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嘉木。

清明，与一场烟雨一见钟情

                                          文图/流裳°

     清明还没到的时候，我就打算好了要去杭州的。烟雨西湖，烟雨西湖呀，是我心心念念的一个长久期盼。有人说，西湖其实就那么回事，很平常的，你别抱太多的幻想。我笑，景由心生，物因情而景。同样的物，在不同的人，景致自是不一样的。西湖，尤其烟雨西湖于我的感情，只有我自己知道。

    到底还是错过了她。错过之余，却也让我邂逅了另一场清喜的烟雨。我在空间里写“爽约了烟雨杭州，却邂逅了一场烟雨桂林。”

    是的，桂林，确切的说是桂林阳朔。我一见钟情地遇到了一场多么恰到好处的清明烟雨呀！

    行至漓江边的时候，正春寒料峭，微风细雨斜。雨点细细密密地落在身上，湿凉凉的，却有一种清透之感。划竹筏的船家说，夜上海，雾重庆，烟雨桂林。我笑了，配得上烟雨这两个字的，除了苏杭，也只有桂林了。苏杭的烟雨，稠密密的都是缠绵的情，而桂林的烟雨，迷蒙蒙的是一种韵，一种怡情雅韵。涟漪点点的湖面，雾岚流动的连山，哪个角度看去都是一幅天然生动的水墨。而因了这烟雨的笼罩，我们也同山水有了一种亲近。那么，就让这细雨慢慢把我打湿吧。我打心底里愿意并欢喜。

    这是我在漓江边靠岸小憩的时候遇上的渔者。约摸六十岁的样子，身体健朗，精神矍铄，正挑着一对鸬鹚提着一串鱼。许多游客看着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蓑衣和鸬鹚，大抵觉得这是在书中和画中才见到的样子，如今在现实中见到却是多么熟悉却又陌生的画面。老者和蔼地介绍着，"蓑衣是用粽叶编的，挡雨很好用。鸬鹚又叫鱼鹰......”，我看着他的装扮却想起了颦儿和宝玉戏谑“渔翁渔婆”那一段来，那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集，也是个雨夜。老者见游客好奇，便热情地把蓑衣借给一位游客，让其挑上鸬鹚和鱼鹰拍了张照片留念。然后撑着竹筏高歌而去，“唱山歌嘞，哎，这边唱来那边和......”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我想到了这句诗。

    相比天籁蝴蝶泉，我更喜欢这山下的田园景致。嶙峋的连山，广袤的油菜地，明艳而安宁。有年轻的笑脸在这片绿黄中欢闹嬉戏。菜地旁边有干净的公路，一群群年轻男女骑着单车洒然而过，女孩多半头上都带着一个花环，面孔清扬而生动。正是“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

    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看过任泉和李冰冰的《康美之恋》MV吗？就是在这里拍摄的。景区名称叫“世外桃源”，可以算是名副其实了。我在这里悠闲地待了一个上午，青山绿水，良田小村，非常的田园牧歌。

      红红翠翠，年年暮暮朝朝。脉脉依依，时时鲽鲽千千。

      坐在这里，捧杯热腾腾的桂花姜茶，赏鱼，听雨，把时光悠悠缓缓地浪费掉，是多么贴心踏实的事。  周作人说，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之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同饮，得半日之闲，可抵上十年的尘梦。我以为，除了瓦屋纸窗，素雅瓷具，还需一檐雨帘，有了雨，时间才真正闲了下来，悠了下来，有了雨，也陡然有了不一样的韵致。

                                                雨，还是喜欢雨。任凭雨湿衫薄，任凭寒意沁骨，我还是要和她亲近。我愿意，我愿意呀。

                                                雨余田水落方塘，清明时节好烟光。归穿细荇桥头滑，醉踏残花屐齿香。

    这条老街小巷，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是了，就是去年到苏州的山塘老街那种感觉。湿漉漉的青石板，老墙苍绿斑驳，两旁的摊子上摆着各种琳琅物品，苗银，披肩，角梳，石雕......小巷人不多，很宁静。我买了一碗热乎乎的莲子芝麻羹，跟当地的店主聊天。有耄耋的老者席地而坐，自顾自地作着书画。他后面的门上贴着一副照片，拍着克林顿97年来访过这个古镇。也有远道而来的摄影爱好者端着厚重的相机侧身而过，看准一个镜头，便停下来凝神而拍。

    信步而行，发现一间间暗暗的门里，都别有洞天。或是农家饭庄；或是一间茶座，一面墙贴满了用各国语言写的便签，有三五个意大利人在喝茶碎碎而聊；或是一间绣坊，有人在刺绣；或是一个书画小店。。。这里的人表情寡淡而安闲，生意摆在那里也安然坐着自己的事，并不热情急促地招揽生意。

    这种暗暗的，闲闲淡淡的氛围，非常合我的心意，我在这个这个古镇待了一个下午。

    芳草绿野恣行事，春入遥山碧四周。

    兴逐乱红穿柳巷，固因流水坐苔矶。

    莫辞盏酒十分劝，只恐风花一片红。

    况是清明好天气，不妨游衍莫忘归。

在卖花的农妇那里买了一串花环。细雨初歇，我穿过小巷发现了这么一处明秀山水。

探莺花总教春迷醉，还与春光共明媚。

    来阳朔，你不得不尝一道菜——啤酒鱼。阳朔县几乎所有的饭馆，都打着“正宗啤酒鱼”的称号，而西街的美食一条街，所有的饭馆都爆满。朋友说，我们不凑人多的地方。人多了，不光没有好的坐地，连菜色和服务都会跟不上。于是便到一家位置稍偏的酒店享受了一顿热腾腾的晚餐。点的啤酒鱼还是不错的，色香味都齐全了。

    我们的邻桌，一个女孩单独点了一份啤酒鱼，两碟小菜，低着头静静地独吃，寂寂的，落寞的。我猜想她大概是失恋了出来疗伤的。朋友看了她一会，对我说，一个人固有一个人的好处，什么事可以按着自己的主张来，但是，终归也有很多不便之处，看上去终归有点蔫，没有生气。女孩子还是合群活泼点比较好，曲高和寡有时并不太好。我细细品着这番话，我知道，朋友了解我的性格，这番话，也有一半是说于我听的。 

    西街恐怕是阳朔最闻名的标志了。这里的人熙攘到摩肩接踵，各类种族，各种肤色的人，都挤到这里了。这里有着目不暇接的斑斓饰品，有各种千奇百怪的小玩意儿，你可以看到俄罗斯商品城，你可以看到全世界最小的烟灰缸，你可以看到开放大胆的性玩具小屋，货架上摆着奇巧可爱的性物品，贴着“提倡性文化，反对性愚昧”的显著标签。这里有着最酷最炫的酒吧一条街。有烛光暧昧的茶座。酷酷的小伙子在酒吧门口舞动着，“有钢管舞哦”，如丽江的酒吧贴着“有酒有歌有艳遇。”，大胆张扬，好不掩饰。街道所有的商店都有英文标识，“no bargaining“”100%cotton" 此类的标注随处可见。据说这里的乞丐都是用英文向洋人乞讨的，长长的一句说得极流利。

    我不太喜欢这里，这里和这个宁静的小县城完全是两个世界。那些在酒吧疯狂喧闹的红男绿女与小城路边卖着沙田柚、或带着斗笠守着几棵漉漉的包菜的阿姨是那么的不搭调，她们的世界相隔是那么遥远。 这里与我也是不入格的，尽管有人说，来阳朔，怎么能不去西街。我不觉得。我更愿意去那些暗暗的，行人寡落的小巷。我挑了两条裙子和披肩，便很快离开了。

    这是我挑中的裙子。多么艳的一条裙子，30元，很便宜。当我穿上它，围着披肩，戴上从农妇那里买的花环走在街道上的时候，许许多多的目光都回过头来看我。还听到了一句“花仙子”的赞赏。朋友说，你今天着实风光了一阵子呢。

    呵。风光并非我的刻意。风韵不在衣物，在于心情和感觉。油菜田边那些带着花环骑着自行车欢呼而过的女孩，也都一个个是花仙子。美丽是一种气息，你觉得自己是美丽的，你就是美丽的。何况这两件衣物的初衷是御寒，细雨薄凉，带去的衣物根本不能抗寒。于是买了披肩和裙子套上保暖，无意也搭成了一道美丽。我回来把它搭上宽松的白衬衣试了一下，也很合适，我准备在这个夏天穿上它。

    雨。沾衣欲湿杏花雨。何况总有雨，何况总有雨呀。

    烟雨的西湖，白素贞向许仙借了把伞。巴山滴答的夜雨里，李义山想起了与妻共剪西窗烛的时刻。湿漉漉的雨巷，总是有撑着油纸伞的丁香一样的姑娘。斜风细雨里，你披着箬笠蓑衣在桃花流水边安静垂钓，悠然忘归。。。

    这细细，润润，凉凉的烟雨，让我看着你，让我迎着你，让我听着你，听你，就像听一首宋词。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