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盈袖

                                         ——写在儿子十六岁生日时

1

儿子初中毕业，顺利进入高中，是继续在校寄宿，还是走读？或者和大多数家长一样，租房子过去陪读？

柔盾、纠结。儿子因为即将进入到一个新环境，也有点茫然。

综合考虑了一下，走读还是太费时间，而陪读，这么远的路程，来来回回，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难题，最后和儿子商量：要不，先试着住校一段时间，看能否适应？

儿子听从了我们的分析，决定住校。

第一周过后，就有同学的妈妈打电话来说学校的住宿条件很差，决定租房子陪读，问我是不是参与合租。

儿子回来，说，12个人住一间宿舍，每天晚上要么洗澡，要么吃饭，两者只能进行一个。说学校里的水都有一股油味，只能去买瓶装矿泉水，饭菜太难吃，连续吃了一个星期的方便面。

那个惨啊，听得我心里酸酸的，差点崩溃，就差一点和他说了：儿子，要不，我们也租房子陪读去？为了你，妈妈不怕辛苦。

只是，他爸爸始终坚持。说身为男子汉，这点苦都不能吃，以后总要离开家，离开我们，那又怎么去适应？并且警告我，千万不能主动提及陪读。

儿子见我们毫不松动，便再不提及陪读，也慢慢适应。第二周回来，说坚持吃了几顿饭，第三周，也开始用起了水杯。

现在，只要一说起陪读这个话题，儿子就说：其实不用陪读也蛮好的，我喜欢学校的集体生活。

2

对于目前这所高中，儿子始终是有点排斥的，尽管是他自己最后的选择。所以，进校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完全适应、融合进去。

但学校良好的文化氛围，多样的社团生活，还是把儿子的心留在了那里。儿子开始积极参与班级、学校的各项活动，并且报名参加竞选学生会干部。

每周末回来，儿子都说忙，忙着写周末作业，忙着写竞选材料，忙着写活动方案，忙着看电视和小说。

而每周末去接他，和他在车上自由聊天的时候，则是我最享受的时间：妈妈，我报名参加学生会学习部的竞选，但我感觉很难入选，都是些学霸呢；妈妈，学习部没竞选上，但被外联组拉过去了，外联就是要参与模拟联合国的活动；妈妈，我很喜欢心理学方面的东西，所以，我还想报名去参加心理社团。

繁重的学业，多样的活动，让儿子的内心渐渐丰富起来，目标也渐渐明确。告诉我：妈妈，我以后的职业目标第一是医生，神经内科方面的，我愿意用我学过的东西，来帮助人们解除痛苦。这方面国外做得很好，很先进，但我们国内，还有所欠缺。

我说：好，你性格温和，做事从容，适合做医生，妈妈支持你。

儿子笑，充满信心，我也笑，为儿子的自觉成长。

3

中考前，弟弟许诺说，你进高中，舅舅送给你一个苹果手机。

儿子嘴里说着：不为手机，也要努力学习。但心里，还是很期盼的。

成绩出来后，儿子有着强烈的自卑，不敢告诉舅舅成绩，只偷偷地问我：妈妈，我这次没考好，舅舅的手机还算数不？

后来听舅舅说，无论是上哪所学校，只要顺利升上高中，手机都有。

新学期开学了，新手机还没来。我告诉儿子：近段时间家里事多，你看，外公做了好几个手术，大舅舅中风，外婆又气又急，身体也非常不好，小舅舅哪有时间来忙这些？儿子很懂事的说：没事，我不急。反正我在学校也用不上。

其实儿子私下里也偷偷地告诉过我：现在家里这么多事，要不不买苹果了吧，就买一个一般的，只要能用就行。

儿子也和我说过：妈妈，是不是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和你们唱反调？是不是经常要和你们吵架？我说是。他就笑：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候怎么那么笨呢？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只是为了和你们唱反调。

4

儿子说，妈妈在忙碌的时候和写文章的时候最美丽，爸爸在教育我还有和我争论，给我讲道理的时候最帅气。

儿子说，如果和父母角色互换，他会带着我们走遍天南地北。

这是家长会上，儿子和他的同学设计出来的一个采访环节时，他的回答。儿子说，这个环节是他想出来的，他希望同学们要有感恩之心，感恩父母对自己的关爱和教育，感恩老师对他们的无私付出。

每次家长会，我坐在他的坐位上，总会看他给我的祝福留言，以及准备的一杯暖暖的茶。

家长会间隙，没有他忙碌的环节时，他就会站在我旁边，细心地给我续水。

5

儿子说：妈妈，寒假时，上海有个《全国中学生模拟联合国大会》，要交参会费，其他费用也要自理，我可以去参加不？我说，当然可以了，出去锻炼的机会难得。

出发前，儿子每天都在准备会议资料，网上搜查，和爸爸讨论主题，和同学商量细节。我突然发现，儿子为一件他自己感兴趣的事，可以做得这么认真和完美。

我问儿子，这次去开会，有团委的老师带队没？他说没有，就我们模联的同学自己去。我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那你们自己行不？他马上警惕地问：你要干什么？千万不要给我们老师打电话啊。我们自己肯定能行。

会议期间，我特别担心儿子的状况，可每次打电话过去，他都告诉我说：在开会，在讨论。所以我只能在网上通过他的QQ空间来猜测他的状态。

还好，三天的会议时间，他的精神持续饱满。只是，在机场接他回来时，才看到他无精打采，一坐到车上，就睡着了。

到家后，问他：上飞机前，电话里你还中气十足，只两个小时的飞机，怎么一见我们，就焉了？

他说：那是在外面，在同学面前，当然要保持形象了。现在在你们面前，我确实累了，三天基本上没睡什么觉，所以想睡就睡了。

6

儿子说，妈妈，这次期末老师给我的评语，简直让我有点不好意思。我说，怎么了？太好了？是啊，太好了。而且这次我也被评为三好学生了。虽然我不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但老师最后还是评了我。三好学生其实是各方面都要好的综合评分。

儿子说：妈妈，这周我好忙呢。有别的学校领导来校参观，我要去做院士墙的解说。一共有17位院士的资料，我全部要背下来。

儿子说：妈妈，我们心理学社团要做一个主题为“心力量”的活动，四大名校的都要来，就在我们学校举办。我要写筹集资金方案，还有，明天我要赶早去学校，和同学们一块去找周边店家，募集资金，打算请他们赞助我们，做为回报，我们将为他们推销一些书籍等等。

儿子说：我们打算在五四青年节的时候同四大名校等学校做一场大型活动，我要写方案，如果方案通过了，那么我们外联部将负责这次活动，所以事情多呢。

嗯，儿子很忙，要学习，要去参加这些活动，但忙碌的儿子，是越来越帅气，越来越阳光。

7

儿子打电话来问：妈妈，你们怎么样，奶奶身体好些没？自从得知奶奶生病再次住院，过两天儿子就要想办法打个电话回来问询情况。周末回家，也是第一时间去医院看奶奶。这次坐在医院里，听奶奶和舅舅爷爷说话，也许是奶奶自己觉得这次生病，不同往时，所以特别配合，也特别伤感，对着久未见面的兄弟，很激动，说着说着就哽咽，我突然回头，发现儿子的眼睛也红了。他见我盯着他看，赶紧到门外走廊上去平复情绪。再次进来后，看着隔壁病床上九十多岁的一位奶奶独自想坐起来，赶紧跑过去扶。

回家的路上，多话的儿子居然沉默了。我告诉他：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我们无可奈何。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让奶奶还在的时候，多陪陪她，疾病来时，帮助她减少痛苦。你现在快满16岁了，也算是成人了，所以，要明白这个，也要勇敢面对这些。

他说，我懂，可是，还是觉得难过。

过了一会，他忽然说：妈妈，我上大学后，放假时，我要出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到时候你不要说我啊。

我说，好，但你一定要告诉我你去哪里，干什么去了，我才能放心。

8

转眼，儿子已经16岁了，16年以前的这个时候，我已经进了医院，怀着复杂的心情，等待儿子的到来。

而今，陪着儿子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成长，幸福和喜悦，是我唯一的感受。

以后，我只希望，不管他在哪里，我的陪伴，我的牵挂，能成为他前进的动力。

加油，儿子，你始终是爸爸妈妈的骄傲。还是那句话：要知道，这世间，平凡的人很多很多，特别优秀的人很少很少，所以，不要为我们的平凡而自卑，而妄自菲薄，如果我们注定不能成为英雄，那就让我们做那个坐在路边为英雄鼓掌的人吧。如果健康，如果快乐，就算是普通平凡，那也是幸福。

所以儿子，就算是平凡，就算是普通，你也是爸爸妈妈最珍爱的宝贝。

儿子，生日快乐，平安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