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剑
情感天地
寻剑
文/雨儿
这是一篇有关神雕侠侣小说的同人之作。相思惘然,此情可追。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生命中不知不觉滑落,叹时空的造化和错位......很多时候,人生就是这样的,悄悄过去,然后再见。。。
(一)
那是一把通体乌黑的剑,没半点光泽,甚至无锋无刃,像一段黑木一般。慕容青每次拔它出鞘,就觉得寒意四起。
剑身刻着小小的三个字:淑女剑。
有几道看似污迹的灰纹缠绕在剑身,慕容青不知道那是什么。擦也擦不掉,洗也洗不掉,它们拥有比乌剑更黯淡的色泽,顽固地攀住它的躯体,寒意灼灼地从别处生出,绕过它们,害怕地发着光。似乎只有这些奇怪的痕迹,拥有着一些温暖,一丝丝一缕缕兵器上本不该有的温暖。
慕容青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的这把剑了。
出征的军士现在多已是佩刀,佩剑的更多是游侠,而游侠不受重视,所以剑也不受重视。但慕容青不想做军士,只想悄悄地混迹于街市中,佩着一把这样古怪的剑,到处游走。宋的国土大半已破,元兵四处厮杀,南宋百姓到处流离。慕容青不是宋人,但他也曾国破家亡,不愿意为宋元任何一个皇帝打仗。自譬为多余人,无所作为,但还是顽固地活着。如庄子赞赏的那截枯木。他眉清目秀,却总带愁色。因为他不断的想起一个身着淡黄衣衫的女子背影,却无寻处。
第一次见她那年,慕容青在华山。他二十岁。
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他辛辛苦苦地从主峰一条路走上去,没有像那些武功高强的人争先从莲花峰往上攀越。尽管他的轻功很好,曾经连续两天两夜成功地追击到一名轻功卓越的大盗。他不喜欢把精神浪费在虚妄的事情上,到华山来的游侠都是比功夫的,可乱世中,没人在乎你在区区华山之上,到底争得了天下第几的名头。
后来他就看到那个女子了。她比春天最美的花还要鲜妍。但她的眼睛里却带着愁色,仿佛一朵挂着露珠的山茶。她水灵灵的眼眸里只有一种专注得近于痴迷的渴望,这种无比神圣的神色深深打动了慕容青。他站在老松下,一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为何而来。他在老松下站得太久了,绑腿都被深重的露水打湿,当天晚上就感冒了。夜里不断做梦,不断梦到一枝带着剔透的露珠的山茶花。
那女子是什么人,她身边都有些什么人,她什么时候下的山,慕容青一概不知,模模糊糊记得似乎也有几个姿容超绝的女人,但她们和自己气味不投,淡淡地在记忆里留了些影子,便消散了。似乎还有几个看上去内功惊人精湛的男人,老的,少的,眸子内蕴精光。但慕容青很快就忘却了他们。
那一年,淑女剑上的污迹似乎消褪了些,剑身变明亮了。寒气也消褪了些,通体温润起来。
(二)
两年间,慕容青几乎游遍了江南和塞北,带着那把古怪的淑女剑。他想,这把剑看起来孤孤单单的,想是没有成双成对吗?既有淑女,谅必有君子,何不寻访一下。途中,常常听说一个叫郭襄的女侠的趣事,据说她是襄阳守城大将郭靖的第二个女儿,从小就聪慧异常,有诸多当世高人是她的师父,又有奇缘,为人豪爽却带点稚气,不知为何独自出走,流浪在天涯海角。
慕容青觉得这个小姑娘的事迹听上去很有趣,莫名就产生一种亲切感。他喜欢这样奇特的女子。比如华山那一年所见的黄衫小姑娘,她的相貌也并非绝佳,还带点国字脸型,但是透出勃勃的英气来,而且还有那么一种迷人的忧郁。孩子气的忧郁。
孩子气是诱惑之源。孩子气的忧郁更是造化的神功。孩子的忧郁犹如一泓清水,临水而照,照出那侠气中的简单和稚气,清澈见底的迷惘。这样一双眼睛,从未蒙上过风尘,即使它们捕捉过万水千山的宏大,领略过穷巷深院的鄙陋,它们还是这么简单、稚气、清澈着,就和刚出生时一样,青螺一般的凝住了色彩。
慕容青好几次在梦中见过这双眼睛。
两年以后,他又上了昆仑山。玉虚峰。上到一半,他就觉得头晕,泼墨一般的山色水气,重叠而来,自己凌空虚浮,仿佛无所凭依。身上到处是伤,被一个宿敌追杀了一个月,绑腿和袖口衣角都被又被荆棘和草刺划得支离破碎。找了一点止血草,胡乱敷了敷血肉模糊的伤口,便躺在一块大青石上。如果就以这个状态死去,也很好吧。就在这苍茫的昆仑山上,极致的雄峻和险伟,孰几可以冲淡心中那份不能磨灭的渴求。
慕容青对玉虚峰上度过的两个月记得很清楚,因为他碰到一个人。后来回想,他才觉得这个人十分有趣。那人不似中土之人,长脸深目,骨瘦嶙峋的,又是一脸愁色。偏偏风雅得紧,随身带着一把焦尾琴,总是叮叮咚咚地拨弄着。那天,慕容青躺在大青石上,耳边便是这说不出韵调的叮叮咚咚之声,反反复复,无穷匮也,听多了不免烦躁。他爬起来,张望了一下,看到青色峭壁边有茂草丰盈,那个人就坐在那里,专心致志地制造着这些声音。
慕容青走了过去,坐到地上,离他有五丈远。他看到这个男子貌似弹琴,却眼神散乱,似有躁狂的迹象,难怪那些琴音听得自己心烦意乱。慕容青坐了一会儿,突然大声说:“你在弹些什么,我都听不懂。”
长脸男子轻描淡写地说:“不管我弹什么你都不会懂的。”
慕容青笑了。确实。“我是真不懂,但你怎么得知的?”
“因为你倾听的姿势。你斜对着我坐下,上身后倾,仿佛在抗拒这些声音,但又似乎并无所谓一定要抗拒它们,处于一种似接受非接受的状态里。”
慕容青看到那把琴,古纹斑斓,色泽黯淡,不由想起自己的淑女剑来。他扬手拔出淑女剑,黑沉沉有如一段枯木,却冷冽非常。那人看到这把剑,脸色变了一变,突然从琴底抽出一柄剑来,纵身跃起,那剑尖无声无息便拂到慕容青的颈项间,这个手法快得不可思议。他厉声喝道:“这把剑你是怎么得来的!”
慕容青纹丝不动,很认真地对他说:“我娘留给我的。”
那人瞪圆了眼睛,瞪了他半晌。又厉声说:“这剑世间断然再无第二把了。你若不说实话……”剑尖又送近了半分。
慕容青叹口气,说:“真的是我娘留给我的。”
(三)
性情中人,是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一类人。他们很容易莫明其妙结仇,又莫明其妙和解,继而莫明其妙成为知交。
后来,那男人告诉慕容青,自己是相信了他眼神里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澄澈,不仅仅是因为剑上刻着“淑女”两字。可见他们是一类人。那人又说,自己贱名不足道也。何足道?何足道呢?慕容青很久以后才悟出,原来这就是他的本名。他的名字就叫何足道。
有时候,慕容青觉得何足道是世上最讨嫌的人。因为他喜欢把一首有着“考槃蒹葭”这样奇怪无比名字的曲子弹来弹去,并且说这差不多是世上最丰瞻华美的曲子了。而且是他自己写的。“考槃在涧,硕人之宽。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天一方……硕人之宽,硕人之宽……溯回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独寐寤言,永矢勿谖,永矢勿谖……”一边弹,一边唱。
身上的伤好了大半了,慕容青打算下山。何足道并没有流露出依依不舍的感情,慕容青感到很失望。天下最痴情的人无意最绝情,因为他终生只能付出一种情感,何足道棋、琴、剑俱佳,却成天琢磨画画,他既无墨又无笔,拿着树枝在地上不停地画一个女子的头像。他花了十五天琢磨头发,十五天琢磨眼睛,十五天琢磨眉毛,十五天琢磨脸型。在慕容青要下山的那天,终于完完整整地画了出来,并告诉慕容青,这是世界上最美丽可爱的女子,就像天仙一样,任何女子都不能和她相比。慕容青向地上望去:
大眼,略带国字脸型,一排浓密的刘海。嘴边含着笑,确乎是个十分娇俏的女子。
他的心头就像被大椎重重锥了一下,血脉贲胀。
(四)
若干年后,慕容青站在黄山之上。他清瘦落寞,身上伤痕累累,再不复年少的英俊挺拔。时光就这么带去了一个人的青春,让他在黄山之巅独自憔悴。
记不清多少次追杀别人,多少次被人追杀,但是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从来没用过这把淑女剑。让它好好沉睡在自己的过去中吧。中了天下闻名的剧毒,自己也将永远地沉睡了。
襄阳郭靖夫妇已死,襄阳一破,蒙古大军势如破竹,南宋小朝廷轻轻地灰飞烟灭。二小姐郭襄已经不知所踪,江湖上时有关于她的传闻,慕容青不知道哪一条是真,有人说她行侠仗义,金钗沽酒,有人说她落拓流离,困于生计,有人说她找到了神雕侠杨过,和他夫妇二人一同隐居去了,有人说她已经死于仇敌之手……
可是慕容青清楚,这些人对于郭襄的了解,并不比襄阳城中的一条狗知道得更多。
丐帮子弟曾说道,那君子剑和淑女剑原本是一对,是神雕侠侣杨过夫妇所用之物,郭襄离开襄阳城的时候带走了一把,另一把也不知所终了。那把淑女剑,曾斩断过神雕侠杨过的一条右臂。
君子和淑女,永不能相见,即使能见,自己也非淑女心中之君子,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等佳事,也只有在女子心甘情愿的时候才美丽得起来。
在襄阳城的故事中,自己永远只是一个旁观者,何足道也是。不论终生如何痴狂,也真实不过峨眉山顶的一抹佛光。
一阵寒风掠了过去,慕容青打了个冷颤,扬手把淑女剑扔了下去,它迅速退变为一个黑点,直至虚无。一生的故事,是不是也有如这柄坠入深谷的黑剑?无数寒夜里,它突然会温暖起来,就像一支小小的烛火。难道是因为它曾无意中看到过挚爱的样子?
他想起,二十年前,第一次在华山看到她时,他才二十岁,她十六岁。。。
文章评论
雨儿
应襄儿之邀,这篇故事很早前已经写好,因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在空间发表。今天再次作些许修改,发表出来供大家闲时一阅,文中如有不妥之处敬请指正!嘿嘿…
叶叶
好的故事总能使人延伸出更多的想象和理解。喜欢这篇!
北方有佳文
悬念一个接着一个,始终不明白这文章的意境
涯谷七叶
连着看了四五遍才把人物之间的故事弄明白!我想这文章也只有你妹“襄儿”最能看懂其内涵了!
し☆涳氿柸ゞ
呵呵,什么意思?
绿云凋零
襄儿呢?哪儿去了?
叶叶
黄昏暮送崖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
灵儿
[ft=,2,]爱早已在,在静默中,美丽绽放!这不是看到的,是用心才可以感受到的。[/ft]
〆、我姓李╰→
写的不错、奖励你一个棒棒糖!
清风
不知所云!
清风
依然不改你一贯的文章风格呀!
依洛
恩,写的不错哈、
zhuo玉
我在哪里啊,师妹?
/先 森
雨儿,你也是蔚县的吗?
残剑
噢 要是蔚县的话 就是同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