿听到这个恶耗的，A君自杀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当时就蒙了，尽管我明白他的死与我并没有多大关系，但是我一直在自责中忏悔，如果当时…如果…，可是没有如果。我能够想象到他从楼顶像鸟儿一样的坠落瞬间，我却不能想象他跨出这一步的勇气。 ­

  如果可以，我很想问问A君：既然你有面对死亡的勇气，为何没有面对生活的勇气？可是，逝者如斯，我又有何资格去质问呢？只是在今天，这个偶然的回忆里，让我想起了他对我说的一些话，这些话语让我觉得温暖，而且我也正是在脚踏实地的过着平平凡凡的生活。我想，这位仅有几面之缘却语重心长的A君如果在天国能够看见我的话，定然会露出欣慰的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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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兄弟，你边上的位置有没有人？”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

  我抬起头，视线有些模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看清座位边的走道上站着一位妇女，她的头上裹着一个头巾，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了，穿着旧式的棉布袄，显得有些土气，我回了句：坐吧，没别人！ ­

  “诶，谢谢小兄弟，”这位妇女轻轻的坐在了座位的一角，显得有些疲惫。 ­

   火车轰隆隆的响着，车窗外的白雪一望无垠，看着这般冬景，我似乎感受到外面的阵阵寒意，天色渐渐暗下来，我的睡意也没有了，离开座位，到车厢中间的洗漱间洗了把脸，冰冷的水刺激着我的肌肤，身体也随之打了个激灵。回到座位前，那么妇女很客气的挪了挪腿让我走进里座，我冲她点点头笑了笑。 ­

  车厢里有些沉闷。“小兄弟，你这是上哪儿啊？” ­

  “东北，”我侧过头有些谨慎的回道。 ­

妇女冲我笑了笑，我看见她眼角的鱼尾纹在瞬间收敛起来。这位妇女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偏老些，看着她的穿着，我能够想象到她清贫的生活。看着她，我突然想起了我的母亲，我的心里升腾起想说话的冲动。 ­

  “大嫂，你这是去哪儿啊？”我看到她简单的包裹后问道。 ­

  “呵！俺去孩子他爸那儿，天津，他爸在工地上干活，前儿个打电话到村长家，说要俺去他们工地，那缺个做饭的。”妇女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 ­

  “小兄弟是南方人吧？以前没来过咱北方吧？东北那块冬天冷啊。 ­

  “没事，我都带了厚衣服，”我拍了拍座位底下的行李箱。 ­

  “泡…面，十块啊，泡…面，十块啊，”从车厢前方传来叫卖声，紧接着传来：“让一让，让一让。”车厢通道里坐着的人顿时骚动起来，让出一条通道后，卖货员推着小车缓缓地向车厢后走去。 ­

  片刻之后，车厢里又安静下来，车窗外的灯光眨眼间就逝去，积雪在漆黑的夜色里衬托出微微的亮光。 ­

  “大嫂，你这是第一次去天津吧，大哥会来接你吗？”看着出妇女是第一次出远门，我有些替她担心。 ­

  “孩子她爸在工地走不开，把地址告诉了俺，俺自个儿找去，”我看见妇女眼神里有些慌乱。紧接着，她又说道：“俺家孩子也在天津上学，这回俺们一家可以团圆了。”说到孩子的时候，我分明看见妇女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

  “天津站的准备下车啦，”乘务员从火车通道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过去。 ­

  我感觉到火车在减速，时不时听见车轮与铁轨摩刹车的声音，车窗外的灯光越来越密集了，借着灯光，能看出天津这个城市一角的繁华，经过一段缓慢的滑行，火车终于进入天津站，那位妇女早早的就拿好了包裹，时不时的往车窗外张望着，看着她略微紧张的表情，我有些不忍，于是对她说道：“大嫂，你下车出了站就拦一辆的士，把你要去的地方告诉司机，在市内不会超过十块钱，千万不要去坐那些拉客的车。” ­

  大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笑了笑道：“小兄弟，你是个好人。” ­

  看着那位妇女下车时有些蹒跚的步伐，我的心莫名的悲伤起来，为了生活，许多人都在奔波着，这无关年龄。我想，无论生活过得如何艰辛，就像这位普通的妇女，她的心中有面对生活的希望，有对家庭的热爱，那么，这就足以让她感觉到那微乎其微的幸福了。 ­

  火车缓缓的启动了，我扒在车窗，目送着妇女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寒冷的冬夜……­

  许多年过去了，这些生活里细小的片段，这些生命里曾出现过的人，有的早已不在，有的音讯全无，而我却依然坚强的活着，我知道，还有许多和我一样的人，依然坚强如我般的面对生命赐予的每一份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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