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红梅

近来的天空总灰灰的，时而小雨淅淅沥沥，时而暴发一阵瓢泼大雨，偶尔冒出一些太阳光，也总被云笼罩着，亮得不彻底。一点儿也不凉快，空气里充满潮湿，身上粘黏粘黏的，很郁闷。

想起外婆去逝的那几天也是这样的天气，外婆去逝的那天我赶不及回去，那是2009年5月8日06：05分，睡得迷迷糊糊中突然一震，仿佛被重锤猛的一击，疼得一下缓不过气，做了个恶梦，屏住气撑起身，瞥看我熟睡的小果果，他没事，小家伙睡得正香，呼吸均匀，双手上举，双脚划个“八”字，这是他最安祥的睡姿了。

“嗯……嗯……”至从怀了宝宝，就将铃声调成了振动，是爸爸打来的，这么早，不详的预感。“俞敏，外婆恐怕不行了，看起来样子很差，你现在又不能回来，那怎么办呢？……你也不用担心家里，你好好带好孩子就好了，外婆明白你的。”听得出来，爸爸话里有些无奈，有些哀伤，既不想让我伤心，想让我专心带孩子，又有些未能见上外婆最后一面的遗憾。

一下子木掉了。爸爸口里说的那个快不行了的老人是我的外婆吗？是把我从小带到大的外婆吗？是我每次回家都要紧挨她一起睡的外婆吗？我以后再也看不到外婆了吗？不可能。可我又坚定不起来。混乱、不安，焦急，好想念外婆呀，如果有架直升机就好了，真想马上飞回去看看。轻轻抚摸熟睡的果果的额头，在小果果这里才能找到最真最纯的情感慰藉，就像外婆对我那样的无私的爱，我怎么能在最后的时刻不去看她呢？眼泪止不住的一串一串往下流。忽然想起外婆是信佛的，原来外婆就过教我，遇到难事就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南无观世音菩萨，请您保佑我的外婆，让她安然渡过难关，请您一定要大发慈悲保佑她，护佑她，一定要好起来，她还没见到我的小果果呢，求菩萨一定要保佑她…………

往事如帘，一一浮现，还是我很小的时候，很喜欢吃各类罐头，桔子的，梨子的，桃子的，亲戚朋友们来看外婆总会送，外婆自己舍不得吃，总是打开来给我、建、玲、鑫四个拿碗分成四份，还记得表妹玲总是自己碗里的没吃完，却总盯着罐子里没倒出来的，生怕自己埋头“苦干”了之后，罐子里的不翼而飞了。

外婆总教我们四个唱革命歌曲，我学得最带劲，还没上学呢，我就学会了《东方红》《学习雷锋好榜样》《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社会主义好》等等，等到学校里老师教的时候，我就直接当领唱了，小小得意了一阵子。

外婆爱给我们讲故事，刘三姐的、巧媳妇的、还有调侃地主傻儿子的，每每听着外婆的故事渐渐入睡，带入梦里。

从小爱和外婆一起睡，冬天外婆给我捂脚盖被子，夏天外婆半夜给我打扇子，直到自己有了果果，燥热的夜里我也需要给果果扇扇子，我才知道三更半夜的牵挂着孩子哪里会有好觉睡。

……

外婆一生信佛，逢三六九吃素，菩萨也没能让她挺过去，06：55分，就在果果出生的第41天。外婆那天该有多么的伤心和遗憾啊，她一直巴望着的最疼最牵挂的外孙女还没回去。尽管外婆已经老得认不得人了，但我相信只要我回去外婆一定认得出我，她一定会高兴起来，也一定会多撑一些日子，她一定希望在最后的日子里有我陪她，给她洗洗抹抹，拉着她的手陪她说说话……我为什么不一等果果满月就回老家，为什么总在等满42天体检完了再回去，为什么为什么，真不知我这脑筋是怎么了，这一等二等之间，却等来了我此生最大的遗憾，让自己最最亲爱的人抱憾而逝当是在世为人的遗憾之最了。NND！这个见鬼的天气，见了鬼的我！

就这样，我成了没有外婆疼的可怜人，我再也享受不到外婆布满皱纹和老茧的暖手抚摸，再也听不到外婆讲故事时的轻言细语，我再也享受不到外婆为我冬夜捂脚夏夜扇扇，再也没有任何人会用外婆那般深刻的牵挂拴我在心里了。我最最亲爱的外婆，你在哪里？我好想你！我痛心疾首，悔不当初，我在佛前长跪不起也再也唤不回我的外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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