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萧萧

十月，破碎的思绪

雨又萧萧

        十月又来了，路旁农家的果园里，橘子树正垂挂着累累的果实，浓浓淡淡的果香弥散开来，清甜地像是沾过花蜜小粉蝶的吻触。

     果香中，我似乎看见了以前从未细看的自己----那深藏在漂泊的童年里难于依附的空旷与寂寞。童年的种种幻想，青年的种种憧憬，像一群野鸭飞过天空，我听到它们振翅鼓翼的声音。有人说，年轻的身体是一朵会唱歌的花。多少寂寞，多少苦痛，都能暗埋在心底轻松应对。无论生活多么零落与局促，好像都从未真正忧伤过。也许，是因为有梦吧----像果香一样飘渺而纯净的梦。有梦，就有可能找到生命中更深厚更本质更安静更透明的东西。

     而今，人到中年，梦已成魇。早已失去了把爱与痛在寂寞里打磨的心性，在月圆月缺时分，除了尖锐的疼升起在骨子里之外，也早已没了“是诗是画”的感慨，诗情画意在挫败中残败得早无了一丝的踪迹。生命就像午夜的那抹蓝，渺远而虚无，诱惑着人们沉沉睡去。好想就这样睡去，似一株草，一棵树，没有角色，没有爱憎，只是一种简单的植物，甚至于没有名字，就此沉沉睡去，溶入草香果香之中，溶入暮色之中……

    暮色中，“哑哑”的几声寒蝉嘶叫，似秋日的绝唱。

    唉，世界富艳难踪，而我和蝉却都不能在一瞬得以窥伺大千，我们都不是智者，又当不了愚人，只能在世间的纷纷扰扰中沉浮，直至某一天，变成一个空空的蝉壳，挂在岁月的枝头。的确，人也会蜕变，像蝉一样。当猜疑像蛇一样钻进你的灵魂，日子便浸在了一个黑而冷的洞窖，你看不到一点光明与温情，所有的春花秋月，在猜疑中只能褪成灰蒙的空茫；所有的云卷云舒，在猜疑中只能幻化成丑陋的虚空；所有的海誓山盟，在猜疑中顿时成为无力的呻吟；所有的美丽过往也都只能成恢弘即逝的刹那烟花。猜疑似蛇，层层纠缠，将美与爱点点吞噬，然后注入透明的毒液，射向你身边的人。蜕变，蝉可以由爬行变成飞翔，蛇可以告别过去，走向新生，而人呢 ？人又会怎样呢 ？修炼千年的白蛇终究是神话，那么，谁又能寻求得到那千年还魂的灵芝呢？惨痛之后，终悟生命与生活的差异。生命里有太多的诱惑，而其中某一项也许是致命的；生活，却可以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生命……生活……不露声色的悲伤从心室壁上擦过，疼痛在蔓延，随着果香，迂回而曲折，一层一层地走进心的最深处。轻轻地把它抽回，折叠在一些无力的文字里，哦，文字，支离破碎的文字，随着岁月的荏苒，消失无踪的会是哪个字？而哪个字又深深地埋葬在了心里？不用管它，只管用丝绢层层叠叠地包好，和着混沌不清的思绪，以及破碎的记忆，丢在了岁月的风中。……让一个搁浅的梦，飘散……飘散……

     秋风中，有了果实发酵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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