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杨

最近手机里下载了一首刘紫玲唱的《珍惜》，每天晨走的时候戴着耳机设置了单曲循环边走边听：“……珍惜为我流的泪 珍惜为你的岁月……”
但我最喜欢的是它最末了的那句：“无怨无悔也是人生一种美！”听着听着，忽然又让我联想到了网络上看到的一则有关启功的故事，不免感慨多多。

启功是位著名的书法家、画家。它是清朝皇室的后代，不过已被列入旁系，并没有享受皇室的荣华富贵。在他20岁的时候，正忙于寻找职业，他的母亲却为他物色了一个姣小、漂亮、温柔、贤慧的女孩子，她叫章宝琛。启功对这姑娘初看起来，有如见到“丁香”一样的感觉，不过这感觉只一闪而过，真正走近了她，对她并没有丝毫的心动。他只是听从母亲的意见，把她给娶回家了。

章宝琛比启功大2 岁，他叫她姐姐，初婚时，她浅浅地笑着，低着头显得很羞涩。婚后，很勤于操持家务，服侍婆婆，把一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温温馨馨。上年纪的母亲多病，有时难免会发脾气，启功在外面遇到不顺心的事的时候，回到家中有时也会发泄一下，可是章宝琛总是一言不发，默默承受着。次数多了，后来连启功都觉得很过意不去。

1937 年，日本鬼子对我国进行了更猖狂的侵略，北京沦陷，启功丢了国文教员的工作，日子渐趋拮据。一天，他看见妻子在细心地缝补一只破了几个洞的袜子，禁不住满心酸楚。他想卖画赚钱，但当他背上画卷准备出门时又犹豫了。章宝琛明白丈夫是舍不下脸来卖，便说：“你只管画吧，我去卖。”有天傍晚，突然下起了大雪，启功见妻子还没回来，便去接她。远远地，他看见娇小的妻子蜷缩在小凳子上，身上落满了雪花。看到他，妻子起身挥舞着双手，兴奋地说：“只剩下两幅了。”启功被感动得眼泪夺眶而出。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几年。直到1952年，启功出任北京师范大学副教授，家境才稍稍好转。不料，这时母亲又病倒了，全靠章宝琛精心照顾。母亲去世后，启功于悲恸中顿悟妻子日夜辛劳的不易，以及对自己的体贴入微。他深感无以回报，便请妻子端坐在椅子上，恭恭敬敬地给她磕了一个头。

1957 年，启功被打成“右派”。又陷入了人生的困境，自然是难掩内心的苦楚。章宝琛心疼启功，抱住丈夫泣不成声地说：“以前那么苦的日子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能够难倒我们？”她深知启功爱讲话，就劝他：“有些不该讲的话，你要往下咽，使劲儿咽。”听了妻子这些朴素的话，启功心头荡起一股暖流，终于解开了心头的死结，有勇气和她相互扶持着活下去。

文革时，他再次受到冲击，一切公开的读书、写作也被迫停止。为了让启功专心在家搞书法，章宝琛便坐在门口望风。一见红卫兵来，她就佯装咳嗽给启功报信。看到红卫兵到处抄家，为防止他们来抄家时，把启功的心血之作被毁于一炬，她偷偷将启功的藏书、字画、文稿，用纸包了一层又一层，捆放在一个大缸里，深埋在后院。

1975 年，章宝琛积劳成疾，一病不起。她深感自己来日无多，便在医院里给启功交代“后事”。启功大惊不已，回家后拿起铁锨，在后院按照妻子说的位置挖下去，果然挖到一口大缸。搬出来一看，共有四个麻袋，一幅幅启功早年的书画作品、一本本文稿藏书，竟然全部保存完好！他捧着自己的心血之作心在颤抖。章宝琛这个不通文墨的弱女子竟敢冒如此大的风险珍藏他的作品，这该需要多大的勇气！

妻子去世后，无儿无女的启功过着孤独清贫的生活。平反后回归的头衔和待遇，对他而言已视若浮云。他卖掉了妻子为他珍藏多年的字画，所得200万元人民币，悉数捐给了北京师范大学。自己住在简陋狭小的房子里。一日三餐，也是粗茶淡饭。往往一碗炸酱面、一碟黄瓜过日子。他说：“老伴活着的时候，我没有钱让她过好日子。现在她走了，我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我们曾经有难同当，现在有福却不能同享。因此，我的条件越好，心里就越不好受。”

1995 年，一位离异女画家看到他这种生活状况，红着眼圈说：“启功教授，您太辛苦了，你需要一个女人好好照顾。”并要求留下来陪伴他走完后半生。启功告诉她： “没有女人能够取代宝琛在我心中的位置。”女画家不甘心，几乎每天都到启功家里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为他誊写书稿，交流绘画心得。四个月后，女画家问：“让我留下来好吗？”启功摇摇头：“我心里只有宝琛，再容不下任何女人了。”

章宝琛去世后，启功还活了20年，启功一直沉浸在对妻子无尽的怀念和哀思中无法自拔。他常常想起章宝琛和他共患难的漫长岁月，从来没有过一点怨言和责怪，他不由心生感概：宝琛是他今生今世唯一的红颜知己，人这一生能得一知己，足矣！

启功始料未及的是当初和章宝琛结识的时候，她对他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结果几十载的患难岁月，她和他一直默默承受着那分坎坷的命运，毫无怨言，又是他事业的贤内助，尽管她比他先走了20 年，他宁可因为她孤零零地独自度完余生，再也不接受其他的爱，他们的婚姻真是一曲凄悲而感人的绝唱！他们之间相濡以沫的点点滴滴，把真爱体现在患难与共的朝朝暮暮，这不正如那首歌中所唱的“无怨无悔也是人生一种美”吗？