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秋

个人日记


 文/红雨

自吴城沿修河上行百余里,到幕阜、九岭腹地的庐山西海,与你不期而遇的便是我“一水悬明镜,双桥落彩虹”的故乡------武宁。

处长江南岸的吴头楚尾,因两山的阻挡,四季的更迭没有吴侬软语的江南那么明显,总是迟迟地,让人心生缱绻。

已是深秋,终是迎来了层凉的雨,淅淅沥沥的夜,在这满是常青树的城里,了无萧瑟的颜色。

故乡的秋,总爱定格在年少时分,稻穗金黄的日子与小孩子无关,忙的只是大人们。菜园里的丝瓜萝早已脱青,苦瓜也已反黄,裂出红红的囊种,没有人去顾及。山里的板栗早早晚晚的都让抽闲的大人拣尽了,留给孩子们的还有满山的猴铃、刺果、山楂、九月黄,只等学校放农忙假了。学校放假说是让孩子们帮大人干农活,结束时要向学校交一点栗子,算是勤工俭学,这种栗子不是板栗,是一种小小的坚果,形状象子弹头,初时绿绿的成熟后变成黑褐色,用来做栗子粉丝特好吃。大人没功夫去摘这些费时的坚果,就由着孩子们自个成群结伙漫山去野。栗子满山都是,不用担心倒空的书包装不满,上得山去,最当要的便是去找山楂、猴铃、九月黄了。山楂非得霜后转红,孩子们才会去摘,嚼在口里满是甜麻的滋味;九月黄的形状有点象芒果,肚里的籽是细粒黑黑的,稍不留神会弄得满嘴油黄;猴铃圆圆的象枣,只不过不象枣核只有一粒而是好多,入得口去尽是酸中夹甜,丝丝入脾;寻到这些秋果,都会美美地饱食一顿,然后在山上捉迷藏,末了才去摘栗子填实腾空的书包下山。甚而有的孩子会将兜里存留的猴铃用线串起,挂在脖子上去做鲁智深的游戏,嘴馋的时候随意啃一颗,做不通的数学题用它当算盘,真是有趣极了。少时的秋,全是关于野果的快乐。

入得城来,已是青涩时分,学业渐重,恣意山野的日子再难有了。城里的秋除了灰铅的天空,便是寒意陡生的匆匆行人,风过处满街是飘落的法梧叶子,若赶上秋雨来袭,黄灿灿地贴伏在柏油路上,吹又吹不走扫又扫不开,让行人徒生出一些悲凉来。又适逢正青春矫情,偶而会背几句唐诗宋词里的句子,便也去学忧愁万分的模样。那时的秋,委实让人婉约得虚枉。

满城的法国梧桐,在一个高学历的县令到任后砍得精光,取而代之是常青的香樟,那之后的数年,香樟尚未葱笼,每年秋天城区到处是光秃的电线杆子,灰霾的天空下裹着寒意的行人来来去去,将一座城晃悠得万分的落寞。好在这样的时日不长,日渐蓊郁的香樟终是让城里人淡忘了季节的更迭。及至不惑,有为政者在城西整出块湿地来,移来半湖的蒹葭和莲荷,夏天里绿意摇曳,秋天里苇花飘絮残荷听雨,曾记得《诗经》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句子,世事的更替竟然将季节也弄得这般支离。

故乡的秋,在这层凉的雨里,在那城西的半湖蒹葭、莲荷中 ,我终要是抛开那些矫情的悲词苦句,走出这常青的小城,去感受她真实的萧瑟。

秋浓似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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