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萧萧

——在天晴了的时候

（Miang坑和竹家陂徒步记）

 五月三日，天气晴好，宝蓝色的天空像被水洗过一样，闪烁着迷人的光泽，女人们心又痒痒了：“出去走走吧，就在附近……”于是，八个女人，打起简单的行囊，出发……
 

一路上弥漫着春天和阳光的亲昵，静谧妩媚，春色惹人。路边的草丛中，有熟透的茅莓掩在绿叶间，这些在田埂、山脚时隐时现的茅莓，饱含了我们满满的童年记忆，跟繁盛的桃李相比，它是一曲音韵平静的曲牌：醉花阴或端正好。不那么瑰丽，却在我们的心中恰到好处地媚……







 

转角处，蜿蜒出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通透、清亮。大家跑过去，掬一把水，凉凉的，透着寒气。可是一个个还是忍不住脱了鞋，涉水而去，不规则的鹅卵石，刺痛了大家的脚心，可是每个人眉宇间的幸福却像花儿一样开放着，一脸的灿烂，一脸的风光，一脸的青春。这种别人无法感知的幸福，充盈着我们曾为少女的心灵。这条清澈的小河从此便在我的心脉里迂回的流淌起来。


 

明朗的天空下，一座座丹霞崖石山，突兀而雄浑，自然而平静，缓缓地舒展着湛蓝的色彩和安详的线条。山顶有些许的树木，虽不茂密，却绿意蔓延，闪现着不可抗拒的诱惑——一种愉悦，一种悸动，一种安逸。石壁上一蓬蓬的荒草，可见石壁的贫瘠，可是一朵朵的兰花却开得热烈，她，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开着，透着闲适，透着高贵，大家的心随着兰花在风中的摆动轻盈翩跹起来。


 

昨夜一夜大雨，将崖石山前湿漉漉的田晾在天高云淡里，田塍上，蒲公英张开了紫色的翅膀，飘忽如蝶。有农人在田间劳作，田垄边，一根木桩，细细的绳子牵住一头牛，牛，悠闲而宁静地反刍着，它浑身披着一层明亮灰黑的毛，散发着柔静的光彩，支楞着耳朵，两只小格莹莹的大眼睛看着我，把两眼汪洋一般的善良死死地逼进我的眼睛里。小时候放牛的岁月便涨潮似地氤氲开来，心，被一种久违的温暖抚慰着，它光滑而亲切，平实而憨朴。

一畦畦荷田，嫩生生地舒展开来，新栽的小荷，荷叶圆圆的，绿绿的，像一首小诗，记录着行人最良善最快乐的瞬间；又像一个个跳动的音符，舞出一章章华美的乐曲。薇说，已经到了小港茗坑了，原来我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行走了十多里地了。







 

经过茗坑村小组，我们继续往里面进发，田间小道，越来越泥泞了，路边的野草赤裸裸地暴露了昨日暴雨的疯狂，到处是曾被淹没的痕迹，路上的泥土，水分已经饱和，脚一踩，淫水便哧溜溜地钻进鞋子里。蓉问：“还走吗？”“走！”干脆又利落。

路上的竹子渐渐多起来，嫩生生的小竹，一路娟丽地秀着她们柔软的腰肢，招惹着我们，在微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那种低语，我们听不懂，那是她们的绵绵情话。实在经不住诱惑，大家抛包弃伞，拥抱小竹，搔首弄姿，“咔嚓”又“咔嚓”。

路被一条小河挡住，河水有些混沌，看不见深浅，原来，涨水了，此路不通。正徘徊，一个骑摩托的农人经过，告诉我们走他走的这条路，可弯过去，农人放下摩托，带着大家走入竹林深处。时不时有农人，扛着一大蛇皮袋的小竹笋，从竹林中钻出来。一路秀竹，遮蔽了天空，阳光从竹叶的缝隙中泻下来，把我们的身形和竹的清雅斑驳地印在小路上，形成一幅水墨画。

 

刚才的小河再次出现，只是多了两根树木架成的简易桥梁，大家欢快地走过去，还酷酷地在“桥”上摆着pose,轮到我，走不到三分之一，脚下的“桥”颤得厉害，望着急湍的河水，两股颤颤，只好蹲下“爬”过去。各位看官，别笑，“爬”是人类最自然的状态，哈哈，终生难忘。不知走了多久，丹霞石貌亦发明显，路边的岩石，黑亮中兹着水汽，或匍匐着苔，或依附着不知名的小黄花，最让大家眼睛发亮的是，一丛绿藤，攀岩而上，把一壁石头装饰得如诗如画。一座通心桥，上书“竹家陂通心桥”，在藤萝和树木的环抱中，引领我们到达山涧的另一端，原来不觉间我们又走了十多里地，已经到了竹家陂了。一路景色迷人，到处是无题的诗句。

 

中午在×庵里吃完斋饭，灌好开水，便开启了回程的路。接近立夏，中午的太阳已经近乎毒辣了，回程的脚步便走得格外急切。两个多小时，已经来到了北门的外围，同在庵里吃饭的一个女子，骑着电动车追上我们，呼着高嗓门：“你们hang 得老快呢！be be于 hang ，就hang到咯来！”那悠扬的声调，浓重的方言，显得格外好听。
 

 

大家轻描淡写的一次徒步，不觉间来回走了40来里地。本意就是天晴了去走走，没想到却收获了那么多的灿烂与美丽。茅莓，小溪，兰花，耕牛，竹林，木桥……最彻头彻尾的自然，最彻头彻尾的大美！庄子有字：与人和者，谓之人乐；与天和者，谓之天乐。生命是一种缘，有时候刻意追求的东西，或许终生都得不到，而不曾期许的灿烂，反而会在你的淡泊从容中不期而至。

到小径中去走走吧，在天晴的时候……

 

 清于2015年5月6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